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突然,但是我快死了……

毕竟靡霏花季只有短短十天,皇宫里美景那么多,不管我怎么不停的画,不管我是不是幸运的在这种时候和凌云闹别扭,使得唯一可以管我的人不在,不管我是不是采购到了希翼水准以上的画材,时间还是如流水,很快的从指间滑落,最后点滴不剩。

于是我只好实在饿得眼前发黑了,才吃一口干粮,累得手拿不住笔了,才就地睡上一会儿,也亏得我一直往皇宫偏僻地方走,这一路上竟然没有被什么人打搅,只不过最后国师在禁苑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站都不住,只能如同软泥一般的爬在地上了。

不过这可能和我终于完成了靡霏行宫图,心完全放下来了有关系。

七八天几乎没睡也没吃什么,现在即使是烂泥也会觉得像是柔软的床铺,一切色彩晃眼的厉害,脑袋里嗡嗡的响,反而无法沉睡过去,只是从手指到脚趾都无法动弹,我只是在这种类似鬼压床的半昏迷状态中,幻想着在醒来的时候,有美味的大餐出现在我的眼前。

在这种半昏迷状态中,我感觉到有人踢了踢我的腰,只是我的身体现在迟钝得厉害,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疼痛感。

“喂,还活着吧?”接着,踢我那人抓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拖起来问道。

“……”我依然没有理会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因为我眼睛现在疼得厉害,一点光都会刺激得我想要流眼泪,勉强睁开那就太痛苦了。

“还活着就回答一声,不要装死。”那个声音再次说道。并且捏住了我的鼻子,大概是想像唤醒贪睡的小孩一般,用缺氧来唤醒我吧?

理智上唯一的一点清醒这么告诉我。但是我真的真地连张开嘴巴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虽然一开始不能呼吸很难受。但是脑袋里那嗡嗡的声音却慢慢地远去,远去,我似乎漂浮了起来,向着最深层的安宁中远去。去哪里都好,就让我这么睡过去吧!

“喂!你不会就这样……”隐约听见有人对我叫喊着什么。但是那已经是离我异常遥远地声音,我无法理会,也不想理会,只是想一头扎进那团黑色的宁静中去。

只要沉溺于那片宁静,我就会死去吧!

死吗?

死……

皇帝陛下,国师大人,中郎将,皇子,大皇子。中常侍,丞相大人,还有没有见上面的玉树公子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美人们!

我的终极美人图还没有完成!我怎么可以死!我怎么能死?!对不起。凌前!凌雪!凌云!姐姐现在马上就回去!

这就是所谓地执念吧?心里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渐渐沉溺于黑暗宁静之中的意志立刻向着声音传过来的地方飞了上去。虽然那光芒亮得刺眼。虽然越靠近光芒,就越觉得万分的痛苦。但是我还是执拗的飞向了光源。

我的身体一个机灵,眼睛猛然睁了开来。

因为长久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我只觉得周围的颜色刺眼地厉害,好像忽然生活在了色彩对比度超过了两百的世界里(有兴趣的开PS自己看),所有地一切都格外的鲜艳而且扭曲变形。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一片看起来很美丽地东西在向我靠近,因为大脑竟然进入基本当机状态,所以我一时无法分析出这个是什么,当我反应过来地时候,可以确定的是,我看见地好像是长长的,卷卷的,可以放上一根火柴去的那种漂亮睫毛。

而我的嘴唇似乎和什么柔柔的香香的东西碰到了一起,有柔软的物体带着冰冷的小珠卷进了我的嘴里,然后在柔软物体的运送上,那冰冷的小珠滑进了我的食道,我的身体,我的脑袋似乎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所包裹起来,劳累和疲倦似乎慢慢的远去了。

“啪——”

我颤悠悠的抬起手,对着那东西拍了过去,不过因为没有力气,所以力道还没有拍蚊子的力气大,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拍。

“……什么嘛,没有死么?”被我拍到的那个人把嘴唇移开,很有些不满的把我丢在了地上:“既然没死,刚刚就应该说一声,浪费了我一颗丹药。”

“……抱歉。”虽然声音沙哑得不像是我自己的,但是我现在可以说话,已经是个奇迹,大概是那颗冰冷的东西的功劳吧!我现在觉得舒服了好多,身体的疲倦也在渐渐离我远去。

我企图吞口口水,却发现嘴里干得可以出火,于是只能忍住干渴苦笑道:“抱歉,国师大人,人家不习惯有异物在人家的身体里,”

“我也不喜欢。不过还有力气说这种黄色笑话,看来我是多余的担心了。”国师看着我冷笑道,直起身体,走到了我的画架前叹息着说道:“我说你的画怎么会有那样的力量,你根本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啊!”

