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池心情沉重地回了红凤楼,直线一样延展进自己的卧房,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一夜无眠地思索着明日怎么跟刘煜晨等人说起她要离开的事。

她心里突然涌起对红楼的不舍之情,这便叫作还未分离已开始想念吧?

毕竟这是她到这个时代来的第一站,认识了那些人,凭借自己的小才艺挖掘到了第一桶金,与人有了生死与共的经历。短短的时日,发生诸多事情,当然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而今她正应了她那个时代的一句话所说:她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完全找不到出路。

翌日是个艳阳天,时令也快进入秋季,秋山上的红叶也在阳光的映照开始渐次晕红了脸,看去甚是美丽。要离开了,才发现这个地方有着无与伦比的美吧?

宁小池叹息着对镜梳理着头发,绿宛打来了洗脸水,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宁小池突然想起,她可以为绿宛赎身带她一起走啊,她以前说不想当大户人家的丫头,如今赎身做个自由人不是很好?她挺着不得这丫头的。

“绿宛,如果我为你赎身,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宁小池没有回答绿宛的问题,而是转头问出自己灵机想到的事情。

“姑娘,你要走?”绿宛惊讶得看着她,大概这是她伺候过最短时间的主子了。

“恩。想不想跟我走,做个自由人?”宁小池再问她。

“姑娘,不瞒你说,其实我一直呆在红楼,是有原因的——”绿宛为难地开口,不知道接下来该不该都说出来。

宁小池赶紧拉着她手说:“那是我唐突了。既然有苦衷,你不想说就别说吧。那以后我离开了,你也好好生活啊!”

“姑娘,你也是啊!”看得出绿宛也是个性情中人,说着这话,眼圈都泛红了。

主仆两人在伤感的气氛中吃完早饭,宁小池正说去找苏未明他们告别呢。红姑又差人来请她了,应该就是他们几大爷了。她也应声赶紧去了老地方——红慕厅。

她到了红慕厅,一看,果然就是那苏刘冷三人。

“什么事啊?”宁小池见他们都不开口,便先行坐下,慢条斯理地问道。

“我们在说周云诺被人暗杀的事……”还是苏未明这老好人回答她。

而宁小池想问的无非是他们找她来有什么事,并不是问他们在谈什么事?如果他们的意思是要把她找来一同讨论这个事情,那他们可想错了。她已经决定拖离这里了,自然也管不了这些事了,也确实没那能力去给周云诺报仇了。对不起了,老周!

宁小池调整调整声音,盯着刘煜晨道:“还记得去秦阳河之前我们约定的吧?”

“你这也算完成任务?”刘煜晨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女人还想着离开的事情。真是驴子一样的犟脾气。

“我的任务?好象就是把周云诺找来跟你们说清楚当年之事吧?而我也确实把他带来了,是你们自己没把他保护好,才……”宁小池可不慌,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可空没去胡思乱想,想的全是今天要怎么跟刘这厮谈判。走也要走得理直气壮!

“……”刘煜晨没想到的是她似乎去意很坚定啊,铁了心的。

他快拿这个古怪的女人没辙了。试想,多少女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躲进红楼,无非为了取得红庄的庇佑。譬如那红杏那绿宛等等等等。而她,在惹了不少麻烦后,唯一想到的却是怎么拖离红庄?他只能说此女脑袋一定被驴踢过。

他望向苏冷二人,眼里略有求助的神色,大概是希望他们使用怀柔政策将这女人劝住,看得出,他们也很舍不得她走。

“小池塘啊。你让我们怎么放心让你离开红楼呢?之前杀害刘大哥的凶手跟杀害周云诺的凶手都没找到,而你,也被牵连其中......你在这里不是很安全么?”还是苏未明直点主题地权衡着利弊,还不忘加上那语重心长的“小池塘”。

听得宁小池又想起前事,刘煜晨挑起一边眉毛,非常不满。

没等宁小池作何回应,冷绛然也忍不住发话了:“宁姑娘,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在红楼住下去,不然你可以跟我回冷家堡,我还有许多关于诗画方面的事情跟你讨教呢......”

“停!我已经查找到我还有家人在我的故乡熵都。我必须回去,希望你们不要挽留我了。说实话我也舍不得你们大家,可是,我还有自己的生活啊!只但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相逢了。”宁小池面对这两个人倒不好说什么重话了,毕竟他们一直待她都还不错,挽留她也是真情实感。

不等他们再开口,宁小池又说:“我只是来同你们道别的。其实,已经有人帮我赎身了,也帮我打听到了我家的地址。再说,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我不离开了......你们保重!”

说着她也不由地有些伤感了。她所说的那帮她赎身的人无非是那红庄庄主了。她相信以他的能力早已经帮她办理好了一切里离开的手续。

刘煜晨嫌恶地说:“真看不出来我们这位宁姑娘这么好本事,已经找到为自己赎身的恩客了?厉害啊!看来是我们小瞧你了!我本来答应过你,兹事已毕,自是由我为你赎身!”

“那就再好不过了。刘煜晨,我要走了,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了。不过,日后,你别为你今天所说的话后悔就成!希望我们后会无期!”宁小池愤怒地说,没想到,离别时候还互相给对方留下这样的恶劣形象。罢了,往后,怕是有心想见也见不着的人了。

“你把话说清楚!”刘煜晨也感觉她似乎话里有话,听起来好象还别有什么隐情,他立刻拉住欲往外走的宁小池。

两人都是一震,还是宁小池先狠下心来,她使劲拍掉他的手,看着他幼稚的行为,心里五味陈杂,还是不得不强装冷漠地说:“没什么好说的。放手,我走了!”

说完,她不顾他们强烈想要再说服她的表情,一咬牙,径直跑出了红慕厅。

一路跑回红凤楼,将自己关进房间里,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地流下来,心里又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酸水直冒上来。她趴在脸盆上,干呕了好一会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身体像被冻住了,她感觉全身冰凉彻骨,完全僵住了。

这该不会是......?

若是真如她所想的那样,这就已经不是单纯的倒霉可以形容得了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