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正说着话,忽然就听屋外咣当一声。

胡竞枝吓了一跳,忙凑到窗户前去看,只见窗外廊下,胡氏掐着腰冷脸看着捂着手的金钏,地上一只瓷碗还在咣咣地打转,似乎是金钏来送什么汤水,被胡氏拦住了。

胡竞枝皱眉无耐地说:“家里处处都是耳目,实在叫人难以自在。”

赖大轻描淡写地说道:“皇宫里还处处都是宫女太监呢,也没见做皇帝的嫌不自在。定是那金钏被爹娘催着来你这献殷勤呢,你也常去后院敷衍敷衍,不然也惹人生疑。”

“哎。”胡竞枝不是清心寡欲的人,早对金钏、玉钏垂涎三尺,奈何这二女心气极高,瞧他不上,此时见金钏终于来献殷勤,就辞了赖大向后院去。

到了后院子中,胡竞枝也不敢对金钏动手动脚,只是想着人家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于是就借着替金钏手上敷烫伤药,有意引着她说话。

金钏哪里看得上胡竞枝,只在心里哀叹着王夫人、宝玉无情,竟然不肯将她们一家赎买回去,听胡竞枝问话,面上不咸不淡地应着,待敷了药,就逃也似地忙向外去。

胡氏站在门边说道:“这小蹄子,太不识抬举。”

胡竞枝也不喜金钏到了如今这地步还拿捏身份,于是仰身躺在椅子上,养神之后,就拿了书卷,专门去与西府相接的墙角下去背诵《出师表》,背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忽然听见隔着墙有女子咳嗽一声,登时心里一喜,忙问道:“可是打搅到姐姐了?”又听那边没了言语,不免有些悻悻然。

也不好一直在这墙角下读书,只得又向前头去,本要叫胡氏又觉胡氏不稳妥,于是叫了秦显家的来,吩咐她说:“再弄些小点心给隔壁府上姑娘们送去,就说方才一时失察,竟然走到墙角下背书,若打搅了隔壁府上,还请见谅。”

秦显家的巴不得呢,忙答应下来,又问:“爷去陈姑爷家吃酒,也该捎带些东西过去,他们家小孩子多,要不,小的多弄些小点心送过去?”

胡竞枝才又从赖大那借了银子,于是就点了头,次日等秦显家的来说点心做好了,就叫秦显提着篮子随着他向陈也俊家去。

谁知今次过去,竟见冯紫英、薛蟠、柳湘莲也在。

薛蟠见了胡竞枝,就说道:“上次你跟计家人打架,我还埋怨你多事,如今看来,是我冤枉你了。你不知那计家人多恼人,我不过在朝堂上说了句大实话,下了朝,就听说他们家再不跟我们家做买卖了。”

胡竞枝暗道什么时候他也能上朝风光风光,于是忙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了?”

冯紫英笑道:“你还不知道呢?”于是搭着陈也俊肩膀,一群五人就在院子当中坐下吃酒,边吃边将薛蟠在朝堂上的事说给胡竞枝听。

胡竞枝一边想着那柳湘莲好大胆量竟然敢说破与迎春的事,一边又虚以委蛇,又问:“薛大姑娘如今怎样了?”见冯紫英没了酒水,忙又去给冯紫英斟酒。

薛蟠摇了摇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想着薛宝钗到底比他聪明,明着说她要出宫请他恳请主上叫她出宫嫁人,实际上又是一招以退为进,逼着主上早做主张。

“这是怎么了?”胡竞枝疑惑不解地问。

冯紫英笑说道:“不该叫薛大姑娘了,该叫薛娘娘了。薛娘娘才封了才人,如今在房娘娘宫里。”

薛蟠懊恼地说道:“是我连累妹妹了。”

“算了算了,谁人不知若不是妃位满了,主上又急着留下薛大姑娘,才会只封了一个才人。日后有的是薛大姑娘风光的时候呢。”柳湘莲忙打圆场。

薛蟠嘟嚷道:“就不知她为何一心要留在宫里。”懊恼下,便又猛灌了一口酒水。

胡竞枝忙又给薛蟠斟酒,暗道原来还有不肯叫妹妹进宫的人。待给薛蟠斟酒后,又见柳湘莲的酒杯空了,于是给他满上。忽然冷不丁地对上陈也俊那恍若芒刺一样的眼神,登时心里一惊,暗道自己糊涂了,怎么冷落了陈也俊?

