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贾环归请旨赴江南
任何一项改革的最初期总是困难重重的，何况现在是要触犯这些养尊处优的旗人的利益。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折子弹劾，有老臣长跪劝谏，弄得康熙郁闷不已。别的不说，只是取消旗人的大部分特权就和每月的钱粮的问题就让许多旗人无法接受了
。同时雍亲王甩出的一系列赋税改革制度也大大的触犯了旗人地主们的利益，一时间满朝震动，最后还是康熙拍板只在江浙一代先行试验推广，若有成效再全国推广不迟。
圆明园里，已近深秋天气已经很有些寒气。这日难得休沐胤禛也只能在书房里忙着处理政事，又将陈离叫到跟前问一些问题。可惜陈离并非这方面的专长，而且无论哪个年代既不是高官也不是巨贾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些方面了解的多么详细，并不能给胤禛什么好的建议。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制度政策和实施方法说详细一些。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胤禛才会放心留着陈离。真正懂政治的人必然有野心，何况无论是陈离那个时代的情形还是国外的一些情况都不是完全能够照搬到大清来实施的。胤禛虽然有改革的雄心，却又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一时一刻能够完成的。如果顺利说不定十几年也说不定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自己能不能看到那时候都还不一定。但是，总要有人去做，后人才有机会能够看到一个更强的大清。
黛玉端着一碗参汤进来，淡淡道：“难得休沐，四哥还一直坐在书房里。弘昹他们都要不认得阿玛了。”这段时间胤禛忙的脚不点地，连人都瘦了一圈，黛玉看在眼里既是无奈又是心疼。胤禛无奈的道：“你没看到十三弟这段日子在户部忙的都快疯魔了。昨天把五弟和十二弟，十六弟都抓到户部去算账去了。”黛玉挑眉，将参汤放到他跟前道：“户部没人了么？还要皇子亲自去算账？”胤禛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道：“那些汉臣还好说，那些旗人哪个不是对咱们现在做的事有抵触的？全段时间算的账册十三弟看了险些没气死。他们不添乱就是好的了。”黛玉微微蹙眉问道：“这事皇阿玛和爹爹有什么说法？”虽说所有的变革总是会有人反对的，但是如果真的弄到所有人都反对，那将来的路只怕是寸步难行。胤禛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道：“岳父大人也提过，一定要设法消除八旗权贵的不满。只是这些哪有那么容易？那起子人，守着自己的那么一点利益不肯放手谁肯轻易放手？”黛玉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我们能够给他们更大的利益，那么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死守着那些东西了吧？”
胤禛低头看着黛玉，道：“玉儿有什么想法？”
黛玉从桌上胤禛的卷宗里找出一份标注着江浙两省试行方案的卷宗道：“大哥和十弟虽然已经接手开始整顿八旗兵制，但是那个毕竟还需要不少时间。四哥和十三弟负责民生方面重点却在江南。四哥之前不也是打算先从江南经济开始着手么？这些日子玉儿也问了陈公子一些事情，还有一些国外送回来的情报。应该对四哥有用的。而且已经收到消息，环儿他们很快就会回国了
