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铁证如山

八夫人看着红袖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脸,她真正想做的便是狠狠一掌打过去,打散了那笑意,打掉她眼中的得意;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不能这样做。

她应该扯出同样的笑容来应对郑红袖才对,但是眼下却怎么也笑不出;她的心,已经全『乱』了。

红袖看八夫人不吱声,又轻轻的道:“八婶娘,您是不是不想吃茶?那侄媳给您换酒过来吧。”她就像是极关心、孝敬长辈的媳『妇』一样,对八夫人真是无微不至。

不要说是沈老祖,看到现在,沈府各房的人都感觉出了诡异;所有的人都紧紧盯着八夫人和红袖,但是所有的人都闭上嘴巴,紧紧的闭上了,下定决心不会再随意说话。

沈老祖的眼神还是混浊的,看向八夫人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凌厉;但是八夫人却不敢对上她的目光,不自禁的避开了。

不过,沈老祖也没有开口。

沈老侯爷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红袖很殷勤的在照顾八夫人,而其它各房的人如同木偶人一样立在那里,直直的盯着二人;而沈老祖半睁半闭着眼睛,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看红袖和八夫人。

“母亲?”沈老侯爷过来,让沈家各房的人都轻轻的退后了一步。

沈老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儿子,只是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沈老侯爷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听从母亲的吩咐,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八夫人头上的汗水流淌着,但是她却好像感觉不出来,死死的握着两只手却没有去擦一下;而红袖已经换过了酒杯:“婶娘,请用酒吧。”

八夫人没有动,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脸『色』已经难看得如同一个死人。

红袖回头看了一眼沈老祖,然后回转头来道:“婶娘想来是吓得狠了,那就让媳『妇』来伺候婶娘用酒吧——怎么也不能落下个什么病根儿啊。”

一面说着话,一面红袖把手中的酒杯向八夫人的嘴边递了过去:她就是要再『逼』一『逼』八夫人。

没有什么人和凭证能证实毒是八夫人下的;只凭小童们的话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定八夫人的罪:尤其是小童是侏儒的情形;而且,红袖也不知道,小童们是不是知道事情是八夫人指使,也许是八夫人派了其它人和小童接触呢?

所以,她就是要用毒酒、毒茶来『逼』八夫人自己认罪:这样才是铁证如山。

红袖的手稳稳的端着那酒杯,不过她并没有一下子就把酒杯送到八夫人的嘴边,她的动作很慢,似乎是怕把酒泼撒出来;其实,她只是为了让八夫人更急张而已。

八夫人的脸『色』随着红袖的手越来越近,慢慢的有些发青了;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一伸手便想打落红袖手中的酒杯——如果红袖不会武的话,这杯酒也会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但是,红袖会武,并且她还早有预料;八夫人的手打得落空了,却也让所有的人都看得极清楚,她想要打翻那不酒。

而且她脸上的惊惧,也让众人看得极为清楚;沈老侯爷的脸『色』有些发沉,不过却也没有说一句话。

红袖一脸的担忧:“八婶娘,您怎么了?我是袖儿啊,五哥儿的媳『妇』,只是想让您吃杯酒压压惊,您不想吃酒?那换茶可好?”

她的话不离酒、茶二字。

八夫人的嘴唇都有一点点泛青,她咬紧了牙关没有说话:此时,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她现在就犹如一头困兽,虽然很想冲出笼子,却根本没有想到法子可以冲出去——但是『性』命只有一条,她并不想就此就认命。

沈老祖的声音传了过来:“酒能压惊,还是让你。”

红袖回身答应了一声,又把酒送向了八夫人的嘴边,一样还是慢慢的:“婶娘,吃了这杯酒吧,吃下去便会好的;大夫也快到了,婶娘您放松一些。”她依然是十分贤良。

她和沈妙歌在沈府不是一点作为没有,但是沈府有些人就是吓不倒:那么,她今天就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郑红袖也会狠、也**。

二夫人和江氏看着红袖的样子,心底便升起了莫名的寒冷;六夫人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一个轻轻的颤动:她们不曾见过红袖如此样子。

三夫人等人更不用说了,看着红袖眼中都带着一丝惊惧:如此谈笑自若的红袖,却让她们遍体生寒。

八夫人再一次出手要打翻那杯酒,红袖自然又躲过去了。

红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转身看向沈老祖:“大夫还没有到,八婶娘这个样子真让人不放心,老祖宗;”她说完轻轻一叹,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八夫人,又转回身子:“依袖儿看,不行先强让婶娘吃下这杯酒吧,她吓得真得失了魂似的。”

