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轻轻的喊了声哥哥,小球儿看到对方的眼睛刷的就亮了,脸蛋也红了起来,心里面不由得也有些暖暖的。

“皇奶奶,我想带弟弟去后面玩儿,我给他留了好多好东西!”大皇子得到了如愿以偿的一声哥哥,浑身都舒坦得不行,自打他知道自己有了弟弟之后,每每父皇、皇爷爷他们有赏赐,他都分作两份儿,留给了弟弟一份。今儿好不容易弟弟进宫来,他要把属于弟弟的那份儿都给他才是!

太后点了点头,兄弟两个这才手牵手到后面去了,等到晚上家宴的时候太后提起这事,上皇十分欣慰的开口:“自家兄弟,就是该这样亲近才对。”

皇帝也赞同的点头,他就是怕两兄弟从小不长在一起生分了,才特为的教导大皇子作为哥哥的责任,现在看来,他的主意是没错的。

见到皇帝赞同的点头,璟轩憋住笑,心里面摇头,瞧两个小的那么亲近的架势,舅舅你可真是没有忧患意识。现在还感慨两个人关系好呢,等你知道小球儿现在是谁,你再想到人家“两兄弟”亲密无间的感情,只怕就要吐血了呢。

不过也托大皇子的福,晚上的这一场家宴,太后的注意力全部都被亲密无间的兄弟俩给吸引过去了,倒是放过了魏臻一遭。

不同于大宴群臣的除夕盛宴,这次的家宴只有和皇家关系最亲密的血缘亲人。上皇与太后坐在上首,皇帝与皇后分别陪坐这二圣的下首,两位皇子挨在一起坐在皇帝的身边,接下来是忠平王、忠顺王两个和皇帝关系亲近的两位亲王。

忠平王还未成婚便也罢了,新婚的忠顺王也并没有带王妃赴宴,这样的陪衬下,魏臻这个与皇家非亲非故的存在就格外的惹眼了。魏臻是太后点名要璟轩带来的,她是在上皇的劝说下勉强接受了自家“乖巧可爱”的璟轩不愿意娶亲、宁愿终生不婚守着契兄弟的事实,但是对于拐走了璟轩之人,太后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气了。

从前不知道魏臻和璟轩的关系,看到璟轩身边有这么一个憨厚老实、功夫不错的“护卫”,太后对于魏臻还是十分欣赏的,知道他们是打小一起长大的,还赞魏臻忠厚。等到现在明白了前因后果,太后瞧魏臻就不那么舒坦了,就那个体格、那个身板,和自家璟轩在一起,敢情自家孩子是那个黑大个的“童养媳”了!

谁料到两个小皇子的相亲相爱太夺人的眼球了,太后乐呵呵的看着越来越健康的小孙子心里面高兴,再看着大孙子没枉费她们这些人的教导,果真把弟弟装到了心里,心里面更舒坦。

她这么一乐呵,倒是把魏臻给忘到脑后了,等到家宴都结束了,太后想起这事儿,把璟轩单独叫来慈宁宫,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恨恨的拿手指头虚点璟轩的额头:“你说说你,这全天下的姑娘,你喜欢哪个,我都能想办法叫她给你做媳妇!偏那个傻大个儿有什么好?叫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连媳妇都不愿意娶了?你瞧瞧忠顺,这些年他在京里面也是出了名的玩世不恭有些偏好,还不是娶了正妃、传宗接代?”

