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军全部换装其实是有些难度的,毕竟虽说如今做到了流水化生产,甚至,徒景年还引进了水力还有蒸汽机对钢铁进行塑形,但是,自动化程度还是有些不太够,因为合格的工匠实在是太少了,何况,若是全面换装,那么势必要裁撤一部分不堪大用的士兵,总不能你拿着刀砍人也是百万大军,拿着火枪还弄百万大军吧,因此,徒景年琢磨着对普通士兵进行退役制,服役到一定的年龄,就可以退役,而朝廷将会对这些退役的士兵进行培训,将他们安置到兵工厂之类的地方。

但是这些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搞定的,徒景年毕竟才二十多岁的人,加上这会儿西方也没那么强大,他自然没有那种紧迫感,一切按部就班就是了。徒景年定下来的步调就是,土地不断兼并导致大量的失地农民,失地农民转化为手工场的工人,当他们发现做工比种地更赚钱之后,自然会有更多的佃户投身其中,地主在找不到足够的佃户之后,也就自然会降低租子,以挽留佃户,保证自己大量的土地有人耕种。而手工场盛行之后,生产出来的大量产品除了供应内销之外,直接销往海外,大量的利润将会促使一部分开明的地主,放弃已经不怎么赚钱的土地,转向基本的工业生产,产能过剩之后,他们自然会想办法打开外洋的市场,然后,殖民主义自然就盛行了。

至于国内那些不怎么赚钱的土地,完全可以由国家收购,转化为大农场,采用机械化进行科学化的精耕细作,而以徒景年的预算,这个过程最多二三十年间差不多就可以了,利益才是推动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以往那么多的改朝换代无非是利益分配有问题,少部分人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利益,底层的百姓什么都没有,自然会引起反抗。以往的利益再分配,无非是干掉一批既得利益者,让更少的人分配同一块蛋糕,而资本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到来,无疑是将国内的矛盾转移到国外去,通过对国外财富的掠夺,形成一块更大的蛋糕,加入到分配行列,来保证国内各个阶层的利益,即便是最底层的百姓,也能够通过投身工业化生产或者是参与殖民,获得这种近乎倾销式的贸易带来的红利,这样一来,国家自然也就可以平稳向前了。

而在徒景年的计划里面,即便国内掀起什么君主立宪运动,搞什么虚君制度,皇室通过对军队的直接掌控,将会变得更加超然,到时候,因为不直接参与政治,只需要搞一些政治作秀,自然可以赢得好名声,而政治上有了什么问题,自然是内阁背黑锅,大晋也就可以千秋万代传下去了。

大体的方针已经确立下来,接下来自然是行动。徒景年借着那些武将吵着要将火枪推行到所有军队的理由,表示武器行业是不断进步的,工部新设立一个部门,直接对皇帝负责,也就是军工司,专门研究开发各种军工产品,而相应的作坊,也就由这个部门负责。对于这一点,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并没有什么意见,多一个部门,得多出多少官位啊,这年头读书人多,科举三年一次,录取个三百人左右,偏偏这会儿跟后世不一样,官吏是分开的,读书为的是做官,可不是做小吏,而什么样才叫做官呢,你就算不做一个县长,你好歹也该做个主簿什么的吧!因此,这年头的官,起码是局长的级别,这么一想,全国才多少官位呢!开国这么多年了,又有多少读书人,在翘首以盼,等着做官呢?谁要是反对新部门的成立,那就是反对一大堆候补官员的上进,没准这里头就有自家的亲戚子侄学生故人呢!

但是徒景年接下来来了句,这个部门是要搞研发工作的,很显然,现在工部那些官员呢,写文章吟诗作赋是可以的,搞开发新工具新武器这方面就差了些,因此,想要进入这个部门,你总得懂一些吧,因此,需要培训和考试。考的自然不是什么八股,而是格物!

上头只要有需要,下面人自然得进步啊!因此,不需要徒景年搞什么技术培训,自然就有这方面的人才脱颖而出了。这年头的人,也不是只会读死书的,大家都有些兴趣爱好什么的,工匠自然是贱业,但是格物听起来就高雅不少了,要不然,古代那些农书工具书什么的怎么出来的,工部许多比较低级的官员,他们死活升不上去,是他们不怎么会做官,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做事啊!

