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里和同伴走散的最好选择,是原地不动,等着对方回来找人,何况如果中郎将真的是去追我的钱包去了,他一定会返回这里……

只是在一街一对一对的黄瓜萝卜中间站着,实在是有些太傻了,于是我才走进了附近的酒楼里,消磨一下时间。

走进酒楼,我首先就皱了皱眉头。

之前之所以询问中郎将哪里有什么小吃,有一个原因就是:在这样的节日里,酒楼一定排得满满当当,若是可以吃到超级美味的食物,探一探京城有名的店家,那么排队还算值得,至少回去我可以告诉凌云,我没有白出宫一趟。

现在却闹出这种意外来,我也只有进来此处。

而酒楼里也确实如我所料,每张桌子前都坐满了蔬菜,我向左看了看,那边萝卜面前摆放的赫然是一盘萝卜酥鱼,而望向右边,则看见一根黄瓜夹了一筷子凉拌黄瓜往嘴里送。

我想我要是再看见一朵菊花在喝菊花茶,一定会当场疯掉的。

好在酒楼里人多归多,但比起外面成双成对的来,店里大多是家人团聚,或者好友聚会,看起来不会那么扎眼。相对的,我似乎因为丢了小钱,有了一点小运气,我才进酒楼,正好有人起身结账离开,于是我很快的坐了下来,等店小二收拾完桌子后,点两样小菜。

其实钱倒是不愁的,我丢三落四习惯了,在好几次丢了钱包后,早有把钱分开摆放的习惯,何况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画材。袖子里丢得不过是些碎钱而已。

当然,我并不是说中郎将不要去追,小钱也是钱。可以追回来更好。只是他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这样跑了,实在让我很有些为难。

中郎将这种性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现在地,竟然没哪个上司看他不顺眼,把他咔嚓掉,还真是奇迹。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支着肘子等着店小二回来。也盘算着中郎将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就这么坐了几分钟,我还没有等到小二把我的食物送上来,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惊呼。

在这阵尖锐地女声惊呼后,是好像传染病一般蔓延开来的沉默,那一瞬间,就好像有人对酒楼里所有人施加了定身术一般,几乎所有人都扭头望向了门口,并且露出呆滞地神情。

是人都会有好奇心。于是我也转过头去。

接着,我就看见了一个帅哥。

好吧,我现在简直痛恨自己在文字学习上的倦怠了。仅仅只是帅哥这个词,是多么的贫乏。多么的没有新意。如此平庸的词汇放在这个男人身上,简直就好像在用形容大白菜地词语形容一朵黑色郁金香一般。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安静下来的不只是酒楼,连外面的街上也安静下来了,只有远处还传来喧哗的声响。

而那个帅绝人寰的男子似乎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自己带来的影响,他现在正望向刚刚发出尖叫的女音方向,然后弯起嘴角,对着那个方向安抚性质的微微一笑。

那个微笑其实不能算是安抚,因为在他微笑的时候,有几棵萝卜显然因为兴奋过头昏过去了。

看见这个荒谬地情景,我抽搐了两次啊嘴角,然后发现了一件相当古怪的事情:有如此美男子当前,我竟然一点想要画画的**都没有,竟然只是如此呆坐着。

这个感觉就好像面对着凌雪和凌云这一对弟弟妹妹一样,因为过份地熟悉,如果不是非常特别的模样,我是不会太想绘画他们两个地。说起来,这男子地容貌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眼熟,不过事实上,我跟他并不熟悉,至少不可能和凌雪凌云那般熟悉。

就在我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男子地时候,他却望向了我这边,并且微笑着向着我这里走了过来。

“姑娘,我可以坐这吗?”那男子微笑着想我问道。

我打量着这男人的容颜,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可以,宰相大人。”脸看着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不过身体不会骗人的,虽然第一次没有看见脸,第二次也没有看见人,但这个匀称的身材我已经见了两次了,要是还认不出来,我有必要去检查视力。

因为现在酒楼里特别的安静,也因此,我的这句话听起来非常的响,响到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地步而在我称呼出宰相大人之后,一反之前的安静,酒楼里传来了一片移动桌子椅子的声音,还有人大声惊叫,就看见酒楼了大部分连帐也不结拉着女眷就往外面跑,店小二和老板竟然也不阻拦,躲在柜台后面发抖。

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外地人一下子没走,就听见有人小声的提醒他们:

“别傻坐着了,还不快走,碰上宰相大人,家里女眷没有一个可以保全的,听说只要是女人,他都不放过。”

“如果是他的话,即使最后被抛弃也没关系……”这是花痴女的声音。

“笨蛋!只要是女人,只要被他看见,就会怀孕啊!”

“宰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据说看见他就会倒霉,还是在靡霏花季,那么接下来的一年不是全完了吗?!”

“强抢民女的话,我们可以去告官,何况我们是男人,怕什么?!”