胡竞枝正待要也替陈也俊满上,就见薛蟠忽然揽住他的肩膀,嬉笑着说道:“走,咱们向周家讨酒吃去,他们家今儿个敞开了叫人去吃去喝呢。”

胡竞枝忙道:“在下与周家并不熟络,贸然登门,只怕太唐突了。”

“怕个什么?就看在你肯在计家人面前替我出头,我就拿你当兄弟一样。()”薛蟠说着话,就与柳湘莲一同将胡竞枝拉了起来。

胡竞枝推辞不肯,只能在陈也俊寒霜一样的眼神下随着薛蟠、柳湘莲向外去,本要半道抽身回来跟陈也俊解释,谁知进了那周家园子,望见那巧若天宫一般的人间仙境,一时间挪不开步子,于是只管陪着坐,吃了几杯酒,忽然听人又说起甄家的事来,见众人纷纷摇头,就知甄家委实不好了。

待黄昏时分,冯紫英、薛蟠、柳湘莲三人回了神武将军府,胡竞枝才忙向小花枝巷去,谁知今次到了门上,再三敲门,陈也俊也不许人敲门。

胡竞枝垂头丧气地回了家门,恰撞见秦显家的嗑着瓜子对胡氏冷嘲热讽,有心要回护胡氏一句,偏生又觉秦显家的的话句句在理,于是就装作没听见,一径地进了书房里,见因他仓促出门,赖大这一日不曾吃饭喝水,忙慌打发秦显家的做了一碗扣肉一碗芙蓉汤来,满面愧疚地伺候着赖大吃了饭,才将在陈也俊那吃了闭门羹的事说与赖大听。

赖大一听,登时眼睛一亮,拍手笑道:“妙极!妙极!”

“赖爷爷为什么说妙极?”

赖大笑道:“据我说,那冯紫英、薛蟠、柳湘莲三人先前不屑搭理你,今日又上赶着来跟你说话,定是要将你从陈家姑爷那支开呢。如此,你更该从陈姑爷口中挖出话来。”

胡竞枝回忆再三,也觉薛蟠、柳湘莲带着他向周家去,似乎在支开他,于是暗暗在心中点头,思量着明儿个再去跟陈也俊说话。

一夜无话,次日胡竞枝一早就向陈也俊家去,只得了陈也俊隔着墙的一句“要说话,去找那不将你当外人的人说去”,就再听不见陈也俊回话。胡竞枝在外头求了一会子,只觉来往的人瞧见了不好看,这才回家去。

次日便又锲而不舍地过来,谁知正站在陈也俊院门外,就见薛蟠打发了个伙计请他去酒楼吃酒,推辞不过,便被那伙计拉走了。

胡竞枝见薛蟠、冯紫英等果然是有意将他从陈也俊身边支开,越发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去跟陈也俊说话。

等到腊月里,忽然传说在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甄家被查抄了,胡竞枝顾不得陈也俊了,在雪花纷纷中,跟着进了书房,见赖大裹着被子躺在**,忙将贾母赏赐的珍珠羊皮袄子脱下来给他穿上,又孝子一样搓着赖大的手,说道:“赖爷爷,你说,咱们是不是下错了棋?若不是早知道甄家要不好了,我也跟外头人一样以为计家要恨薛蟠多嘴。如今计家摆脱了甄家,可见他们家英明的很。”