“只有生命力吗?我恨不得把我的灵魂也画进去呢!”我趴在地上,懒洋洋的说道。那颗冰冷的珠子似乎顺着我的血液在慢慢的运行着,肌肉的酸痛慢慢的消失,四肢也变得有力起来,嘴里也没有那么干涉了。

不过我依然一动不动,不想浪费多余的能量。

“看来我有些低估你了,从性格到灵魂,你完完全全是个麻烦。”伴随着翻动着画页的声音,国师的话语似乎变得有些遥远了起来:“对某些事情拥有过份的执念,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和坏事,是依靠人的主观判断而决定地。”我依旧懒洋洋的说道,眯着眼睛看着国师大人的鞋后跟。我奇怪地问道:“您为什么在这里,刚好路过?”

“你以为你真的有那么幸运吗?”国师地话语里带着些讽刺的意味:“纤雨殿现在已经因为你的失踪闹得鸡飞狗跳了,中郎将发动了整个中郎卫出动也找不到你。最后只好来拜托我——话说回来,你还真有本事。我以为再也不可能让那小子来要求我的帮忙了呢?”

国师大人,你曾经对中郎将大人做过什么,使得他不想要你的帮忙?

不过:“整个中郎卫?这是不是太过于夸张了,这样我岂不是又会招惹来某些人地不满?”啊啊,低调行事啊低调行事。为什么低调离我如此的遥远呢?我又不是天生背后背着大型聚光灯的美女。

“这你可以放心,没有人有时间理会你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说着,国师大人大约终于看不过去我的死狗模样,一把把我拎了起来,丢在树下。

“没有时间?”我奇怪的问。

“恩,因为我们的皇帝啊,恋爱了。”国师把眼睛眯成了月牙儿,一脸八卦的说道。

“恋爱?”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想象了一下我们皇帝陛下睁着星星眼。出于粉红色背景当中,然后周围飘散着粉红色花瓣的模样。很好,我立刻就就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到了。明明胃里没有什么食物,还是产生了想要干呕地反应。

“说恋爱有点偏差。不过。放着名门闺秀的妃子们不要。偏偏专宠一个粗使丫鬟,并且把对方藏于寝宫之内。连续好几天的不去早朝,朝廷上后宫里全闹开了。”听国师地口气,他完全在幸灾乐祸:“自然,没人会去在意中郎将和你做了什么。”

“那是够热闹的。”不过专宠什么地也就算了,但是不去早朝,延误朝政,真地是我们的陛下会做地吗?我看他不像是会因为个女人昏头的类型。

“怎么?凌宝林,你感觉怎么样?”国师大人却一脸八卦的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笑眯眯的向着我问道。

对喔!那只还是我老公,另外前段时间他还咬了我

话说回来,刚刚国师大人虽然是为了救我,但是那个行为也不见得很纯洁,所以我故意甜甜的向着国师大人说道:“讨厌,国师大人,说道我和陛下的话,他和我的关系,不是跟你和我的关系,一样的吗?”

国师大人果然很容易调戏,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从耳朵的地方红了起来:“你,你和皇上,跟我,我和你,可能一样么?你是他的妃子啊!有契约关系的。”

“契约关系?”原来国师大人是这么看待婚姻的吗?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渐渐回来,我笑眯眯的说道:“国师大人,你不是也和我契约关系吗国师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吼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反正都是约束啊!我和陛下那个,还没有我跟你那个有效力呢!”我故意弯起了嘴角:“话说回来,就我在你身上下的那个咒文,我死掉对你比较有利吧?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席孟修难得拜托我,我才……”看着我笑得眯起来的眼睛,丞相大人也知道拿中郎将作为藉口很薄弱吧?只见他叹了口气:“我无法看着别人死在我面前,不过,不是心软,是另外有原因的!”

“哦?”第一次见面就想要杀死我的人那么说,很没有说服力啊!

“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不救你,我估计你睡一觉也会醒来吧?”国师大人愤愤然的说道:“丹药虽然有效,但是还从来没有过一吞下就见效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什么丹药……真是,难得的灵丹就那么浪费了。”

“没错,我觉得比较致命的,是你捏住了我的鼻子,让我无法呼吸。”我不看国师,而是远处远处冷淡的说道,那里还有几片尚未化尘的靡霏花瓣。

“原来你那时候就醒着吗?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搞得我以为是哪里来的死狗,早知道我就应该直接把你带回去,丢给席孟修他们处理的!”国师嚷嚷道:“你知道我给你吃的那颗丹药有多么难以炼制吗……”

“谢谢。”

“恩?”国师眨了眨眼睛,奇怪的看着我。

“谢谢。”我大声的说道:“不开玩笑了。总之,国师大人,谢谢您救了我。今天我算是欠了您一份人情,不过您也知道,如果帮您解开束缚,会心惊胆颤害怕您报复的是我,所以除了拿解开束缚做交换,如果您有其他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帮忙,而且我发誓,在我画出我想要的画后,我一定会解除对你的制约的。”

虽然说躺在这里,我离死亡也有着相当的距离啦——事实上,这样的昏迷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对于起到致命一击的,反而是国师捏住我鼻子的举动。但也因为如此,我明白我刚刚生命力薄弱到了什么地步,如果国师不来,我保不准被禁苑其他什么弄死。

在该道谢的时候,还是要坦率的进行道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