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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触到他母亲眼里的泪意,还有四周那浅浅淡淡的声音,夹集了一抹又一抹的惊和叹。

他凝神看了过去,却倏然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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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言伸手去够,想把她手中皱褶的画纸放到原来那画像所在的地方。

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只是一幅炭笔素描。

却足够动人。

清淡的眉,清澈的眸,温柔而羞涩的笑。

那是悠言的妈妈,他的妻子。

被封存在这张画纸的她像极五月最绚烂的鹫尾,一瞬间,绽放一世的美丽夺目。

原来,长相只属清秀的她,也可以这么美

原本的画像,一下逊了颜色。

十年磨一剑。

迟筝的画,不是绝笔。她教会了她笨拙的女儿。

他想起前年的夏夜。七夕夜。

一家三口到路家在郊外的别墅看星,看星光璀璨,河汉渺度。

悠言在迟筝的怀里,拿了张纸,埋头不知画着什么。

迟筝便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里,有着她,还有着他们的她。

悠言画着,鼻子皱了皱,把纸揉成一团,扔得老远。虫

“妈妈,我明明已经可以不用画工笔画了,为什么你还要我画?”

迟筝轻轻一笑。

“工笔白描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

“言,你知道吗?就像最厉害的厨师,即使只是一道水煮豆腐,最平淡无奇,他也能做出比任何一样昂贵的食材更美味。”

悠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怔了怔,随即灼亮了眉眼,嘴角的笑有几分慵懒。

“筝,按你这么说,有一天,工笔也能胜写意?”

迟筝的眸,流光溢彩。

“易先生,无所谓哪个胜哪个。功夫到,即使是最简单的白描工笔,确实能比过写意。画的高低,不看表达方法,从来,只看人。”

“那迟大画家你做到了么?”

爱看她眉间灼灼的自信模样,他的唇边溢满了笑,星辰般华美的眼眸也映满她的颜容

眼里的怜爱毫不暇饰。

即使成为他的妻子多年,这一刻,迟筝还是羞涩着低了头。

“为什么要拿吃的作譬喻。”他的笑声更放肆。

迟筝微嗔,“因为你的宝贝女儿比较爱听这个。”

他一愣,笑得微微哑了。

“言,去把你扔的垃圾捡回来。”

悠言嘀咕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从妈妈的怀里钻出,兴冲冲的奔进矮矮的小草丛中。

“我的女儿不也是你的吗?”

他低哑道,然后,俯/身深深吻住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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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也有过这么多平淡但幸福的时光。

也许,与她一起的日子里,他一直都很幸福。

对她的恨,像飘散的絮一样,很大部分,突然,不知去处。

“可是,姨父,我没有这个。”悠言想了想,难过地说,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刚才那跌落在桌上的画像。

她的声音清亮,众人不禁望了过去。

抱着她的男人也一怔,低头一看,随即明白她所指。

相框。

有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一点低沉,几分沙哑。

“小言,我给你买,好不好?”

他皱了眉头,望向那不速之客。

一个男人排开人群走进来

。他一身玄色西装笔挺,面貌俊朗,眉宇间蕴满书卷的气息,但那眉目清冷,整个人仿佛从最酷寒的地方走出来。

“请问先生是?”早有管家上前礼貌咨询。

那男子嘴角噙起抹冷笑,挑眉道:“路先生,鄙人沈拓。”

他心里像被什么钝器狠砸了一下,震惊愤恨不已,表面却偏生要平静无垢。

“沈先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他大步上前。

厅堂中间,两个男人站定。

一个气势赫然,一个冷傲深绝。

可是,他们要争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上天知道,还是,确实还有谁在乎。

“如果这是迟筝的灵堂,那么沈拓便没有走错。”沈拓冷冷一笑,“路先生,听说迟筝临死前写下我的名字。怎么?我没有资格来拜祭她?还是说,那深爱着她却又他娶的人更有资格?”

在场少些熟知迟筝死时情形的人,便都刷刷看了过来。

迟筝的姐夫蹙了眉,抱紧一脸好奇,正圆了眸转望的悠言。

“今天是我妻子的忌辰,请不要滋事,否则不要怪路某不谙待客之道。”他沉声道,带了几分狠戾。

沈拓扬眉一笑。

“妻子,多么冠冕堂皇又好笑的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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