璟轩一笑,太后现在虽然嘴里说的是不赞同,但是根据太后这段日子绝口不提给他相看媳妇的事,璟轩心里面明白太后已经软了态度,因而并不担心。

“您别为我担心了。他对我很好,也许在外人眼里我们不是良配,但在我心里,除了他,这个世间再没有人能让我托付终生了。”璟轩拉着太后的手,怅然说道。

看着面前眉宇间透着轻快、坚毅和倔强的璟轩,太后的神色微愣,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你就吃准了我心软,不忍心逼你。”

这场家宴过后,算是太后认可了魏臻的存在,不过当日在场的皇后,却没那么淡定从容了。不同于其他人,皇后可是不知道璟轩和魏臻之间的关系,看到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竟然出戏了这么重要的家宴,还坐在林璟轩的身边,皇后心里面转过了好些个念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待回了寝宫,皇后还想着叫元春去打探消息,喊了两声元春的名字无人应答,这才想起元春已经出嫁忠顺王府了。这样一想,皇后的心情更阴郁了。忠顺王可是皇帝的铁杆,对他们严家一向不待见,元春嫁给他,若是能把他拉拢到她这边也就罢了,但就凭元春的能耐,只怕会被忠顺王压得死死的,根本半点儿用都没有,不过是个废子!

想到在这件亲事后面牵线搭桥的王夫人和薛家,皇后恨得不行,都是和林璟轩那个小子蛇鼠一窝的!早晚有一天,这些账可都要一一清算!

再想到家宴上表现得亲密无间的大皇子和小皇子,皇后的心情更坏了,小皇子常年不在宫中也就罢了,那个大皇子就在宫中长大,她这个嫡母皇后能够见到大皇子的时候少得可怜,即便见到了,只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也会被太后或是上皇的人把大皇子给接走。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办法和大皇子培养母子之情,长此以往,即便大皇子日后登位,她的太后之位也是空有其名无有其实的。

这么多坏消息交织在一起,皇后的手心都被她自己掐出血痕来了,想了半晌,皇后理了理心绪,还是把目光锁定到了林璟轩和魏臻的身上,叫来身边的大太监:“如果本宫没记错,林大公子和那个魏公子被安置在了西边的沁水宫是不是?我依稀记得,你提过你有个干妹妹在沁水宫做小宫女?”

“回娘娘的话,奴才的妹妹确实是在沁水宫当差。”那太监连忙回话。

“你叫你妹妹在沁水宫给本宫盯着那两个小子,尤其是那个姓魏的,一举一动都要和本宫禀报,做得到么?”皇后严声问道。

那太监连忙点头:“奴才明白。”

沁水宫中,璟轩和魏臻并不知道皇后盯上了他们两个,这沁水宫原是上皇一个宠妃的宫殿,待到皇帝登基,后宫凋零,这偌大的沁水宫便一直无主。

当年那位宠妃也是个中意温泉的,因而这宫中修了个大大的水池,水池里虽不是温泉水,却因为设计精妙,可以时时灌入热水,保持水池的水温。

以往璟轩入宫,要么是太后留他在慈宁宫住下,要么是在永寿宫陪着上皇,如今璟轩也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带了魏臻一道的,自然不便去打扰二圣,这才入住沁水宫。这宫殿也是皇帝特为给他挑的,不说旁的,单就那大水池就十分的合璟轩的心意,当下有些微醺的璟轩便卸去衣裳浸入了冒着氤氲雾气的水池之中了,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魏臻咽了口口水,把眼睛移开了,偏璟轩不肯放过他,招手叫他过来,魏臻刚刚走到近前,就被璟轩拽着衣服领子给拉到水里面来了。

“你醉了。”魏臻看着璟轩白皙脸庞上泛起了红霞,叹了口气说道。

璟轩挑眉:“我可是清醒得很。刚刚在席上不过是喝了几杯水酒。”

话是这么说,可魏臻分明感受到璟轩喷在自己面上的呼吸间,还带着一股酒气。刚刚宴上的果酒香甜、水酒清凛,都是上好的美酒,并不醉人。可架不住两种酒混着喝,如今后劲儿上来,说不醉也是难得。

此时魏臻的衣裳都被池中的水浸湿了,璟轩又拉着他不撒手,魏臻无法,只得单手解衣裳,把湿漉漉的衣服都推到了池边。既然不能反抗,还是享受一下池水好了。左右他也是要沐浴的,只不过眼下有些折磨人罢了。

深呼吸了几次,魏臻压下心里面的念头,只当做是沐浴,偏璟轩是个不省心的,在见到他的胸口之后,眼睛里都冒出了绿光。

璟轩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胸口,虽不瘦弱,但也并不结实;再一看魏臻,黝黑的皮肤并不显得污秽,被水洇湿之后反而泛着光。这才是男子汉呐!璟轩脑袋有些晕,伸手戳了戳魏臻的胸口,果然和自己的触感是不一样的,和石头似得,简直是让人不能忍!