徒景年也是个挺恶劣的人,他回头就说了,以后吏部考核选拔官员,还得考点专业知识,比如说,户部的算学不能差,刑部的,大晋律你不说滚瓜烂熟,你总得知道个八/九成吧,礼部的,周礼什么的,你都得搞清楚吧,兵部的,不说什么兵法,一旦有什么变故,你总得知道应该怎么办吧,至于工部的,算学也就不说了,你天工开物总该知道一些吧,至于吏部自己,你们也得知道考核选拔官员具体有些什么标准,奖惩措施也该清楚吧。

徒景年这话才说了不久,立马就有拍马屁的人在朝堂上开口了,圣上实在是圣明,为了不让官员尸位素餐,无能者占据高位,有才的人却黯然退场,或者是,明明算学很好,却没有安排到户部,反而进了大理寺之类的地方的。因此,干脆来一场摸底考试吧!

徒景年很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立马就命令下面根据各个部门的不同情况出考卷,然后找个休沐日,不管是在职的还是候补的,集中考试。考得好的人,自然会在考评上加一笔,考得差的人,说明你的能力某种程度上不能匹配你的官职,如果下面候补的人比较优秀,你就等着被候补的人顶替吧!当然了,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位置不符合你的擅长,你也可以直接申请,参加你擅长的考试,然后根据你的成绩,酌情调整。要是你什么都不成,那你也候补去吧!当然了,这个考试暂时针对的是比较基层的官员,也就是四品以下的,不包括四品。也就是说,除了有资格上朝的,其他的人,你们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那就好好考试吧!

按照徒景年的意思,如果这次考试效果还不错的话,日后会在新科进士身上推行,也就是殿试之后,授官之前,先进行一次摸底考试,按照你擅长的科目,分配到不同的部门,如果你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那么不好意思,你先到哪个部门去学习吧,学个几年,觉得自己能行了,再考一趟,才能分配职务。地方官也是一样,先进行一段时间的入职培训,再考核一番,才能入职,要是你还不过,那你只能是个候补的命了!

那位提议的人下了朝之后没多久,差点就被人套了麻袋,当然,也有不少自觉自己学问挺高,却一直得不到提拔的,对此跃跃欲试。没有谁敢说,这事不和常理,别说什么半部论语治天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尤其朝堂上这些官员,能走到这一步,就没什么只会溜须拍马的无能之辈,他们也是做主官的人,烦透了下面那些眼高手低,什么都不会还自命不凡的下属。好的还知道学,不好的,就知道怨天尤人,抱怨没人赏识自己,却不想想看,自己有那个能耐嘛!这样就好了,以后也能选到合适的人做点实事,

徒景年下朝之后,跟承庆帝说了一下朝堂上的事情,承庆帝听了,差点没笑得肚子疼,指着徒景年笑道:“阿鲤你真是够促狭的,那个在上朝的时候进言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徒景年抓了一把糖炒栗子,一边剥着壳,一边笑道:“父皇怎么能这么说,做皇帝的,开个口,下面就有人体察圣意,这不是挺正常的嘛!再说了,谁说会读书就会做官的啊,儿子也是为了天下着想,省得弄出一批只知道死抠书本,整日清谈,却什么事实都做不了的人,朕要的是能臣,不是弄臣,就算是弄臣,你总得有点特长吧!”

承庆帝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从徒景年手里抓走了栗子肉,说道:“的确是这个理,不过,你这么一来,却是将那些不学无术,仰仗家世的人给弄走了,小心有人说你刻薄寡恩!”

徒景年不以为然道:“他们自个废物,什么都不会,还能怨朕不给他们活路啊!他们想要做官,捐个虚职也就是了,总不能还要占着实缺,不给别人上进的机会吧!何况,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仗着家世的,在同僚里面也没什么脸面,何况,儿子这次给了不少候补的官员机会,他们感激儿子还来不及呢,儿子也不指望人人都喜欢,反正,什么事情,都别指望人人叫好的,说破了天,朕也是为了天下计,朕的恩德给条狗,狗还会给朕看门守户呢,给了那些废物,他们只嫌给的不够多呢!”

承庆帝欣慰地看着徒景年,叹道:“阿鲤,你果然是做皇帝的料子,做皇帝,要的就是这样,不需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堂堂正正,以大势压人,才是正道!”说到这里,承庆帝不由心中感慨,自己果然是老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其实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好在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是有点用处的,还能给儿子镇镇场,要是有人仗着祖辈的脸面,跟儿子掺杂不清,就别怪自己心狠手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