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沈烈极度不情愿滴被罗莉摇醒,原来已经到了拔营起寨的时间了。抻了抻隐隐发沉的筋骨,沈烈怏怏滴爬了起来,跟着罗莉一齐卷帐篷。

胡乱的洗漱了一下,泡了点炒米,垫吧垫吧,一行人顶着微微泛着青白色的晨曦,开始了长途跋涉的最后冲刺。

马蹄翻飞,人影起伏,七十人两两成双排成两列纵队,在清凉的草原晨风中纵情驰骋。

然后很不和谐的,在队伍的尾巴上,错落了两三个马身位的距离,蔫耷耷的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而马背上的骑手,也仿佛草原上随风摇曳的小草,晃晃悠悠的墩在马背上。

这个很煞风景的骑手不是别人,正是这次长途拉练的总指挥官,沈烈沈教官是也。

罗莉因为刚刚获得异能,正亢奋的无以复加,所以早就一骑当先的冲在了队伍的第一阵营里,时不时的还飘起一阵脆生生的如同铃铛般的笑声,让这一队热血男儿们,耳窝子从里到外透着舒坦。

燕怀荣早就发觉了沈烈的不对劲,先还犹豫着考虑要不要跟着大队伍跑,低调行事。可到后来看他的样子,是在有些担心。不知道沈烈的具体情况的人,可能会以为沈烈就是再硬朗,也难免有个疲劳的时候。

可知道沈烈具体身体素质的燕怀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沈烈如此精神萎靡不振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满心都一直暗自担忧着沈烈独自修习异能,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的燕怀荣,想到了这茬儿,心一下子就揪到了嗓子眼。当下不再管什么低调不低调的问题,赶紧的勒着马缰,放慢了速度。

渐渐的边行边等到沈烈骑着黑风追上了他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大队人马有五六十米之遥了。离近了的沈烈,看起来情况更糟糕,面色竟然有些惨淡灰白,双眼也失去了往日透着贼亮的神采,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

见此情形,燕怀荣当机立断,扯起最大的音量冲着前方的队伍大喊道:“武组长~~沈教官让你们先赶去集合点,不用管他,他随后就来~~听到了么?武组长~~”

远远的传来几声知道了,遵令等参差不齐的回答以后,燕怀荣带住了黑风的马缰:“烈哥,烈哥,你怎么回事?生病了还是???”

“嗯?”听到燕怀荣略显焦急的呼喊声,沈烈仿佛醉了酒似的迷瞪瞪的半睁着无神的双眼:“哦,小燕子啊,现在到哪儿了?”眼睛一眯缝,沈烈身子有点发沉的往马背上坠着。

飞身跳下自己的坐骑,燕怀荣一把抱住已经在黑风背上摇摇欲坠的沈烈,将他轻轻的放在草坡上,然后燕怀荣打开自己马背后面驮着着小行李卷。

抽出里面的行军睡袋,平展展的铺好,燕怀荣又将沈烈搬到了睡袋上。此时沈烈已经双眼全部闭合,仿佛睡着了似的,任由燕怀荣的摆布。

沈烈的这个状态,可着实把燕怀荣唬住了,微微抖擞着双手,燕怀荣开始扒拉开沈烈的眼皮,迎着朝阳升起的地方仔细查看了两次。除了眼白上隐约可见的血丝外,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异常。

捏起沈烈的一只手腕,然后一手扬起另一只手一伸,露出胳膊腕子上的手表,燕怀荣开始给沈烈测脉搏。静静的过了半分钟的时间后,燕怀荣的神情略带狐疑。皱着眉头歪了几歪,燕怀荣将头俯在沈烈的胸膛上。

十来秒之后,燕怀荣一脸丧气的跌坐在了沈烈的身边。不过脸上的焦虑到是轻了好几分。

想了一想,还是无法彻底舒展眉头的燕怀荣,开始摇晃着沈烈:“烈哥,烈哥,你醒醒,醒醒啊”

均匀的呼吸声悠长绵密,双眼依旧紧闭。

“这不彻底弄个明白,不行啊”燕怀荣自言自语道,随后又一轮更加猛烈的摇晃开始了,呼唤的声音也提高了小八度:“烈哥,烈哥,你起来我问点事儿啊。”

轻轻的呼噜声响起。停住摇晃着的双手,闭住呼唤着的嘴,燕怀荣郁闷的戳在沈烈的身边“什么事儿?困成这样?别还是因为修习异能弄出来的毛病吧。不行,这个情况一定得问清楚,要不还没等这家伙睡醒,我肯定就先急死了。”

可是用什么招儿呢?接下来,滴在脸上的水,捅在耳朵鼻孔的草挭儿,捏住鼻子和嘴巴的手,全部宣告了失败。

拧着眉头满脸不服气的燕怀荣,开始不自觉的学着罗莉的样子,翻着滴溜乱转的白眼,仰头四十五度斜视苍天。

啊哈~这招肯定灵。

燕怀荣扯起沈烈的一条胳膊,然后焦急万分的喊道:“烈哥,烈哥,快起来~罗莉她!罗莉她……”