魏臻哭笑不得的看着眼神迷离的璟轩看着自己的胸口流口水,他当然知道璟轩心里面想的事情无关风月,可是任谁被自己心爱的人盯着直瞧、伸手直摸却还能不心猿意马呢?饶是魏臻,此时也难免口干舌燥了起来。

可是不行……魏臻想起吴先生说的,璟轩本来就体弱,不可过早的接触那种事,若是可能,十八岁之后再行周公之礼,才是最稳妥的。就是这一句话,魏臻一忍就忍到了现在,想到还要再忍两年多,魏臻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憋死的。偏这个不省心的,还一个劲儿的挑拨他,真是叫魏臻天人交战得厉害。

魏臻难受,璟轩也没快活到哪里去,他本就到了十五岁,正是少年人启蒙的年纪,他更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对于这档子事儿比谁都清楚。大抵是今生他那身子的确孱弱,到了十五岁上,还没曾有初次的冲动,他便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如今半醉半醒之间,又是恰逢其会,璟轩不由得面色越发的红艳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稳了起来。

见他这样,魏臻哪还有不明白的,伸手在水面下摸索了一番,便感受到了对方的变化。魏臻叹了口气,这下能怎么办,只能任劳任怨的用手帮起了已经醉眼朦胧的璟轩。

等到那醉猫舒服的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魏臻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自己,摇着头把璟轩抱了出来,给他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弄干头发、盖上被子,这才有精神处理自己还犹自活泼的家伙,憋得他都快吐血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魏臻他们的“嬉戏”都被有心人看在了眼中,等到皇后得了消息,不由得也目瞪口呆了半晌。璟轩生的模样的确是十分俊俏,说他有龙阳之好皇后并不觉得意外,但是凭璟轩如今的盛宠地位,也该和忠顺一样,养些做小女儿柔媚形态的戏子罢了,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那个身材魁梧、样貌英挺的魏臻呐?

皇后呆了半晌后,心思便不由得越走越远,敢情这姓林的小子竟然是个兔儿爷!难怪京中那么多人家想要和林家攀亲,到如今都不了了之。越是这样想,皇后就越觉得,也许她们严家欢姐儿的事儿还有这林璟轩的手笔,欢姐儿是个稳妥的孩子,若不是围场之中被那林璟轩激怒,也不会出了御前失宜的事儿,连累了严家家族不说,还险些误了她自己的终身。

这么一想,原本还气自家侄女的皇后终于找到了替罪羊,对侄女的恼火全都化作了怜惜,一腔怒火全都冲着璟轩去了。

不知道,林大人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兔儿爷,会是个什么反应!皇后这样一想,嘴角倒是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皇后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奈何皇帝对于整个皇宫都有着绝对的掌控力,皇后派人去传的消息、去办得事儿,都在第一时间被皇帝所知晓。

自然而然的,璟轩一大早醒来,还没消化掉自己昨天晚上借着酒劲儿做出的事儿,就发现连皇帝舅舅都知道这件事了!看到皇帝探究的表情,璟轩想吃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轻咳了一声挪开视线,惹来皇帝蹙起了眉头,对魏臻吼道:“他醉了,你也醉了不成?”

