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袖一觉睡到大天亮,一直到钱雪将她的早饭送进了屋子,她才从菜饭的香味中苏醒。

坐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开始懒洋洋地穿起衣服来。

钱雪见她样子只能摇头,轻声提醒着:“清宫里规矩很多,你在这里可以这样,但是出了屋子千万不能再这样了,其他姑姑也许看了算了,万一碰到个厉害点的,还不罚你。”

“怎么了?”李红袖有点茫然着,刚醒来时,还没完全清醒:“我哪里做错了?”

“全错。”钱雪将饭菜放在桌上,乾清宫就是膳食好,连早饭都是一个食盒,随后她也坐下开始吃饭,边趁着有空教导了起来:“不能当打哈欠、不能放屁、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你昨晚睡的很香,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这目标怎么就没见你那么多的错?还是目标。。。有其他目地!”

“什么目的?”李红袖穿上衣服,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先吃饭再说。打开盒子她“哇”的轻叫了一声。两个白馒头,还有四个荤素都有的小菜,白、红、绿多种颜色,看得就有胃口。只可惜外面的宫女,因为怕吃的太饱打嗝,放屁,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

钱雪啃了口馒头,若有所思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没目地呗!”李红袖站了起来,挺了挺自己没有多少高的胸,再拍了拍有着些小赘肉的腰肢:“看看,我哪一点有当妃子的潜质?更何况我是个宫女,不是背景钢钢的主。皇上大约是当得太累。所以找个小乐子罢了。”

“那是小说,现实应该不是这样的。”钱雪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只能作罢,说了件事:“今天膳房说鸡蛋没了。告诉了上面,你知道吴良辅怎么说的?”

“嗯,怎么说的?”李红袖啃着馒头。就着小菜,嘴里嚼着,有点好奇。

钱雪一直扳着的脸,都缓和了不少:“他说看到乾清宫里的花草不葱绿,大约是少了营养。所以他昨晚将鸡蛋全敲了,当肥料去了。”

李红袖差点没笑出来,这算什么理由。但大总管说用了,下面的人当然不会再问。只要没人问就好,那么多的鸡蛋,她却一个都没吃到,就连钱雪也至少吃了个。吴良辅还被赏了一个,伤心呀。

钱雪吃得差不多时,竖起耳朵往外听了听后,凑近李红袖轻声问:“接下去怎么做?”

“嗯,怎么做?等。。。等等。”李红袖装吃得香,不方便回答,脑子开始想下一步计划。接下去怎么做,天知道,反正目地就是让顺治出家。然后孝庄宣布顺治死了,康熙继承王位,这样任务就完成了!

钱雪坐下,将她剩余的一些饭菜全吃了后。看着李红袖,等待着她说出下一步。

李红袖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后站起:“我梳头。你将食盒还了去。等你回来后,我们出去。”

钱雪一听,立即收拾起食盒出去了。那么积极干什么,争当最佳员工呀?

当长辫子梳好,脸擦好弄好,钱雪回来了,呼吸微微有点急促:“好了,去哪儿?”

李红袖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下衣服:“去太后那里。”

乾清宫离慈宁宫算是近的,也要走上十几分钟路,李红袖就一路想着,接下来该从哪里入手。让这个二十岁出头就显得老成的顺治,还不信佛教的皇帝,出家当和尚,还不如让母猪上树简单些。

走进慈宁宫,门口站班的宫女进去通报,不久就出来说可以进去了。地位不同,说话也不同,静妃虽然被废了,跟她来至少还捞一个“请”字,而现在只有进去回话。

李红袖就自己进去了,让钱雪留在外面等。

进去后,她跪下:“太后吉祥。”

孝庄微微笑着:“昨儿去乾清宫了?”

“是的,托太后的福,一切都安顿好了。所以今天就来太后您这里问安。”李红袖跪着感激着。确实要感激一下,乾清宫吃的好,住的好,单独的房间。

“我好象听说了一件事,皇上昨晚去了你的屋,呆了许久。”孝庄拿起桌面上的水烟。旁边的宫女立即上前去,用火镰点燃粗线去点烟。

见宫女小心翼翼的样子,一只手的食指拇指捏着线,一只手托在下面防止火星溅到孝庄的衣服上。那粗线嗞嗞燃烧着,就象是炸弹的导火线,外人看了都想灭了算了。

孝庄却不急着点,看着李红袖“嗯”了一声。

李红袖看着宫女手指上的线烧着,都快烧到肉了,瞪直了眼,赶紧回答道:“太后英明,确实有此事呀,所以今天跑来就是来告诉太后的。”

“哦,那说吧。”孝庄终于转过了头,拿着水烟,对着火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点燃了烟。

空气中弥漫着疑似头发指甲燃烧后的味道,宫女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异样,慢慢地转过身,将线给吹灭,扔进了旁边专门的盆内。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毅力,肉都烧着了!