赖大才不管胡竞枝前程怎样,满心里只想着报仇雪恨,暗道自己一家原本前程似锦全毁在贾琏手上,无论如何不能咽下这口气,就哄着胡竞枝说:“你懂什么?计家再有能耐,一日被皇帝视作眼中钉,就如人手指下的蚂蚁一样,什么力气也使不上了。”

胡竞枝连连点头,又忙去暖壶里倒了水给赖大喝,正要请教过节时如何给贾母送礼,就听门外秦显来说:“爷,快向荣国府去,老太太有请。”

“可知道是什么事?”胡竞枝见赖大要咳嗽,就忙捂着嘴咳嗽一声。

秦显笑道:“是好事,爷快别耽搁地去吧,据说琏二爷本要出门,也被老太太拦住了呢。”

“这就去。”胡竞枝听说贾琏也被拦住,忙整了整头发,与赖大对视一眼,仔细关好门窗,就忙向荣国府去。

进了荣国府,就见赵天梁、全福等拱手跟他道喜。

胡竞枝虽心里明白了,但也要装糊涂,于是进了荣庆堂垂花门向内去,待进了上房里,见贾母身边坐着一位贵妇人,那贵妇人身后,又紧跟着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忙收了眼睛给房中众人请安。

“这就是住在我们家东边的胡哥儿。”贾母笑盈盈地说,又虎着脸问贾琏,“这事我说定下来了,你可还有旁的话?”

贾琏忙道:“不敢有旁的话。”

贾母又拉着身旁妇人的手问:“你瞧着怎样?”

那妇人只见是贾母做媒,胡竞枝又住在荣国府东边,且据说又是鼎鼎有名的胡家子弟,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再看身旁女儿也被胡竞枝俊俏脸庞迷惑,就笑吟吟地说:“任凭老太太做主,就怕胡家哥儿瞧不上我们呢。”

“瞧你这话说的,他家祖上就是我家放出去的,他那样仁义的人,如今父母又不在了,岂会不听我这老婆子的?就这样定下来吧。”贾母笑着说。

胡竞枝彻底明白贾母并非是要将迎春许配给他了,慌忙抬头要言语,偏生撞上贾琏戏谑的眼神,心里不禁有些恼火,暗道贾琏是存心陷害他呢。赖大果然说的不错,贾琏心胸很是狭隘,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抢了他在忠顺王爷面前的风头。

“不认识了吗?你们小时候常在一处玩耍的。”夏太太并不认得胡竞枝,却有意亲昵地说。

胡竞枝先有些张口结舌,随后见已经被逼到梁山了,不如先答应下来,再向忠顺王爷那告状,于是含含糊糊地说道:“女大十八变,不大认识了。”

夏太太越看这女婿越喜欢,笑着问:“后年可还去赶考?”

胡竞枝腼腆地点了头。

贾母笑道:“别叫孩子难为情了,竞枝,你的生辰八字琏儿记着,已经叫人拿去跟夏家姑娘算过了,很是合适。夏太太娘儿两也已经将家当都收拾着带进京城了,等年后二月里,就将你们的事办下。如今左右你家里没个女人,不如叫夏太太、夏姑娘住在你家后院,你住在前院,叫夏太太帮着你操持家务可好?这么着,也能叫你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胡竞枝笑了笑,正待要委婉地说此事不合规矩,忽然就听夏太太说:“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了,谁叫就那么一个**呢?家里还剩下几十顷桂花田没卖掉,是卖还是留着经营,都看女婿怎样说。”

胡竞枝心里一喜,暗道赖大既然提起桂花夏家,可见她们家也是很有名望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了夏家钱财,也免得像如今这样窘迫——况且既然有今日这么一出,再娶迎春已经是不能的了,于是忙说道:“这还要看太太怎样说。”