沈老祖点头:“嗯,就依你说的办。”

红袖答应着回转过身子来时,映舒和韵香已经把八夫人死死的按在了椅子上,她的手已经不能再『乱』动一分。

八夫人终于急了,她伸腿踢打起来,想以此不让红袖近身:她就是不开口,眼下也只能死撑一条路,等八老爷来救她了。

实在不行,就是装疯她也不会吃下那酒、茶;只在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她的夫婿就会到了吧?她娘家的人就会到了吧?

但是她并没有如意,红袖轻轻躲过她的两只脚,转到了她的身侧:而八夫人被死死按在椅子上,腿根本踢不到两侧。

红袖笑得很和善,如同在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婶娘,吃下去吧,吃下去睡一觉便好了。”

但是现在每个人都能猜到,如果八夫人真吃下去,那她只会一睡不醒,绝不会再醒过来!

八夫人拼命挣扎,可是那酒杯还是越来越近,而一旁又有丫头出手按住了她的头!八夫人看着红袖白嫩嫩的小手到了眼前,另外一只小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下巴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等红袖发力掰她的嘴巴,她就开口狂叫:“不,我不吃这酒,这酒有毒,有毒!”她知道再不说出来,那酒便会被强行灌到自己的嘴里。

她不想死!对于死的畏惧,终于让她说出的心中的秘密。

红袖立时收回了握住八夫人下巴的手,并且把酒杯放到一旁丫头手上的托盘中,冷冷的看着喊完之后就嚎啕大哭的八夫人:“婶娘您这话让人费解了,这酒可是媳『妇』我的——您是说我想要害您?”

她一摆手:“来人,把老祖宗的那盏茶端过来给八婶娘压惊,老祖宗的茶婶娘总会放心吧。”她开口便封死八夫人有可能的狡辩与诬蔑。

八夫人看到红袖当真取了那茶时,不等她递过来便惊呼道:“不,不,那茶也有毒,有毒!”

沈老祖终于一掌击在了桌子上:“老八家,你在说什么?!”

现在除了沈府各房的主子们,只有他们各自的心腹在了;侍卫们都拒他们远远的,除了保卫沈家的主子们,他们并不想听到主子们一点儿秘密。

刀头『舔』血的生活告诉这些侍卫:主子的事情知道的少了可能会死,但是主子的秘密知道的多一点点,就一定会死;他们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一些。

映舒和韵茶已经放开了八夫人,她们都有些不屑的看着八夫人:敢害她们姑娘?真是嫌命太长了。

八夫人根本在椅子上坐不住,自上面瘫软的溜到了地上,大哭道:“老祖宗饶命、老祖宗饶命!”

几个小童在听到八夫人叫出有毒来时,便已经脸『色』大变;可是他们早知道侍卫们就在四周,跑是绝不跑不掉的。

他们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全身也软了。

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终于忘记了金钱的好处,知道了后悔,知道了害怕。

沈老侯爷脸『色』沉如水,却只是狠狠的盯着八夫人半晌,然后招手叫过焚琴来:让她给侍卫们传话——让几个人去带八老爷过来。

不管八老爷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在皇宫中面圣:他也不可能进得宫;绑也要把他绑来;如果八老爷反抗或是想逃跑,可以下重手,只要不死就成。

这命令,可看出老侯爷的怒气;焚琴复述了一遍老侯爷的话,看到老侯爷点头立时转身便去传话了:她亲自去传话。

红袖听到沈老祖拍桌之后,便没有再留在八夫人身边,而是慢慢的走回了沈老祖身边:后面,她只要看着就好了。

她强忍住一个哈欠,心里暗叹:真得是有身子的人,不过是钓一条大鱼便感觉到累了;这才几个月?不知道以后几个月会怎么样,不会连动也动不了吧?

想到自己没有孕吐,红袖便没有再多想,比起很多的女人来,她的有孕已经轻松了很多呢。

小童们自然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眼下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好好的交待,至少能少一些皮肉之苦;而八夫人已经崩溃,根本不用喝斥或是责打,她同样没有再隐瞒什么,把她支使小童们下毒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得十分详细。

她能安排侏儒到杂耍班,自然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此事,当然有她夫婿的功夫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