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徒景年那时候的东宫相比,阿明如今的东宫,虽说不能说像是筛子,但是,也算不上滴水不漏,反而颇有些麻烦的地方,因为徒景年的缘故,阿明原本的乳母早在他还是皇太孙的时候,就被遣出宫了,阿明身边伺候的无非是徒景年安排的贴身太监还有后来给东宫安排的几个主管太监,另外,还有几个年纪比较大,但是不想出宫的女官。

这些人对阿明自然是竭力侍奉,想尽办法讨他欢心的,当然,大家都这么想,谁能够更加出奇制胜,自然也能够在阿明那里得到更多的好感,更深的印象,因此,自然有些人弄出了一些歪主意。

阿明这回回去之后想得很多,自然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做事也很是直接,也没有穷追猛打的意思,干脆叫东宫几个主管太监,将一些人直接赶走了,又有几个人因为侍奉不力,被打了板子,从太子身边的得意人变成了粗使的太监。

徒景年得到消息之后,只是笑了笑,这小子做事也是干脆,宫中的宫人,其实包括女官在内,生死皆不由自主,□□控在宫中几个主人的手中,阿明是储君,在没有体会过皇帝忌讳的情况下,打发几个宫人,压根不必有什么忌讳。

倒是何瑜听说了之后,心里有些不得劲,因为有两个被打发了的,是何瑜送过去的人,只是她如今跟阿明已经更加疏远了,因此,却不好为了几个下人,跟太子追究,只得在背地里面念叨几句。

而没多久,梅美人到了临产的时候,梅美人原本身体就很健康,她生在云南长在云南,云南那边,也不流行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边的风气比较开放,一些寨子,甚至干脆就是女性当家,梅家跟那边的苗族白族交好,对女儿的教养也比较宽松,梅美人甚至还学过一些武艺,因此,跟寻常人家的贵妇相比,怀孕怀的也轻松,梅美人出来一开始有些反应,后来就是吃嘛嘛香,生产得也异常顺利,不过是一个时辰多一点,便顺顺利利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小子生下来足有八斤重,哭声很是洪亮,胎毛也比较茂盛,看着有些虎头虎脑的,徒景年差点没根据前世那些人取名的习惯,直接叫这小子“壮壮”,最后还是没有取这个有些不符合时宜的名字,很是随大流地直接给孩子先取了个小名,叫阿寿,也就是希望这孩子长寿的意思。

阿阳如今都七岁了,徒景年才有了第三个孩子,又是徒景年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意义自然不一样。便是承庆帝,对这个孩子也是喜爱的,因此,洗三满月都办得很是盛大,阿阳那会儿还是皇孙,又不是长孙,东宫那时候又有些紧张,因此仪式并不算特别盛大,倒是显得阿寿的规格比得上阿阳了。

阿阳自个倒是不知道,却是刺痛了何瑜的眼睛。何瑜脸上的笑容非常勉强,何况,满月那天,梅美人一身盛装出现,徒景年又直接在满月宴上下旨,晋封梅美人为昭仪,顿时,梅美人在后宫已经只在皇后之下了,谁让这会儿一个妃位都没有呢!

徒景年对后宫的那些暗流并不多管,这些都无关大局,只要不涉及皇子公主还有后宫的什么阴私,他也没什么好管的。

工部那边已经弄出了第一辆火车,经过了试航之后,虽然速度不过是每小时三十里,但是,这已经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数据,当即,徒景年便一方面下令改良火车,另一方面,开始建造铁路。为了方便,在很大一部分区域,火车直接跟官道并行,毕竟,官道建立的地方大半地势开阔平坦,这就给铁轨的铺设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至于不便利的地方,那也没什么,反正tnt已经搞出来了,直接用炸药开山建立隧道便是了!

铁路的铺设自然是个大工程,徒景年刚刚准备建立皇家铁路公司,户部那边立马听到了风声,对此强烈反对,说铁路是国之重器,应该属于整个国家,起码,在徒景年的规划中,日后运送兵马,都要通过铁路进行,因此,这个自然不能全部交给皇室或者是宗室建设管理,要求建造资金从国库出,日后相关的部门,也由朝廷委任官员。

说白了,还是利益的事情,这么多年,大家都发现,皇帝的眼光实在是很了不起,干什么什么赚钱,何况,徒景年几乎建立铁道部,以后这个就是宗室的自留地了,如今的宗室,就已经很让朝廷那些官员眼热了,他们在皇家的诸多产业里头都掺和了一笔,每年光是分红,就让人眼热不已,如今,许多快要没什么爵位的宗室走在外面腰杆子都硬了,有了足够的钱,他们就可以通过各种手段,不管是捐官,还是走宗人府的渠道,在宗人府、内务府任职,甚至一些爵位已经到了头的,有钱他们就能读书,参加科举,只要能考上举人,一般也就能授官了,谁让他们姓徒呢!