“还能怎样说,将桂花的名也挂在薛家名里就是,这事竞枝你明儿个跟蟠儿说一声就够了。”贾琏笑说道。

夏太太见他们家户部挂名的事,胡竞枝说一声就能办到,越发觉得胡竞枝就是传说中的“清贵”,于是满眼笑意地看他,恨不得立时就叫胡竞枝喊她一声母亲。

“竞枝,快带着夏太太、夏姑娘去东边收拾下吧。”贾母说着话,又对陪坐着的许青珩说,“弄些獐子、麋子送过去,别叫夏太太委屈了。”

“是。”许青珩答应下来,见胡竞枝带着夏家母女并夏家林林总总二三十个下人去了,先打发鸳鸯去准备些粳米、菜肉送去,随后紧跟着贾琏去了后楼,见贾琏正拿着《论语》考校贾兰功课,就在外等了一等,待贾兰去了,才走进来说:“看那夏家姑娘也是个十分水灵的人物,叫她嫁了胡竞枝,岂不可惜?”

贾琏将收卷握在手中,笑说道:“等着瞧吧,后头有的是热闹看呢。”

许青珩走到桌子边,见五儿又送了药来,就亲自将药吹凉了放在贾琏面前。

贾琏端起碗就将那药汤灌进肚子里,又再三叮嘱许青珩:“等年后进了宫,千万要将玉牌给了房文慧。”

“知道了。”许青珩不大耐烦地说,只觉贾琏、房文慧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还那样默契,委实可恨。虽觉可恨,偏生又没真凭实据证明他们二人暗度陈仓,于是只得暂且将这事抛在脑后,忙着年前向各家送礼,年后去各家拜年——尤其是年后,见昔日手帕姊妹个个携男带女,不免有些眼红艳羡,于是又紧盯着贾琏吃药。

待到正月十五那日,因贾母告病,许青珩只得一人进宫,于是天不亮她便起身梳妆打扮,待打扮好了,就向后楼上去,果然上了楼就见贾琏已经被她脚步声搅醒。

“你来瞧瞧,我这样装扮进宫可合适?”许青珩走到床边问。

贾琏是过了三更才从许青珩房里出来回的后楼,于是目光涣散地盯了她一眼,有些敷衍地说道:“你淡妆浓抹总相宜,怎么装扮都是很好的。”

许青珩笑道:“可能艳压了某一位?”

“你为何要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跟她没关系。”

许青珩冷笑道:“你明知道薛蟠是不管妹子怎样都要帮着他妹子的,也明知道日后难免会跟薛蟠反目。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和一个跟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反目,你还说没关系?”

“……你不懂我。”贾琏不耐烦地翻身道。

“是是,我不懂你,懂你的那位进宫了。”许青珩冷冷地一嗤,又坐在床边,将手搭在贾琏肩膀上问他,“倘若是我进了宫,你可还会巴巴地替我筹谋?”

贾琏心说许青珩这性子进了宫,没几日就香消玉殒了,见她又追问一遭,就违心地说道:“不但为你筹谋,还愿意为你冲冠一怒,进宫跟皇帝抢人呢。”

“呸。”许青珩啐了一声,心道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玩意了呢?重新整理了衣裳,就下了楼,喝了一碗银耳莲子汤,就上了轿子,叫贾芸、贾藻、贾兰送着向宫里头去,半路上遇见薛姨妈的轿子,于是虽未与薛姨妈谋面,就先尴尬起来。

下了轿子,许青珩顾不得尴尬,携了薛姨妈的手,柔声寒暄一番,就并肩向宫内去,路上柔声问候了一句,就听薛姨妈抱怨说:“大过年的,蟠儿也不肯回家来,我亲自去喊他,他也不肯回;打发平儿去了,他倒是肯回了,只是过了年初一,就又回了冯家。”

许青珩安抚道:“兴许哪一日,薛大哥想明白了,就回来了呢?”

薛姨妈心里一堵,暗道为何一个个都叫薛蟠想明白,怎不劝说王熙凤回头是岸呢?