“笨蛋,听说他不仅仅是女人,连人兽都玩……为什么在靡霏花节碰上他呢?真晦气……”

哎呀呀,这是什么样子的号召力啊?皇帝陛下到场,都未必见得有这样的情场能力。我们的宰相大人过去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情?面对酒楼里出现的大逃亡,宰相大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估摸着他地脸皮已经厚的很城墙一般了。还笑眯眯的对着我说道:“这身绿色地裙衫真合适姑娘,乍一看见时,我甚至不敢上前相认了。”

“哪里。是昨天我失态了。”我淡淡的回答。

“哪里哪里,虽然今天也很美丽。但是穿着亵衣也有穿着亵衣地风情。事实上,昨天在靡霏花雨中看见姑娘的时候,我几乎以为靡霏女神降临了。”宰相大人一脸专注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什么时候可以再次看见姑娘那个打扮,我就是死也甘心。”

这种说法,已经是很直白的说想要脱我地衣服了吧?

我回望着宰相。要笑不笑的回答:“那真是遗憾,看来我是没有办法让宰相大人您心甘情愿的去死了。”知道这只色狼的底细,我会再穿成那个样子给他看,我才坏掉了。

“……凌姑娘你果然很有趣。”听见我的回答,宰相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过我有那么出名吗?为什么宰相也知道我的存在了?宰相却看了看四周,很高兴的说道:“凌姑娘你真是会选地方,难得靡霏花节之际有那么清净的去处,只是此处座位不佳,我们不如换两楼临街位置。一边观景一边品尝美食,如何?”

明明是他造成了客人逃光地景象,却若无其事的说出这种话来。看来我错了。这个人根本不是脸皮厚得像是城墙,而是脸皮厚到没有了。

这种情况。谁还有心思吃得下东西?虽然中郎将大人连影子都还没有。我却站起来说道:“不,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东西没买。因此宰相大人您自己请便好了。”

“凌姑娘,你客气了。见面既是有缘,何况在这靡霏花节的热闹庆典中,我又怎么忍心让姑娘你孤行单影呢?”宰相立刻说道:“何况姑娘你想买什么东西?只要对我说一声就是,我对京城地大小街道了若指掌,没有我不知道的店家。”

为什么这个人地每句话,都可以那么成功地令我浑身打寒战?

我忽然明白凌云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连我这个女性听见宰相的话语,都忍不住落了一地地鸡皮疙瘩,比被狗……皇帝咬了一口还恶心,那么凌云他好歹也是男人,昨天晚上恶心到想要杀人的程度,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话说回来,恶心归恶心,但是有利用价值的还是不要随便丢掉的好。

眼下中郎将已经不在了——事实上,他在也帮不上忙——为了使今天晚上的外出计划不至于完全落空,利用一下宰相也好,何况今天晚上非常热闹,只要小心不被他骗到奇怪的地方去,我想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在进行了如此思考后,我对着宰相笑了笑,说:“那我先谢谢宰相了,请问,京城有什么好的画坊吗?”

“画舫?京城可没有秦淮河,虽然我是很想开一条运河,但是一直被国师阻拦着,没有办成。”宰相大人把自己的手覆盖在我按在桌上的手上面,温柔的说道:“如果凌姑娘如此想家,我会继续争取的。”

争取什么?开运河?宰相大人,你的终极目标是成为隋炀帝么?

话说回来,连我来自秦淮都知道,看来宰相真的做过不少调查。真是可疑,我也就一小小的妃子,有必要那么郑重其事吗?

我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宰相你误会了,我是说卖作画材料的画坊。为什么您会想到那种地方去?”

“呃,真可惜,我还以为可以看见林姑娘你亲笔作画的春宫画呢!事实上,我一直仰慕着凌姑娘,你所作画的十二套春宫图,我完全都有原版,前段时间听见你封笔后,我还遗憾了一阵子,”宰相向着我逼近了一步:“却没有想到,竟然藉此有机会可以看见凌姑娘你的真人。”

“呵呵,你过奖了……”原来竟然在这种地方遇到了我的顾客吗?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提什么春宫图之类的,从刚刚的亵衣开始,那店小二看我们的眼神,就已经非常的不纯洁了。

我几乎可以想见,他以后绘声绘色的向者酒楼里的客人,讲述今天的奇遇的情景。

“话说回来,我真没有想到凌钱凌画师会是那么一位妙人儿,要是早知道的话,即使有刀山火海隔着,我也一定去秦淮见你,事实上,秦淮一直是我的梦想之地。”我可以理解,不过我相信宰相你的梦想和我绝对无关。

“呵呵,你现在不是也见到了吗?”我后退了一步说:“宰相,你偏题了吧?”

“不,我没有忘记,凌姑娘你托付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画坊……与其去画坊,我不如带姑娘你去另外一个地方吧?绝对可以满足凌姑娘你的各种要求。”宰相微笑着说道。

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牙齿,我忽然很有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羊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