铁道部一听就是个大部门,徒景年做事一向大手笔,估计以后铁路会覆盖全国,到时候,只怕所有的宗室,一出生都能做官了,宗室将能做的官都做了,让他们这些正统的读书人怎么办?因此,徒景年这边才提了出来,整个朝堂一片反对之声,户部那边仗着现在国库充盈,直接表示,修铁路,采购火车的钱,全由户部出了,以后铁道部还在户部名下,招收进士举子进去入职。

徒景年自然不乐意叫这些人摘了桃子,虽说引入户部也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宗室总该有主导权才行。

宗室那边一听这些朝臣在抢他们的好处,也急了,立马,几个宗室领头的人物破天荒上了朝,在朝堂上跟这些朝臣唇枪舌剑,争辩了足足大半个月,总算勉强达成了协议,关于铁路的投资户部跟宗室对半分,各出百分之五十的钱,火车的运营却不是这样,谁出钱买的火车,谁来运营,当然,火车的运营得利,自然要上缴一部分给铁道部,谁让他们得从铁道上走呢!至于铁道部的官职问题,下面的普通职位自然是宗室还有那些士人对半分,至于顶头的职位,比如说是主官,有的是直接设左右两职,宗室占一个,最顶头的主官,那就是轮流来。

朝廷这边总觉得自个吃了亏,但是很明显,皇帝偏向宗室,他们也只得认了,谁让这玩意投资巨大,收回成本,取得利润需要一段时间的周期,户部还得预留很大一部分钱应对别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将钱全砸进去,因此,只得认栽。

宗室也没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本来徒景年是打算将铁道部变成宗室自留地的,结果硬生生叫那些外臣截了胡,顿时,宗室只觉得那些外臣实在是可恶透顶,宗室已经够老实了,又不跟他们争权,结果连点那些官员整天挂在嘴里的阿堵物,他们都惦记着,实在是太虚伪,太小人了!

徒景年乐得看双方对立,如今宗室开始强势起来,一些人跟外臣勾结,自然容易闹出一些不好收拾的事情来,如今双方掐起来,以后有了什么问题,宗人府那边处置起来,就比较干脆利落了。

铁路还没修起来,铁道部先搭起架子来了,为了先修哪一段的铁路,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徒景年干脆命他们先修一条贯穿大晋的大铁路,起点从长安开始,直接通往钱塘,先测定好了路线,再两边抓阄,决定谁从东边修,谁从西边修,最后合龙,看谁修得快,修得好,谁就先主导铁道部。反正双方的难度其实差不多,西边多山,东边多水,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谁负责哪边,自然得先弄出一个最容易的路线出来。而且,引入了竞争机制,自然双方都得卖力,徒景年只需要不时询问一下进度就行了。

不说一众朝臣跟宗室的几个老头为了这事吹胡子瞪眼,用最快的速度,先找了合适的勘探人员出来,主要组成居然多半是一些风水先生,这年头,你也别说什么封建迷信,这些人对于地脉什么的了解,还真的比较专业,民间还有官府想要建房、打井、修建水利什么的,都得找他们。徒景年琢磨着,等这些人勘探完铁路路线,就可以直接将这些人拉出去上课,教导下面的学生地质学了。

铁路的修建自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事找到人负责之后,徒景年便暂时丢开手不管了,现在朝堂上事情并不算多,需要徒景年亲自批复的更少,因为徒景年搞出来的事情,如今各个衙门的效率前所未有的高,徒景年也轻松了下来,如今他经常做的事情,无非是教导一下儿子,陪一陪承庆帝。

承庆帝之前春天的时候因为气候异常,明明已经回暖了,没多久有有冷空气南下,三月里面还下了一场桃花雪,承庆帝受了风寒,病了一场。他本来年纪就大了,身体底子也有些亏虚了,这一病,又勾起了原本一些病症,结果这一病拖了一个多月才算是勉强好了,好了之后,精神也是大不如从前了,整个人愈发显出了老态,尽管照顾得非常精心,但是,没多久的四五月份,雨水极多,连绵了大半个月,承庆帝受不住这样的气候,再次中风,然后便一病不起了。

徒景年对此很是忧虑,承庆帝甭管对别人如何,对徒景年虽说也有过一些疑忌,但是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失为一个慈父,因此,父子之间感情很是深厚,看到承庆帝不过是五六十岁的人,就已经卧病在床,整个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徒景年忧心不已,恨不得日夜守在床边。

见承庆帝如今病势沉重,久不见好,徒景年难免觉得太医院的太医不中用,用药太过求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还张贴皇榜,征召民间的名医,不过,这年头,也没多少真正有本事的大夫留在民间,倒是找到了几个已经告老还乡的老太医,请他们千里迢迢进京为承庆帝诊脉,最终,人还是争不过命。

七月十九的深夜,承庆帝在睡梦中过世,徒景年下旨,举国守孝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