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真的被送上了爱情的坟墓——婚姻!宁小池是不知道他们之间存在不存在所谓的爱情,只是一般都称结婚是爱情的坟墓,她也顺口跟红杏这一说罢了,至于他们的这个坟墓——像红杏说的,那就是典型的奉子成婚。

现在,谁还管得了那么多,管它是奉子成婚也好,稀里糊涂凑合着过日子也罢,总之宁小池说正宗的刘家人了。可是,她怎么连一点点一丝丝的开心也没有?难道就是所谓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一切喧闹过后,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在宁小池的印象里,洞房花烛夜啊——一个多么美好神圣的词汇,一个多么缠绵柔情的概念!

而她的洞房花烛夜,除了那一帮子亲朋好友闹洞房的时候,她还比较开心一点,接下来,便是一个人沉闷的孤寂着等待那个被灌得烂醉如泥的新郎官,她今后的夫君,宁夏的爹——来xian起她头上这顶沉沉的盖头。

在众人的努力下,刘大哥与冷小姐总算一齐长眠在了当初他们定情的山崖下。

再观凄清的墓穴四围,宁小.池与刘煜菱这两个细心的女子觉得应该再种上他们最喜欢的曼佗罗。

因为此花不易生长在此,他们又.特意派了许刚攀爬上去,将悬崖顶上那株曼佗罗移植下来,又觉一株太过孤寂,又商议着改日让冷绛然去红杏处取几盆来。

安息下来的一对情侣终于可.以不被世间纷繁打扰,再也不会相隔两地,希望他们安静得相拥共眠。

他们又点了香烛,焚了许多纸钱,洒了酒水,祭了糕.点水果,仿佛庆贺他们乔迁新居。这下,总算是将这件一直宕延的事情完美得处理了。

宁小池只想到那句写昭君的诗——“独留青冢向黄昏”,.不同的是昭君是孤单的,而刘大哥与冷小姐应该是不会寂寞的了。

众人再趁此些许闲暇时光,又将那坟墓四周清.扫了一遍,四处观望了一番,便依次攀上崖顶,收拾好工具绳索,便要各自心怀惆怅地散去。

冷绛然自然要.回冷家堡与他娘汇报去,苏未明也说要立刻赶回苏家庄,他父亲的病也加重了。只是他临走之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终是踌躇半晌也没说什么,大概他觉得有些话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起来并不恰当吧。

宁小池也一直没机会跟他单独说上几句话,自从那天回京城的路上,苏未明问过她是否真打算嫁给刘煜晨,而嫁给他的前提是她爱他,这之后,她也开始察觉到苏未明对自己那欲说还休的情感,记得她当时是回答的是不知道。而苏未明那一句“你有没有想过我喜欢你?”也被她cha科打诨得转移了开去,或许他被她的没心没肺打击到了,再也没提过那事儿,只是眼里那抹忧愁任他怎么云淡风清地笑,也是挥之不去。

宁小池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只觉得不论她哪里,她终究是个感情的逃兵,一味躲闪逃避,一点也不干脆利落。

她心下自是思虑万千,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倒是刘煜晨在与苏冷二人分道扬镳时,主动恳切地邀请他们改日上红庄一叙,毕竟不管发生声什么事情,他们也永远是好兄弟好朋友。这话他也没说出来,但他相信他们是懂的。

此事已毕,众人回到红庄,简洁得与庄主夫妇二人谈过,也算了结了他们多年来的郁结。

庄主身体也逐渐康复如昔,人却是真的老了,许多事情都显得有心无力。

红庄里的生活又开始平缓而安宁得向前推动。惬意得像那采菊

宁小池却是焦灼的,她突然很迷茫,迷茫到不知道接下来该干点什么了。之前想是想着要自己兴办实业,只是眼下却不知该从何入手了。

这天,苏未明与冷绛然依约来到红庄,庄主夫妇二人特意摆了酒席招待他二人。酒过半巡,芷岚公主提议为了扫除一下大家心中的悲痛气氛,不如让刘煜晨与宁小池择日完婚。

大家都拍手叫好,尤其是陈年之与宁正枫,大概有种嫁女儿一般的激动。其余人又是恭贺又是道喜,全部只等着喝喜酒了。

苏未明黯然地称家里还有事,便匆匆离场了,在他看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再待在那里,宛如一个天大的笑话。虽然在无量玉洞的悬崖边已经对刘煜晨释然了,只是感情这东西,却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庄主也郑重地说,该是要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了,从前是他怠慢了宁小池,今后,她便是刘家的人了。

