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一寒,冷冷地道:“但我恨老天!它让殷桑一出世就没有母亲,让他背负那么重的罪孽,让他受尽人世间的一切痛苦……”

灰袍老者打断她道:“但你又可知他所做的那些错事令天下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痛失所亲?人不能以自己受了伤害就肆意去伤害别人,而他若非报仇心切,强练魔功,又怎会落得今天这般境地?所以,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钱萃玉一颤,过了许久方哑着声道:“我只知道,人有时候作孽,是因为被逼上了绝路。”她想起那夜在深巷中被她用砖头砸死的乞丐,依杀人者死的罪刑来说,她岂非也该死?

一样,都一样!皇帝要殷桑死,所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可是,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能摆出一副大慈悲的嘴脸来斥责他为祸人间?一时间心中气苦,几乎站立不足。

灰袍老者叹着气道:“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如能弃恶从善,将是天下之福。”

钱萃玉木然地站着,半晌才缓缓地道:“你答应我,要让他生活得很好,把上天亏欠他的优渥、温情、风光和幸福通通补偿给他。可以做到吗?”

“可以。”

得到承诺,她拜倒于地,额头刚接触到地面,胸口忽然气血翻涌,那个已经逐渐愈合的剑伤再度迸裂,一股钻心之痛渗透全身。

她咬着牙,等疼痛略减后才抬起头来,然而,灰袍老者已不见了。

随之一起消失了的,还有殷桑——她的,殷桑;她的,木先生。

听完钱萃玉的叙述后,钱宝儿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叹口气道:“没想到轩辕老人打的是这算盘,只可惜,他的苦心怕是要白费了……”

钱萃玉惊奇地道:“什么意思?”

“依公子脉象看,轩辕老人输给他的内力并未化去他原先的武功,只是暂时压住了而已,现已呈弱态,很有被反噬的可能。”

钱萃玉听得心惊不已,颤着声道:“也就是……是说……”

“也就是说,一旦公子的武功恢复了,他的魔xing也就回来了。轩辕老人的内力已失,当今天下,就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钱萃玉接口道:“而他的魔xing最后会连他自己一并吞噬,是不是?”

钱宝儿默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钱萃玉当即掀被而起,钱宝儿吓了一跳,连忙拦阻道:“二姐,你要干吗?”

“我要去见殷桑!”钱萃玉甚至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要出门,钱宝儿急忙道:“公子服了我的‘迷神引’正在昏睡中,你此刻去了也没用……”话音未落,房门忽地开了,门外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月sè自他身后照过来,周身如镀了银边一般。

钱宝儿一见之下,惊讶地道:“你怎么会醒的?”

而他只是盯着钱萃玉,低声道:“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