。”胤禛有些惊喜道：“有多少人？”虽然这些年一直源源不断的接触一些外面的世界的消息，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些文字罢了，如果有真正去各国行走过的人回来对外界的了解应该会更加客观一些。黛玉浅笑道：“当初我送出去的人包括环儿共有近两百人。这次回来的大约有一百多人，另外还有少数的外国人和商团。回来的这批人中，现在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工人，还有一部分是从欧洲一些学校毕业的学生。我之前已经给皇阿玛写了折子，将来暗部每两年会派出一批人去欧洲留学。能学到什么暂且不提，大清不能与这个世界断绝了联系。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朝廷也可以多派一些人留洋。只是现在恐怕还不行，阻力太大了。”胤禛点头道：“回头我给皇阿玛上个折子，我想见一见这些人。”暗部毕竟是一个特殊机构，胤禛想要用里面的人，为了慎重起见也应该给皇帝打个招呼。黛玉点头应下了。
胤禛回过头来说旗人的事，道：“你的意思是江南的事情可以让这些八旗权贵参一脚？”黛玉点头道：“祖先规定旗人不得经商，不得种田，不得做工，这让旗人的出路就只有做官和从军这两条路。但是官员和兵员有限，何况如今国泰民安本就不需要那么多兵额。出了一些家大业大的，其实有些旗人的日子并不好过。成为只知道走鸡斗狗的纨绔之徒也是无可奈何。”既不能当官也不能从军，别的事儿又不让干，在京的旗人还不准离京，这样的人不去做纨绔难不成在家里呆着发霉？胤禛挑眉，道：“玉儿的意思是，取消旗人的优待同时也废除对旗人的限制？”黛玉点头，含笑道：“如今刚开始也不妨妥协一二。可以保留旗人的优待，但是…如果想要经商或者从事其他行业的。必须主动放弃这些特权。有得必有失么。”
“这样…成么？”
黛玉道：“有眼光的人必定能看到其中的出路。这对于一些生活差的旗人来说必然是一条出路。只要有人去走，前期不妨四哥不妨多给他们一些优惠和扶助。”胤禛了然道：“赋税，八旗民生兵制改革势在必行。到时候再让那些老家伙对比一番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了。就算仍有部分顽抗着也无关大局。”黛玉点头，提醒胤禛道：“只是江南如今算是八弟和九弟的地盘。四哥可要小心一些。”胤禛淡然一笑道：“他们几个爷从来就没有担心过。”黛玉淡淡微笑，她从来不怀疑四哥的手段，“四哥可是有什么主意？”胤禛皱眉道：“毕竟老爷子还在，也不好对他们下死手。算起来老八老九也是人才，倒是可惜了。玉儿，下个月四哥只怕要离京一段时间。”
黛玉点头，有些黯然却也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而且自己还不能同去。黛玉抬头看着胤禛道：“四哥放心便是了。京城里一切有我。”胤禛点头道：“我打算带弘曜一起去。”黛玉点头，弘曜虽然还不满九岁，但是在皇家却也不小了
。跟着四哥出去历练一番也好，免得将来长成一个不知世事的。看着黛玉有些暗淡的神色，胤禛歉疚的将她揽入怀中，“玉儿，辛苦你了。”黛玉摇头，佯作不悦的道：“四哥想做什么玉儿自然是要一起的。难道四哥也觉得玉儿只是个只知道享福的无知女子？”胤禛眼神温柔，轻声道：“我的玉儿自然不是那样的人。玉儿最喜欢什么样的生活？”黛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怎么说到这里来了。还是认真想了想道：“玉儿希望能够踏遍大清的千山万水。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乘船出海，如环儿他们一般去欧洲甚至更远的地方游历。每次看到他们送回来的折子里提到的有的地方都很是好奇呢。”胤禛轻声道：“等到四哥做完了这些事，等弘曜他们都长大了，咱们就一起去。”黛玉猛地抬起头，震惊的望着胤禛，看到胤禛平素冷漠的眼里只有慢慢的笑意，“四哥……”
胤禛拥着她坚定的道：“玉儿，真是四哥的承诺。一定会实现的。”（插花：不知道为嘛突然想到承君此诺，必守一生这句话。明明毛关系木有啊。可爱的小紫花啊啊…）
几日后，黛玉带着出洋归来的贾环几个秘密出现在了畅春园。负责此事的人是天权阁的上一任阁主，算是慕莲的师傅。原本早已经退休归隐了，还是卖了林如海的面子才同意重新出山带着一群小年轻人不远万里远赴西洋。折腾了几年回来之后直接将人丢给黛玉丢下一句这些小子总算没给天权阁丢脸就再次隐遁无踪了。康熙看着眼前样貌年纪各不相同，就连打扮也各异的人皱了皱眉。特别是有两个还将辫子剪了，留了一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怪异头发。清朝开国之初剃发令执行的可以说是相当严苛的，因此康熙看着眼前这两人就有些格外的碍眼了，偏偏这人还算是自己人，“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林丫头？”黛玉侧首看了看贾环，轻声道：“回皇阿玛，此事他们回来之后已经跟我禀告过了。他们二人还有另外几个人在西洋的一些学校里就读。哪些学校对仪容方面都有些特别的规定，因此不得不从权。如今回了大清短时间内也来不及蓄发。”其实在黛玉看来，贾环剪了头发看起来倒是更加精神一些，不知道四哥如果也这样是个什么模样？当然这话绝对不能当着康熙的面说出来。
