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宛看着又开始闹别扭的两个主子,自不便多话,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要带回去的东西,顺道将他们短暂生活过的无量玉洞也归整一番,然后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就束手静立一旁,等着刘煜晨发话起程。

刘煜晨看着又回复面无表情的宁小池,心里也是好一阵郁郁不欢,见绿宛在等着自己开口,他先将那处通道打开,撇了下嘴角示意两个女人先进去,他殿后。

由于绿宛已经走过了一次,她自动自觉地走在了最前面带路,随后是宁小池,最后是刘煜晨,他一进入地道,还得返身将洞口两边的大石头移过来掩好,这才在那一人多高的地道里跟着去了。

这地道很短,大概只有一里地的距离,幸而内壁石缝里夹杂了一些磷石,才有那么些隐约的光斑忽闪忽灭,不至于太幽黑。

不一会儿工夫,就到红庄了,那地道在红庄的出口确实就在一处别院的某间房子背后,那里葱葱茏茏地盛开着艳丽的秋海棠,大概除了他们红庄的主人没人能想到,那秋海棠背后的假山假石还堵着一段地道的洞口。

刘煜晨最后出来,一边机械地做着复原活动,一边似乎想起了旧事,将一切又还原成本来的面貌后,才飘忽地指着那块上书听风院的木牌,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着宁小池说的道:“这里本是我大哥的起居之处,自他走后。 这里极少有人住,前几天那九王爷一来,便住在这里。 ”

宁小池没接他话茬,绿宛适时地cha嘴道:“少主,小姐,庄主与公主在前院大厅等你们,奴婢得先下去红楼了。 ”说毕。 行了礼,便准备走了。 身后地宁小池才恍然想起什么的对她说:“绿宛,等我这一向的事情忙完,就申请将你调到我身边,你可愿意?”

绿宛伶俐得一回头,语笑嫣然地道:“奴婢当然愿意跟随小姐左右了。 此事也不急,等小姐大婚后再说吧!”

她笑意盈盈地说完便小碎步跑下了红庄,留下宁小池在那里纳闷。 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会有大婚这一出的啊?

刘煜晨见宁小池还是呆站在听风院里,一动不动地凝神沉思着,他干咳一声继而说道:“走吧!没听绿宛说我爹娘在前院大厅等着我们呢?”

“我知道,要走你先走,我随后就到!”宁小池猛然一回神,又想起被他骂得一无是处的事情,闷闷地道,也不怪她这样说。 她是确实不知道从这里怎么走去前院大厅,红庄里的一切都倾向于返璞归真那种格局,花树丛生,奇山怪石林立,也难怪她这样的路痴想在红庄找到一个确切地位置就像钻迷宫一样了。

刘煜晨本是有些生她的气,她冷漠得像是面对着一个极其讨厌之人说话。 转而一想,似乎自己之前骂她骂得也有些过火,现在她这样说也是基本没错地,因为以他对她的了解,没人在前面带路,她肯定是不能从听风院走到前院大厅的。

刘煜晨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在前面大步走向前去,宁小池跟在后面紧追快赶的,就是不肯倔强得让他放慢脚步等等自己。 而他。 显然也是有些故意的。

就这样。 两个生着闷气的人一前一后很快得到了前院大厅。

庄主与芷岚公主抱着宁夏一直等在大厅里,看见两人神色各异地走了进来。 也不多理会,庄主塌实地坐在上首,芷岚公主抱着宁夏,欣然地上前迎着二人,语音柔情地道:“孩子,委屈你了。 ”——却是冲着宁小池说的。

她也不好再板着一张臭脸,也回了芷岚公主一个笑容,接过安静地宁夏,回道:“没什么的,公主。 ”

“傻孩子,怎么还叫公主?”芷岚公主佯怒道,一直坐着八风不动的庄主也开口了:“该叫声爹娘了。 ”

宁小池楞在当场,一时什么都喊不出口了。 芷岚公主见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忙又笑道:“没关系。 等成亲那天,喝了改口茶再叫,一样的,一样的。 ”

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煜晨也张口岔开这个话题,他先是跟自己爹娘赔礼说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让爹娘受累了,庄主与芷岚公主都是和颜悦色地说没事没事,然后就说起九王爷觉得真是找不到这私奔的二人便打道回府去了,而他们二老是觉得九王爷人走是走了,就怕他还不死心,所以他们决定尽快让刘宁两人完婚。

刘煜晨听着,是不置可否,眼角略微瞟到肃穆地宁小池,大概心想,她才应该是你们去说服的对象。

芷岚公主当然会意到自己儿子的眼神,她立刻又亲热地拉着宁小池的手,感情真挚,态度和悦地问道:“孩子,我们刘家真是怠慢你了。 亏得你不嫌弃,还给我们刘家添了宁夏这个乖孩子。 我们的意思是想让你与晨儿尽快成亲,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芷岚公主说完,眼神示意庄主,他也微笑着表示很赞同得期待着宁小池的答案。