芷岚公主趁热打铁地决定就在今年除夕之际将两人婚事给办了。

宁小池没想到突然就这样毫无预警得被逼婚,一时愣住,她仿佛早将这件事情给遗忘了,一经芷岚公主措不及防地提起,她才仿佛恍然醒悟,自己今次再回红庄,岂不是就是为了嫁人而来?只是,现在——她与刘煜晨的协议婚约,还算数么?她脑袋是一团糨糊一般得乱轰轰。

她见刘煜晨也是不表态,便清了清头脑,然后对芷岚公主抱歉地开口说自己还需要再等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众人都诧异地问望着她,还是快人快语的刘煜菱率先问道:“姐姐,你跟二哥结婚不是迟早的事么?你还等什么等啊?”

宁小池有些扭捏地说自己想要为亲如父母的安叔守孝三年,故她与刘煜晨的婚事也得顺着往后推延。众人都说这是什么破理由啊?可是宁小池坚持,这次连刘煜晨也不置可否地任由她自说自话。

而庄主与公主也不好开口再相强了——毕竟这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很清楚宁小池这样的心情,或许一半是因为安叔一半是她自己还没心理准备吧?虽然他们有种期望落空的挫折感,但还是选择了尊重宁小池的意愿。

宁小池在心底里跟安叔真心地说了声抱歉,抱歉拿他当了借口。只有她最清楚自己心底最主要的想法,再次回了红庄,她也几乎以为自己感觉得到煜晨的心动……只是她后来才发现那些不过是肉体的欲望罢了,他似乎还有从前的心结未解。虽然她没听人说起过,但是自从他那夜彻夜未归后,她便敏感得察觉了一丝端倪,只是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其实有了这样一段延期,也算是借机给两人一些缓冲的时间,就是不知道最后是怎样的结果了。她大概也是还未想好,究竟她与刘煜晨之间,他们是不是应该就这样奉子成婚?她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宁小池只坚定了一个信念,这被拖延的三年里势必要做点自己的事情了。

“三年似乎太长了点吧?”宁正枫问道,他总是不懂自己这个堂姐,好象总是有许多很奇怪的想法,她今年也该有二十岁了,现在成亲已算大龄了,还等三年——岂不要变老故婆了?

“是啊。是啊。小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三年时间可是很漫长的呀!”陈年之也出来帮腔宁正枫,这孩子,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这门亲事难道她还不满意?即使不怎么满意,不是还有个宁夏在么?于是他又轻柔地对她说道,“你总还得考虑考虑宁夏那孩子吧?守孝的事情有那意思便罢了,我相信安叔也是想让你早日成婚的。”

宁小池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坚持让这一帮亲属留下来好象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现在就多了多少烦恼啊?

“大家也别劝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刘煜晨总算开口说话了,却出人意料地支持了宁小池的决定。只是,宁小池的心便愈加得凉了下去。

最后,庄主等人还是好说歹说了一番,总算是与宁小池取了个折中处理:一年半以后成亲!

宁小池十分无奈得答应下来,接下来她便说这一年半自己不能虚度,得与家人做点事情,说罢她以鼓励的眼神去看宁正枫,后者立即会意到堂姐当初承诺他的事情,她是一直没忘记的。

于是宁正枫接过她的话说:“我们想要开个赌坊……”

刘煜晨也是知道他们对于望归是怎样无可奈何地放手,立即表示支持,又说如果他们没找到合适的地方的话,完全可以在红楼里或者红楼附近开,那样也不愁客源。

芷岚公主望了望庄主,见他没什么反应,遂说,开赌坊是不是容易搞得龙蛇混杂,那样是非很多?

