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钗环,散下发髻,简玉凝和衣躺在**,沉沉地睡了过去,窗户没有关,丝丝冷气钻入屋子里,但是此时的简玉凝却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主子,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男子看着面容含笑衣衫略有些凌乱显得狼狈的玉冷月,问道,主子一生的心血可以说都给了这个静嫔,只为消除她心中的恨,这真的值得吗?

玉冷月笑了笑,道:“我若认为只得那便是值得的,终究是我负了她。”

男子低下了头,道:“可若是没有您,那静嫔到了年纪也一样要参加选秀啊!况且如果没有您,她怎么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

玉冷月瞪了一眼男子,道:“她的能力我相信,假以时日羽翼丰满,带着娘亲和弟弟逃离简家不是什么难事,也是因为我,她才会在简家待下去,日日忍受着欺压。”

男子不说话了,主子和静嫔的事情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虽然当局者迷,但是局外人却也不能体会到当局者的心情。

玉冷月转身离去,白色锦袍紧紧地贴在他修长的身躯,男子抿了抿唇,很自觉地拿了一件衣服给玉冷月,自己退了出去,带上门。

身在朝堂本就是因为家族的关系,现在家中只剩下他一人,老父老母病死,他也为她做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也应该走了。

大雨过后,天空明净如洗,月亮的影子跃然于湖面上,一颗石子落下,便把月亮打得支离破碎,等湖面平静,又出现了皎洁的月亮。风抚珠帘,发出啪嗒的响声,惊醒了梦中人。竹影婆娑,蝉鸣声不绝于耳,但是此情此景,只有玉冷月一人独享。

君清看着前来请辞的玉冷月,问道:“爱卿是朕的股肱之臣,朕真的不忍放爱卿归隐山林,爱卿现在正是大好年纪,何不留在朝廷大展拳脚?”

玉冷月看着这个不知珍惜的人,心里越发觉得嫉妒,“臣只是有些累了,想归隐山林,过一过乡野农夫那样娴静悠哉的生活,忘皇上准许。”

君清知道玉冷月去意已决,但也不忍心把这个人才放走,“朕可以答应你,不过保留你太子少师的位子,这样爱卿可同意?”

玉冷月点头,反正到时候若是自己有心藏起来,世界上除了简玉凝没有一个人可以找得到他,保留不保留太子少师这个名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解决完这件事情之后玉冷月回到了府邸,遣散了家仆,乘舟离去。

一俊美男子脸上带着铜质面具,遮住了嘴巴以上的部位,嘴角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看着手中写了小字的绢帕,好似看着心爱之人一般。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潇洒离去,离了朝堂远离是非喧嚣,归隐山林,确实潇洒,不过枕边却没有一人,自己也只怕不愿找人了吧。

简玉凝得知了玉冷月离开的消息,看着绛袖说道:“你的主子已经走了,若是你不愿再跟着我我可以送你出宫。”

绛袖笑得悲凉,道:“奴婢愿意跟在静嫔娘娘身边,绛袖发誓,必定忠于娘娘,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玉冷月喜欢她,宠着她,不过是她的眼睛和简玉凝有几分相像罢了,没想到自己最终竟然是因为玉冷月放心不下这个女人才进了皇宫,做了她的侍女。

简玉凝点了点头,道:“那你就跟着我吧,我看的出来,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走,本宫绝不强留。”

绛袖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娘娘,奴婢从一出生就是玉家的人,后来到了月公子身边,月公子对奴婢很是宠信,个中原因,想来娘娘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简玉凝一愣,看着她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顿时明白了绛袖话中的深意,垂了眼睑,淡淡道:“他为何宠信你不关我的事……”

绛袖紧紧地抿着唇,跟着瑾月下去了,她为公子感到心酸,偏偏爱上了这样一个寡情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又是后宫的妃子。

绛袖猜错了一点,简玉凝不是寡情之人,只是因为被伤的深了,才把自己的心重重封闭起来,她也想过奋不顾身地去爱一个人,可惜,没有一个人给了她这个机会。

简玉凝用手撑着额头,靠在了正殿的主位上,现在正殿里只有她一个人,寂静地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十分清晰,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舔舔自己的伤口,轻轻擦去伤口旁的血迹,却不敢碰那皮开肉绽的地方,碰了会疼,不碰就不会好,更疼。

本已经结痂的伤口,昨日玉冷月一来就把伤口狠狠地撕开,对于玉冷月的所作所为,她是感动的,可是他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现在又来这些补偿又有什么用?若是他当初果断地带简玉凝她们离开简家,现在简玉凝就不用在后宫里经历这种生活了,可是……没有若是。

孔子劝人三思而后行根本就是屁话!三思而后行的结果就是失了先机,玉冷月就是因为三思而后行,瞻前顾后,结果什么也做不成,让自己和简玉凝都伤心。

瑾芷推门进来,发出吱呀的一声,也让简玉凝迅速坐好,收敛起了脸上的疲惫,恢复了平常温和的样子。

“娘娘,这是玉大人……玉公子让人送来的。”瑾芷拿的是一方罗帕。

素白的罗帕上面绣了一把萧,一把笛子,一朵玉兰花落在上头。

简玉凝鼻头一酸,想起了当初的情景。

瑾芷也知道玉冷月和简玉凝的事,劝道:“玉公子这么做也是为了让娘娘宽心,娘娘还是别辜负了玉公子的一番深意。”

简玉凝点了点头,道:“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玉冷月最终还是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在简玉凝的心中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为简玉凝做的很多,简玉凝为他留的泪也很多,二人就是这样,一人若是付出了,另一人便会落泪,好似因果循环,永远都不能改变,是巧合还是必然?这个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