噌地一下,沈烈闪电一样的从地上窜了起来,鼓鼓滴圆睁着泛红的双眼,攥着拳头惶惶地嚷嚷道:“罗莉,罗莉她怎么了?罗莉~~罗……”视线聚焦处,出现了燕怀荣双手抱臂,站在那儿一脸琢磨研究的表情的身形。

“呃,小燕子,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慌慌张张的向我报告,说罗莉她……出事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草坡子上除了自己和燕怀荣外加两匹溜达着吃草的马之外,再无半个生物的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沈烈一时间弄不清楚状况。

“你先说你怎么回事吧,烈哥~”燕怀荣过来一把薅住沈烈的两只膀子:“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了,怎么今天从早上开始,就脸色不对,然后骑着马都快掉下来的样子。”

飞速的说完这一串子话之后,沈烈大喘了一口快吐完了的气儿,然后不容沈烈回答,又开始接着说道:“我看你不对劲,所以就留了下来,另外我已经给组里的人假装传了你的军令,让他们先去集合地,然后你在后面赶过去。可是我刚拽住你的马缰,你就开始摇晃着往马背下面掉,然后我只好把你拖下来,又铺好睡袋。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检查了一下,你居然是睡着了,呼噜到打的挺响的。我可被你吓唬住了。”

燕怀荣再次深呼吸换气:“烈哥,你这到底是生病了,还是因为修习异能出岔子了啊。你到底干什么了都?”

刻意的稍事停顿,确定了燕怀荣这个竹筒里的豆子全部倒光了,沈烈也迷惑不解的说道:“不是修炼异能搞的,也没生病,就是特别困,特别乏,可能昨天晚上罗莉一夜没让我睡觉折腾的累了吧,啊~~”

长长的一个哈欠,沈烈又弯下腰摸着睡袋一屁股坐了下去,随之马上又推金山倒玉柱的瘫倒在了睡袋上:“小燕子,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儿,保证你听了大出意外。不过……啊~~~你先让我好好睡会儿。困死我了”

燕怀荣能说不行么?说了不行管用么?显然,说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片刻后沈烈均匀的小鼾声,又扯了起来。

就在沈烈呼呼大睡着,燕怀荣嘴角叼着一根草儿,无可奈何的也抱着头,躺在沈烈边上的草地上,茫然和天公相当无语的时候。

乌兰浩特市都林街一个普通的住宅区,一栋普通的老住宅楼,一套普通的三室一厅中被装修成典雅书房外加画室的房间里。

一阵悦耳的闹钟铃声响起,过不多时,两个房门相对着的卧室门,不约而同的一起打开了。

左手边的房门口,穆秋楠一脸睡意惺忪,一手拎着眼睛,一手揉着迷蒙的双眼,随之一个大大的哈欠打了出来。

右手边的房门口,伫立着正微微笑看着穆秋楠的一套“起床操”的,神态安详的祝芙:“秋楠,还没睡醒再睡会儿去吧,一会儿我叫你吃早饭。”

“喔~~祝芙,你不困啊,这一个多星期折腾下来,你不累啊?”穆秋楠依然略带着浓厚鼻音说着话,一边将眼镜架上了鼻梁。

“呵呵,我还好,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就不觉得累喽。”祝芙微笑着说道。

“我真是由衷得佩服你了,看起来跟个美人灯似的风吹大点都摇三摇的样子,却精力充沛成这样。祝芙啊,你真的是凡人么?”穆秋楠一边朝着洗漱间走去,一边冲着祝芙挑起大拇指。

“呃,秋楠,你的夸张修辞手法也越来越夸张了哦。”祝芙听到穆秋楠的话后,楞了一下,略带错愕的嗔道。

“拜托,夸张的不是我好不好,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挺棒的来着呢,可这一圈溜达下来,我才知道你更……”穆秋楠的话声慢慢的变成刷牙洗漱的声音。

祝芙看着洗漱间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眉头隐约的攒了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拢了下散落在耳边的长发,祝芙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二人有说有笑的吃过早饭,穆秋楠推开准备收拾碗筷的祝芙,自己端着碗筷走近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的洗涮,祝芙则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随手捧起一本书,半倚着靠在了床头上。

“祝芙,今天有什么安排没有啊?”收拾好碗筷饭桌的穆秋楠一边问着话一边走进了祝芙的卧室,但是出现在眼前的祝芙却是捧着一本杂志靠在那儿发呆,完全在神游物外。

“祝芙?祝芙?想什么呐?”穆秋楠走到近前,诧异的呼唤了两声,然后抬手在祝芙的眼前摆了摆。

“哦……哦,没,没想什么,看书呢。”祝芙稍稍一惊,回过神来。

“看书?倒着也能看懂啊,呵呵,你可够厉害的啊”穆秋楠好笑的将祝芙手上的书合了起来,书页上几个大字醒目地倒立着“老实交代,想什么呢你?”穆秋楠伸手拽住祝芙的一缕头发晃了晃。