刘煜晨则说他们在熵都也开过赌坊的,叫望归,并不若寻常的赌坊那般嘈杂,完全可以放心的。

庄主末了说只要不太招摇就好,当初他们隐居红庄,便是不想再过那吵嚷的生活,而红楼,只是因为公主坚持要为自己的陪嫁宫女们觅得好夫家,后来逐渐扩大到现在规模的。

芷岚公主说,不过现在他们也不怎么管这些事了,该是他们含饴弄孙的时候了,今后红楼的事都交给刘煜晨处理,是该你们年轻人一展拳脚的时候了。

宁小池说开赌坊是第一步,她还想开画院,饭馆等等,要一步一步来的。

刘煜晨是极力支持她的,也说是到时候做点事情了。

此事算是初步预定下来,庄主夫妇便说,一切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发挥,他们要安享晚年了。

此时,冷绛然说想去红杏那里取几盆曼佗罗,种到姐姐与刘大哥的坟前,刘煜晨与宁小池要陪他走一遭。

临走,宁小池交代宁正枫与陈年之再好好想想赌坊的事,再周详得策划一下,他们此番下去红楼,也好顺便探察一下情况。

宁正枫摩拳擦掌地便拉着陈年之去听风院讨论了,唐柔与绿翘基本是不管男人们的事情的,便也打算去后院带艾糖与宁夏。宁小池叫住她二人,说,弟妹不是还没去红楼看过么,而绿翘姐姐正好与我们一起下去再跟红姑叙叙旧!

二人欣喜得留下,只等着与他们一起下红楼去。

刘煜菱对赌坊那些兴趣不是很大,她说,如果要是开家武馆,她倒可以教习剑法,比如她很早以前就觉得红楼女子也该学些防身之术嘛,或者一些文人骚客的不也可以学学?

刘煜晨点头道:“难得你还有这个想法,等我们将小舅子他们的事办妥,就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刘煜菱听她二哥这样一说——还真有戏啊!便也不着慌了,兀自先去找许刚切磋切磋!

宁小池一直很羡慕刘煜菱这种敢爱敢恨,敢说敢为又拿得起放得下的鲜明性格,要是自己也如她这般该多好,得少吃多少闷苦啊!果真是性格决定一切啊,不论你在哪个时空。

唉!不想也罢,她转头看着那四人,豪迈地说:“走吧!咱们去红楼!”那语气仿佛是带他们去个从未踏足过的奇妙地方一般,逗得绿翘与唐柔掩口轻笑,刘煜晨与冷绛然也是嘴角挂起淡淡的笑意。

走!去红楼!

宁小池好奇得向刘煜晨问起红姑身世,才知道她原是芷岚公主身边年纪最大的宫女,也是跟随着公主来了红庄。那时她已三十开外了。红姑也算个苦命女子了,二十岁上丈夫死与一场祸乱,几年后唯一的儿子也不幸跌落河里淹死,她才进宫当了宫女,得到芷岚公主的垂青,这才一直跟随公主左右,结束了飘零的生活。

唐柔也不禁望向那边庭院里谈笑晏然的红姑,轻言细语道:“这样还真看不出来红姑是那样不幸的女子。比较起来,我已算是多么幸运了。”

“是啊。这样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眼前事!”宁小池也叹道,又带着唐柔去参观了她从前在红楼里住过的那间房,那房里的一切依旧宛如她当初离开时的陈设,并且一尘不染,她又感叹红姑其实是个多么细致有心的女人,想着自己初到红楼,迷茫懵懂的生活,她苦笑了一番,总算是过去了,一直那样倒霉下去的话,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像一出哑剧。宁夏也正式更名为刘宁夏,一切都顺理成章,多像一出完满结局的肥皂剧啊!可是,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