魏臻低头不语,面对这种岳父,他这个占了一半便宜的人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林家,你们想怎么办?”皇帝有火没处发,看着面前的两个鹌鹑,只得把这火气先自己咽下去了。

璟轩无所谓的开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我本也没想瞒着,不如就借此机会,把消息透给林如海也好,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免得废二次唇舌,绝了他给我定亲的念头也是好的。”

就这样,皇后自以为她传消息这件事是神不知鬼不觉,正心里面暗自期待江南那边林如海得了消息会有什么反应,却并不知道,这是被皇帝和璟轩在这背后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

转眼到了正月,忠顺王在府里面设宴,请璟轩和魏臻过府。忠顺王自打大婚那天听了黄莺儿和灵官的戏,就欲罢不能了,这次好一顿和班主磨,又把璟轩也会过府这件事说了一通,才叫班主点头,让他们二人再去王府唱一出。

柳湘莲知道他们二人要登台,也十分技痒的要配戏,便也去后台收拾去了。酒席宴间,璟轩瞧着忠顺王摇头晃脑沉醉的模样,不由得笑道:“你这哪里是请我来吃酒,倒是借着我的由子叫我的戏班子给你唱堂会来了!真是打得好算盘!”

忠顺王叹气:“我就这么点子的爱好,没遇见你之前,还以为着我这家班就是天下无双了,却没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对你可是佩服极了。”

璟轩笑而不语,也细细的听戏,给黄莺儿和灵官的技艺暗自点头,都说姜是老的辣,这话果然不错,他们两个如今搁在外面,都得被尊称一声“大家”,在梨园之中也是当之无愧的角儿了。

黄莺儿早年游走于权贵之中不知被何人所害伤了嗓子,如果不是遇到璟轩被治好了嗓子不说,还得了庇护不必再曲意逢迎那些世家子弟,他也没有今日的造化,成了梨园的名角儿。也正是因为他这段经历,因而黄莺儿一向极为抗拒卸妆之后出来拜谢主人家。

但今日不同的是璟轩也在,因而黄莺儿和灵官两个在唱过了戏后,换过了平日的装束,双双到前面来见过璟轩和忠顺王。

忠顺大喜,他也是头一遭见到黄莺儿和灵官平素的模样,也不管什么尊卑有别的,叫两个人一道坐了下来,吩咐下人摆出两幅碗筷杯碟。

璟轩对灵官笑道:“你家的大姐儿如今也五岁了吧?”

灵官和周惜成亲之后,小两口恩恩爱爱,羡煞了梨春班一众旁人。自古戏子地位就低,纵然婚配也多不如意,像灵官这样娶了周惜夫妻恩爱的,可是少之又少了。如今周惜师承吴熙和秦越,已经是药铺远近闻名的周神医了。

听到璟轩提起自家女儿,灵官笑容满面的说道:“正是呢。这小丫头打小儿就和她娘似得,喜欢侍弄那些草药。”

灵官和璟轩在这边讲话,忠顺王却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黄莺儿瞧,黄莺儿不动声色的任他瞧,目不斜视。璟轩见了,挑挑眉问忠顺:“怎么,我们黄莺儿脸上长花了不成?”

对于自家的戏子,璟轩还是十分维护的,他倒是挺纳罕忠顺的表现,照理说,忠顺王是知道他的规矩的,倒不至于明知故犯。

“我只是瞧着眼熟,当年我倒是去过江南,也见过一个同名同姓的小戏子,当时见他有几分潜质,便想着带回京城里来,哪知道临走的时候却病了,说是高烧烧哑了嗓子,再不能唱戏了。我这才退而求其次,带了旁人回来。因为有这段往事,我才多瞧了几眼罢了。”忠顺王解释道,璟轩的规矩,他可无意打破。更何况他一向是讲求个你情我愿的,强人所难什么的,他还没那么下作。

黄莺儿听了露出一丝苦笑,举起酒杯:“承蒙王爷还惦记着。”

他也是见了忠顺王有几分眼熟,觉得对方极像当年钱家少爷叫自己好生伺候的贵客,也是在那之后他无故遭难,这些年往事如烟他都已经淡忘了,今日听了忠顺王的这番话,当年的谜团也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当年,看来他是挡了别人的路,才被人害了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黄莺儿早就不再为当年的事情不平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遭了那一次的罪,也不会遇见大公子,也就没有今日的黄莺儿了。

“果然是你。”忠顺王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这么多年过去,他对于当年那个小戏子可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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