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享受着这种非常舒爽的小烦恼,其他的勋贵却是没有类似的烦恼,只恨名额不够多,自家人还不够分呢!王子腾运气比较背,他家爵位早就没了,这次自然没有名额落到他手上,不得已,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了贾琏,贾琏对这个叔丈还算是挺敬重的,虽说这个叔丈给二房撑腰,导致大房吃了不少亏,但是,贾琏也从王子腾这边得了不少好处,因此,只得回去找贾赦,贾赦吹胡子瞪眼了半天,总算答应给王子腾一个面子,将一个名额给了王仁,王子腾也是感慨不已。他对两个妹子简直是掏心掏肺,整日里为她们绸缪,见过,到头来,两个妹子简直是生来讨债的,不光不能给他半点姻亲的便利,反而只有要他擦屁股的时候才能想到他。到头来,不过是给一直被欺负的侄女婿帮了个忙,还就是他才愿意承他这个人情。

王子腾如今对自己的前途算是没什么期待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儿子王仁身上,自从之前遭遇了变故之后,一向纨绔的王仁也算是经历了一番世态炎凉,长进了一些,也能吃苦了,这次将他送到皇家军事学院去,好歹也能混个天子门生,皇家亲兵的名头,将来前程自然是有的。

将大面上的事情都决定了下来之后,徒景年才想起来,自己还留了几个所谓的法兰西使节呢,他也不管他们是真是假,在召见了他们,问了一下如今西方的一些情况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跟他们说,自己需要西方的各种学术书籍,还有各个学科的学者,只要他们能弄来,不管是书籍还是学者,都按等重量的丝绸或者是瓷器来换。

按照徒景年的说法,之前外销的丝绸瓷器不过是最劣质的货色,只有稍微有点钱的平民百姓才会穿用,而高级的货色,一般也就是供大晋这边的官僚使用的,顶级的货色就是贡品,而徒景年许诺的就是那种在大晋,供给官僚阶级使用的丝绸瓷器。除了书籍和学者之外,大晋还愿意引进欧洲特有的一些粮种草种还有牲畜,只要他们能弄来,价钱都好说。

几个在欧洲那边穷得快要当裤子的破落户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时间竟是忘了之前学过的那些话,直接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徒景年也不以为意,径自喝着茶,笑吟吟地听着几个人在那边欣喜若狂。这根本就是没本钱的买卖,他们都是贵族出身,也是读过书的,如今欧洲那边,教会跟那些学者之间闹得很僵,很多学者的发现无疑是在动摇教会的根基,教会在下层人民那里很有市场,因此,那些学者除了少部分得到了一些大贵族的庇护,剩下的日子都不怎么样,有的有什么发现也不敢说,生怕直接被裁判所的人找上门来,以渎神的名义将他们送上火刑架。

尤其,他们这次跑到东方来大赚了一笔,到时候,无论是以利诱之,还是直接动手绑架,都能够随随便便弄上一批人过来。跟人还有书籍的体重相比,丝绸那就太轻了,这几位可算是在这边见过世面了,他们还专门跑到人家绸缎庄去看了,除了一些相对厚重的锦缎,一般的丝绸,一大匹都轻飘飘的,似乎吹口气都能飞起来,要是弄上等重的丝绸,那该是多大一笔钱啊!这几个眼睛里面除了钱,别的什么都没有的家伙已经眼珠子直转,打起了想办法给人增肥的主意。

等到那几个人走了,一边全福见徒景年心情不错,不由笑道:“圣人缘何对那几个番邦蛮夷那般和颜悦色,这等没见识的,听说鸿胪寺弄了点茶渣子给他们泡茶,他们都差点把茶叶末都用盐拌了吃下去呢。圣人要是想要那番邦的什么学者,一纸诏书征召便是,还需要这般麻烦?”

徒景年却是说道:“春秋那会儿,尚有千金买马骨只说,何况是人才呢?这些番邦的人才,虽说不懂什么四书五经,但是,在格物致知上,却是别具一格,本朝正缺这样的人才呢!做学问,本就要博采众家之长,本朝想要一直是□□上国,远胜那些番邦异族,就得在各个方面都比那些国家强!”

全福觉得徒景年想的实在太远,但是他自个一个太监,也就是跟着徒景年之后,读了些书,论起见识,其实也不怎么样,能够称道的,也就是一腔忠心而已,见徒景年这般说法,只是道:“圣人说的这些,奴婢一个阉人却是不明白的,只晓得圣人果然是高瞻远瞩,奴婢见识短浅,只知道眼前这点事情,圣人谋的却是千秋万岁的大业!”