话不投机,薛姨妈不再跟许青珩说起家事,就又小心地打听贾琏的内伤,听说贾琏内伤还未痊愈,就叹息一声。

说话间,已经入了偏宫,给太后磕头请安后,就又随着宫人向皇后宫去。

后宫无主,只见周贵妃、吴贵妃二人一左一右坐在上头偏位上,房文慧、计惠妃则是坐在两位贵妃下手边。

其他妃嫔也依着品级依次坐下。

许青珩行了礼后,便向房文慧看去,恰见房文慧也含笑看她,便顾不得打量房文慧容貌别过脸去,再要看薛宝钗,就见薛宝钗并不在此。

周贵妃坐在上头,似乎十分熟稔地跟薛姨妈问了好,随后掩着嘴笑说道:“薛太太,薛才人身上有些不舒坦,回头你去瞧瞧吧。”

“多谢娘娘。”薛姨妈提心吊胆地应着,又见上头坐着的妃嫔眼神讳莫如深地望过来,越发战战兢兢起来,亏得身边许青珩安抚地拍了拍她,才叫她安下心来。

“说起来,薛才人年三十家宴上,也不曾露面,不知是个什么病,来得那样厉害。”吴贵妃笑着说。

“没出十五呢,说什么病不病的,也不知道忌讳。”计惠妃含笑说道,虽不是贵妃,但周、吴二人并无子嗣,就连一直深得太后宠爱的房文慧也是寒气入宫,如此,周、吴、房三人,都要让着计惠妃两分。

此时计惠妃说了那样的话,吴贵妃虽有些尴尬,也不敢言语,只捏着软柿子房文慧问:“你可去瞧了,薛才人究竟是什么病?”

房文慧心知吴贵妃逼着她说薛宝钗有喜了,偏偏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若知道就好了。”

吴贵妃嗤笑一声。

薛姨妈在下头听得越发心惊胆战,不过心惊胆战下,也不禁有些窃喜,暗道宝钗那样快就有消息了,于是也不耐烦再听上头女人们阴阳怪气地说话,只掐算着何时去看宝钗。

好容易等这边人散了,薛姨妈恭敬地退出去,见房文慧请许青珩向她宫里坐一坐,就忙随着房文慧一同过去。

房文慧在路上见薛姨妈患得患失,就笑说道:“薛太太别听她们胡说,薛才人并没有生病。”

薛姨妈听了登时有些欣喜若狂,总算想着房文慧寒气入宫,才没喜形于色。

待进了这宫院中,房文慧令人带着薛姨妈去探望薛宝钗,就领着许青珩进了她那房里。

许青珩见房文慧竟然是住这毓秀宫正宫,暗道房文慧这才是真正的不是贵妃胜似贵妃,于是又打量起她来,见她两道眉低低地扫着,唇上也只点了些许胭脂,比之其他打扮得明媚艳丽的妃嫔,更显得素净。

许青珩打量房文慧,房文慧却也在看许青珩,将她反复望了一望,轻叹道:“你长得越发像婉婷姐姐了。”

许青珩一怔,不自觉地握着帕子就去摸自己的脸,笑道:“娘娘是说我越发漂亮了?”

房文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笑说道:“你们都是走运的女子,一辈子或长或短,总能随心所欲。”

许青珩忽然不想将玉牌给房文慧了,待进了宫室,见房文慧将宫女打发出去,就低声问:“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走运吗?”

房文慧一怔,见许青珩竟然恼了,忙拉着她在绣凳上坐下,笑说道:“不过是见到故人,一时感慨罢了,怎么就恼了呢?”

许青珩冷笑一声,随后正色地问:“我且问你一句,你……”略顿了顿,就在房文慧耳边几不可闻地问,“寒气入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五皇子胁迫,还是怎样?”

房文慧一怔,见许青珩脸色铁青,就轻启朱唇说道:“为了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