这样跟刚回红庄时天渊之别地待遇,倒搞得宁小池不知说什么好了,尽管现在她跟刘煜晨又在冷战,可是她想着自己再回到红庄的初衷,也看着怀里年幼的宁夏,这孩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自己母亲,眼神里仿佛也含着期待与鼓励。

宁小池沉吟半晌,才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回道:“小池愿意听凭二位的安排。 ”她没有加称呼,一是如果再叫庄主公主显得生分;二是如果让她立刻改口叫人爹娘,又确实还开不了口。

可是。 没人跟她计较这些事情,庄主与芷岚公主听到她顺从的答复,皆是满面欢喜,然后两人就兴奋得去商量选黄道吉日等等繁琐地婚礼事项了,宁小池也趁着他们二老正在兴头之上,便请求他们将绿宛派给她,芷岚公主满口应承下来。 只说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他们的大婚之事就这样像案板上的钉子一样牢kao定下了。 宁小池才恍然醒悟绿宛不久前临下红庄说的话,当时她就纳闷。 怎么这丫头也知道这一出,原来是庄主跟芷岚公主迫不及待了。

吃过晚饭,宁小池便先带着宁夏跟着芷岚公主去厢房,刘煜晨被庄主留下,大概是有话问他。

芷岚公主将他们母子二人带去一个叫惊涛院地别院里,她一路热情地解说着红庄里地构造与布局,又说这惊涛院本是刘煜晨的起居之处。 见宁小池有些无所适从地样子,她再善解人意地道:“孩子,先委屈你在他院里的厢房住下,等过几天我让人将你们这边好好收拾收拾,布置布置,为娘地一定给你个漂亮的婚礼。 ”

“恩。 ”宁小池像是失了魂儿一般应和着,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又不便多说。 只是鞠个礼无声谢了芷岚公主的美意。

等将他们带到了厢房,芷岚公主又唤来两个伶俐丫头,吩咐她们好好照顾少夫人,又拉着宁小池话了会儿家常,见时间不早了,便让她先休息。

宁小池将芷岚公主送出了惊涛院。 又陪着她走了一段路,芷岚公主坚持让她返回去别送了,推拖不过,宁小池站在原地目送这位神仙姐姐一样的女子袅娜地离去,偏这还般和蔼可亲,她想着自己即将成为她的儿媳,简直有些后知后觉样的受宠若惊。

她站在原地望着芷岚公主身影消失处,默然沉思良久,心里千头万绪涌上来,潮水一样。 她地穿越生涯就将这样一点一点进行下去。 虽然跟她印象里的穿越女际遇次序有些颠倒。 总算是进行到关键的嫁人环节了,至于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也不去想了。 人,还是务实点的好。 她嘴里低喃着,心里亦然作此想。

直到深秋的寒风渐烈,刮过她单薄的身子,一阵刻骨的凉意扫遍她全身,她拉紧单薄地外衣,连忙想要回去现下的居所,走了几步,却是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宁小池东闯西闯,像个没头苍蝇乱转,就是找不到那惊涛院所在,偏偏天色已经很晚了,下人们大概也是休息下了,她在那一段转悠了好一阵,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急得她冷汗涔涔,几欲痛哭失声,又委屈得想起刘煜晨在私奔最末一天对自己的评价,愈发得想哭。

最后,她颓丧地环抱着膝盖,蹲在一处花丛下,头颅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里嗡嗡响着:没用的女人!没用的女人!

她就这样石雕一样蹲在那里,全身被秋风吹得寒透,间或得打着喷嚏,想是受风寒了。

再说刘煜晨跟他爹在大厅里也没说上几句话,便被派去了冷家堡一趟,等他再回来时,众人都已歇息下了,他虽然还气宁小池,却不由得加紧了往自己那惊涛院去地步伐。

等他回到惊涛院,各处都是黑灯瞎火的,惟有个守夜的丫头在堂上打盹,刘煜晨进门的声响惊醒了她,吓得她忙站了起来,两手围合在腰际向少主请了个安。

刘煜晨问她:“少奶奶与小少爷是否已经睡下了?”

那小丫头揉揉迷朦的双眼,不甚确定地道:“起初少奶奶送公主回去,奴婢该死,还不知道少奶奶是否已回来睡下了,请少主恕罪。 ”

“没事,你回房去睡吧,我去看看她。 ”刘煜晨本不是那种会刻意为难下人的主子,当下打发小丫头下去休息,他独自举着烛台来到他娘为宁小池母子安排的厢房前。

他轻叩几下门扉,又唤几声小池塘,里面丝毫没有反应,他又怕吵醒孩子,索性推了推房门,不料那房门却咿呀一声打开了,原来她竟然没关房门。

刘煜晨又将房门再推开了一些,举起烛台往房里照去,那张大**空荡荡的,只一个小孩子蜷缩在床角的小棉被里,哪里有宁小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