徒景年被全福吹捧得一笑:“你知道这个,已经比旁人强很多了,那是什么见识短浅呢!我□□上国,就要有一种海纳百川的气度,向番邦异族学习有什么可耻的呢,圣人还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何况国家!至于那几个夷人的事情,朕不打算叫朝廷掺和,那些官员,多有食古不化的,朕懒得跟他们争辩。朕名下不是有几个船队吗,回头叫哪一支经常往来西洋的船队,将那几个夷人送回去,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心,那就杀了,朕也不缺人用!”徒景年说得轻描淡写,到了他这个位置,人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多意义,强一点的无非是一个名字,差一点的,仅仅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新年的时候,皇家军事学院正式成立了,徒景年跟承庆帝一起,出席了落成典礼,承庆帝亲自出手,给皇家军事学院题了字,镌刻在大门上,徒景年也发表了一番致辞,勉励了一下这些面临全新军事训练的学生,展望了一下未来的美好前景,倒是让一帮毛头小子兴奋地两眼直冒精光。

徒景年对皇家军事学院还是很上心的,这边就处在铁网山中的一处山谷里头,专门清出了一大片的场地,校舍还有教室都是用钢筋水泥做成的两层小楼,军需物资全部由徒景年名下的产业提供。这年头其实兵法训练也颇有些章法,但是养出一批强兵,需要的是强大的后勤能力,光喝稀饭,是养不出强兵的,因此,每天都需要足够的营养,才能支撑高强度的训练。徒景年之所以想要将很大一部分老弱残兵裁撤,也是为了节约开支,都放开来吃,那得需要多少物资啊!徒景年上辈子可不是搞养殖的,谁知道后世那些随随便便几个月就能长成一两百斤的猪是吃什么长大的。何况,除了饲料,品种也不一样啊!

因此,一切都需要循序渐进,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徒景年如今已经研究出了化肥还有一些毒性并不是非常强烈,不会造成生态问题的普通农药,正命人通过杂交的手段,培养产量比较高的粮种呢!如今这些不过是他自个列的第一个五年计划中的初步动作而已。徒景年并不希望进行太过激烈的改革,历来的教训证明,哪怕采取□□的手段,过于激烈,不能迎合实际的改革都是注定会失败的,失败之后将会迎来旧有势力更加疯狂的反扑,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已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没人会关注到底对不对了!徒景年需要做的就是,将更多的人拉上改革受益者的车,当他们从中得到了好处,遇到那些顽固的反对派的时候,他们将会是最积极的对抗者。

承庆帝查看了一下徒景年准备的后勤物资,不由咂舌不已,回宫之后,就盘问徒景年一年要在这个军事学院身上投入多少钱。

徒景年早就计划好了,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些东西都是花钱从自己那些产业里面采购的,自己不少产业如今已经出现产能过剩的迹象了,比如说棉布,因为水力纺织机的出现,纺织厂一天就能够产出上万匹的棉布,其中大部分都是那种细棉布,质地跟绸缎都要差不多了,何况,工厂那边还采用了新出产的化工染料,这些棉布的颜色很是鲜艳,也不容易褪色,刚出来的时候,在江南就被众多富户疯狂抢购,纺织厂那边自然加大了产量。

问题是,这玩意就是质量太好了,穿得起这样衣服的人家,自然不会是从事什么体力劳动的,对料子的磨损很小,以前那些丝绸的衣服,过了水,就差不多半新不旧了,两三水过后,就差不多褪色褪得不能穿了,因此,大户人家才要每一季都要从里到外做好几身新衣服。可是,细棉布呢,价格虽说比中端的丝绸高一些,但问题是,这玩意耐穿,又不像丝绸那样,不浆洗就容易皱,总的算起来,反而要比丝绸划算多了。这也导致了,没过多久,这就后劲不足了,偏偏纺织厂那边又增加了不少纺织机,产量太多了,又不想随随便便就降价出售,那样利润会大幅度下滑的,因此,在销路扩大之前,只得暂时积压下来慢慢卖,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不年年采购新料子,不是要被人说嘴吗。

徒景年听说之后,直接大手笔用比成本价高一点的价格采购了一大批,叫他们将布料做得粗一些,结实一些,染成深色,按照徒景年提供的校服款式做成四季成衣还有床单被套之类的东西,算是军需采购。而纺织厂那边,徒景年也叫人不要光盯着高端市场,这虽然看起来很赚钱,但是有钱人毕竟是少数,普通老百姓才是大头。这年头的小农经济就是自给自足,普通老百姓完全是自家织布自家穿的,自家做的土布质量差,花的时间也长,也没什么花样,因此,开发一些质量比较一般,只要比土布强,算起来,比弄土布划算的棉布出来,自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冲击小农经济,解放出一部分女性劳动力进入工业生产了。

至于其他的也是差不多,徒景年如今正摸索着规模化养殖,军事学院每天消耗的大量米面油盐蛋肉什么的,说到底,都是从徒景年名下的庄子上出的,因此,算下来不过是少赚了一些钱而已,内库并没有花销太多,就算有花销,也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了。

徒景年将这些跟承庆帝一说,只道自己开办这个军事学院,本来朝中不少大臣就比较反对,担心以后武将压过了文官,因此,反正花不了多少钱,干脆不从户部走,还免掉了贪腐的麻烦。承庆帝虽说对之前徒景年说的经济模式听得有些糊涂,但是见徒景年说花的不多,才算是放了心,他就怕儿子逞强,将内库的钱全砸这事上了,在别的事情上周转不灵,那就麻烦了。因此,又劝了徒景年一番,叫他缓缓图之,不要急功近利,才让徒景年走了。

等到送走了徒景年,承庆帝才叹了口气:“朕是不是老了,没有以前的锐气魄力了?”曹安平此后在一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