“呃……没想什么,呵呵”祝芙将穆秋楠晃得散落在肩头的发丝轻轻拢到了耳后,微笑着回道:“我在想这几天光让你陪着到处乱逛,也没有去找你喜欢的地方玩一下呢。”

听到祝芙的话,穆秋楠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感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很容易被祝芙感动,自从母亲去世后,自己总感觉离人群渐渐远离,喜欢冷眼旁观一切,喜欢远远的端详着世间冷暖一瞬,然后用画笔将它们记录下来。

然而祝芙突然走近了自己的身边,走进了自己的世界,在自己眼里的这个近乎完美的女子总是如水般温润。

穆秋楠说不清楚自己对祝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朋友?姐妹?艺术共鸣者?她只知道,和祝芙在一起,任何凡俗的事情似乎都变得那么不凡。

“这几天去逛的地方,我也很喜欢啊。蒙古风格的艺术,别有一番粗犷悠长的感觉。”穆秋楠淡淡地笑着。

“嗯,不过我说过的,要请你好好骑马疯玩一次的啊,要不咱们去科尔沁草原骑马玩几天吧。”祝芙歪了歪脑袋征询穆秋楠的意见。

“真的?你身体受得了?”穆秋楠疑惑地问道

“呵呵,放心吧我身体不比你的差,别一天老拿我当林妹妹一样看待。”祝芙一扬下巴,做了个很不屑的样子。

“OK,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呢?”穆秋楠一脸笑容,开心无比。

“嗯,咱们先准备好东西,然后坐车去游览区租赁好马匹什么的,休息一晚后,明天开始骑马疯玩,好不?”祝芙安排的井井有条。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我去收拾东西喽。”穆秋楠高兴地和祝芙对着拍了下巴掌,然后窜了出去,冲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看着穆秋楠孩子一样欢呼着冲了出去,淡蓝色的衬衫衣角在房门口隐没,祝芙似乎也被她的快乐气息感染,脸上泛起由心而发的笑意。

“好吧,先不想那么多了,好好和秋楠玩几天吧。”祝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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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滴”手机短信的声音从一只精致的浅棕色女士坤包中传了出来,打断了李然与唐艳的窃窃私语。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进了坤包,将手机拿了出来。按下了读取键之后不多时,响起几声“哧哧”的女子娇笑声。

“啊哟,这又是什么搞笑段子啊,看你笑得那个灿烂哦,艳艳。”李然斜支楞着眼睛瞄向笑面如花的唐艳。

“呵呵,是周崖发的短信啦。”唐艳抿着小嘴微笑着回道。

“嘁,我知道是那小子发的,我是问发的什么内容,少装糊涂啊。”李然不依不饶道:“现在是每天短信问候忙啊,每天都看你捧个手机乐的跟花儿似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不就是一天发一两个小笑话什么的么。”唐艳辩解道

“得得,别描了,本来就够黑啦,要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哦,咯咯~你乖乖的把笑话念给我听就是了,其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滴。”李然捂着嘴边笑边指着唐艳说道。

“好好,念给你听,真是拿你没辙了。”

唐艳举手做了个投降状,然后开始柔声念道:“在一个温柔的早晨,温柔的太阳温柔地升了起来,一个温柔的女孩温柔地睁开双眼。她温柔地起身,温柔地走下床,温柔地走到窗边,用她温柔的双手温柔地打开了窗户。她温柔地看着温柔的太阳,对着太阳温柔地说了句……”

念到这里唐艳哧哧地笑着停了下来,一边的李然看到唐艳卡在这里光自己乐,不接着说,两手虚张成爪,奔着唐艳的咯吱窝就去了。

“别别,我念我念。”唐艳可知道李然的呵痒*的恐怖,赶紧收了笑,咳了两声,用充满慷慨之情的东北口音接着读道:“哎呀妈呀,这天贼TMD晒啊~~~”

“……”李然先是一愣,然后也是噗嗤噗嗤的乐了起来:“咯咯,周崖这小子一天也不知道哪里找的这些东西,花样百出,真服了他了。”

“他成天摆弄电脑网络什么的,这些东西在网络上多的是,随便一搜就是一大堆,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了。”唐艳重新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哦,话虽如此,可问题是即便网络上的再多,也得有心啊。天天都坚持着挑那么两三条发给你,逗你笑的这份心思,才是难得的啊。”李然拍拍唐艳的肩头,微微感慨道:“艳艳,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去去,被你越说越严重了还。”唐艳一把打掉李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爪子:“我知道怎么做的,然然,你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象媒婆了么?”

“哦,我也觉得我现在越来越有优秀婚介人员的素质了哦,如果全天下媒婆个个都象我这样美丽又善良的话,那婚介所就不用那么费劲的找婚托了耶。”李然好不脸红的比了个“剪刀手”

看着李然的臭贫德行,唐艳除了无语的哂笑外,也没啥办法了:“唉,总算知道你为啥业务做的那么好了……”

“我的业务好,你的好像也不比我差多少吧。嘿嘿,艳艳,老实交代下,和周崖进展到哪一步了?”李然靠近唐艳,用肩膀头挤了挤唐艳的肩膀头,后半段话故意用色色的语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