康熙皱了皱眉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看着两人问道：“你们叫什么？在西洋都学了些什么？”
“属下戴凌，学习西洋历史。另外…也自己学了一些火器制造。”和贾环一起的年轻人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模样，相貌不算十分出色神情却十分沉稳。
贾环上前道：“属下贾环。学习数学。还有一些同去的学习制造一些机器，还有西洋的医学商学军事等等
。”
康熙有些不满，皱眉道：“怎么净是些**巧奇技。还有什么军事，论军事有哪个国家比得上我大清家学渊源。”贾环和戴凌自然不敢反驳康熙的话，只戴凌暗地里挑了挑眉，家学渊源的那是汉人好么？黛玉上前道：“皇阿玛，从前咱们对外面了解的也不多，现如今却也知道他们的历史也并不比咱们短暂，总是有可学习之处的。就算是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康熙扫了她一眼，道：“罢了，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又问了其他几个人，有在西洋做商人的，也有做其他杂事的，甚至还有一个做苦工的。大概问了问，康熙才道：“那个叫戴凌的，既然是学历史的，就抽空将西洋的历史整理一份出来给朕瞧瞧。老四跟朕要人，你们就去听他调遣吧。”这些人有的看着不起眼，甚至是无用的，但是个个都是暗部的精英。虽然多年不曾回大清，却也知道皇上嘴里的老四便是暗主的丈夫雍亲王胤禛。连忙谢了恩起身出去。
黛玉留下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也起身告辞了。康熙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从案上拿起另一份折子，那是胤禛昨天刚刚上的请旨去江南的折子。
“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老了，有些拿不准他们这些年轻人心里在想什么了？”康熙淡淡问道。
“皇上从头到尾就没拿准过四爷在想什么吧？”林如海从偏殿转出来，淡然道。康熙看着他道：“那玉丫头呢？她是你女儿，你说说看她在想什么？一味帮着老四也要分时候，现在这个时候老四要离京，而且看起来还不是短时间。你说他们在想什么？”在康熙看来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简直就等同于自己退出夺嫡之争。虽然康熙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们争自个这个位子，但是真有人就这么不在乎的时候他又不怎么舒服了。林如海道：“留在京城就有用么？二阿哥一辈子出了随驾出巡哪也没去过。他现在在哪？八阿哥哪也没去一心在京城经营，被皇上打压的还不惨？”康熙不悦的怒瞪着林如海道：“你什么意思？”林如海从容道：“有些人天生就这样。远则亲，近则生嫌。”康熙额头上青筋直跳，这是在说朕惹人眼还是说朕……！
林如海也不坐了，向康熙拱拱手算是行礼，准备转身出去，最后只是道：“皇上现在如果都还没拿定主意，以微臣所见，雍亲王不是逼宫夺位大概就只能亡命天涯了。”反正登不上皇位将来胤禛的下场只会更惨没有最惨，没办法，得罪的人太多了。
“滚！”哐当一声康熙甩出去的砚台砸到了殿里的柱子，门口早没了林如海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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