李红袖看得是心惊肉跳,孝庄那里的话还是要说的,如果说假话,反而会让孝庄疑心,索性就说真话。于是她心一横:“太后,昨夜我见一些小宫女赶姑姑的衣服,挺可怜的。想想自己象她们年纪时,爱睡爱吃,她们却每顿不敢多吃,晚上还不能睡好。所以去膳房拿了些鸡蛋,在屋里煎荷包蛋给她们吃,也不多,一人一个。大约皇上正好忙完政务,见我屋里有火光,还传出一股味,毕竟是自己住的殿,也近,就亲力亲为跑来看个究竟。见是荷包蛋,就一连吃了三个,还想吃,为了不打破食不过三口的规矩,不再吃了。还提醒我,以后不准在屋里煎蛋。”

孝庄吸了口烟,慢慢地吐出,脸上也看不出是笑还是怒,口吻依旧淡淡的:“哪有宫女自己烧东西吃的,万一走了水,你用什么担待?”

“太后明鉴。”既然看不出什么,口吻里好似要拿她如何一般。李红袖反而不怕了,横竖就是一个死字,怕有个吊用:“太后教训的是,我确实不懂宫中的规矩,是我一时疏忽,被皇上说了一顿后,太后再提醒,以后肯定不敢了。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太后商量!”

“何事?”孝庄低着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口气从头开始就没变过。

李红袖咬了咬嘴唇道:“太后能不能病一次!”

孝庄眉毛一抬:“生病?”

“是的,生病!”李红袖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着刚在路上想到的办法:“当然不是真病,是装病!皇上最孝顺太后的了,如果得知太后生病,需要他剃发出家才能病愈,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孝庄一下笑了出来:“你想的都是什么招?皇上会为了我个这个老太婆,不顾江山社稷去出家?”

“当然也不是真出家!”李红袖继续带着几分真的胡编着:“皇上只是形式上的出家,但对外不是可以宣称皇上信佛,达到痴迷的程度,等以后他隐居时,别人也会相信他真的出家了。”

“有些道理!”孝庄点了点头,但立即察觉出问题来:“好似不行,第一皇上如果出家,也最多是带发修行,不可能剃头。第二,如果皇上真的出家,又有哪个和尚敢为皇上剃度的?”

李红袖拍着胸膛道:“史书上可是说过,皇上确实剃发出家过。就算是野史,也至少好似又那么回事。太后尽管找来和尚,我去说服和尚帮皇上剃度。我也会说服皇上,为了太后病体康愈,他必须出家,哪怕装装样子也必须出家。”

孝庄犹豫了起来,这毕竟是大事,还让皇上剃发出家。听上去那么荒诞的事,居然要努力成真,当然要思虑一下。

李红袖赶紧地加了把火:“太后想一想,如果皇上出家,到时就能保命。如果不出家,到时真的得了病,以现在的医学,能救得了皇上的命吗?”

此话一出,孝庄决定了。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皇上虽不喜礼佛,但对其禅学很感兴趣。我请来的大师,他都会与之谈禅。其中有一个正在附近寺庙里修行,我就以皇上之命,宣他进宫。接下去的事。。。”

“放心吧!”李红袖打着包票着:“全交给我,我一定会说服他,帮着我一起给皇上剃度出家。”

出了慈宁宫,钱雪默默地着她走了一段路,随后轻声问:“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当然开始下一步计划了。”李红袖暗暗抹着冷汗,怎么象去了鬼门关门口转了一圈?汗多得回去又要洗澡了,否则被那个鼻子赛狗的东果闻出些什么异味,或是顺治闻到了什么,那可是影响“仕途”的。

为了保命,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什么让和尚为皇上剃度出家,天底下大约也只有她才能想得出来,有这样的胆子。不管了,想到那点烟的宫女,手指上嗞嗞冒烟的油线。如果不想孝庄把她当做油线点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