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相残杀

沈妙歌和红袖虽然说好要分头行事,但他们还是像往常一般坐到一起开始商议法子。

红袖和沈妙歌先商议如何说服沈老祖等人,方法倒是想了很多,但是却没有一种法子让他们满意:都不能长久的让沈老祖等人打消安排人去老宅伺侯;沈老祖等人自是疼爱沈侯爷,当然不会让他睡空房。

最终,他们两个人都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决定由沈妙歌去寻沈侯爷,让他们父子二人一起想法子,才能永绝后患。

而且,只有沈侯爷认为妾侍们不能够相信,才能自根源上保证沈夫人好好的安胎;说服沈侯爷的法子倒是有,并且还一定会有效:就利用沈夫人上一次小产的事情。

至于沈侯爷的妾侍们,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为难很久,很快便商议出了一计:对于这些人,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然后,两个人便开始分头行事。

沈侯爷听到沈妙歌来关心自己的“起居之事”,不觉好笑的摇头:“你啊,少替父亲『操』心,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成。”因为沈妙歌的身子自幼不好,所以沈侯爷算不上是严父;不然凭沈妙歌说出来的话,一定会挨一顿训斥的。

沈妙歌躬身答话,表示自己是不敢过问沈侯爷的“起居”,他巧妙的用话点出沈夫人小产的可疑之处;至于沈侯爷不在府中,他小妾们的所作所为沈妙歌没有提及——他身为人子,哪里能对父亲的小妾如此关注呢?

沈侯爷沉『吟』了一会儿,微笑着骂沈妙歌:“心思都动到了我面前,真是讨打!”不过却没有真要责罚沈妙歌的意思:“你们想做什么?”他知道此事一定有儿媳的份。

沈妙歌闻言笑了起来,并没有做掩饰把想法直接说了出来:父子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沈侯爷听完之后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沈夫人现在有喜,当然不能拿她的安危来冒险——也不过是不让通房和妾侍过来罢了,并不是很难做的事情。

沈侯爷好好的打量了一下沈妙歌,叹道:“你真的长大了。”儿子能为他分忧当然是让他高兴的事情,不过他后院的事情让他有些心烦: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女人们多了之后,有这样的麻烦。

父子二人商议了一番,决定由沈侯爷去给沈老祖、沈太夫人直接说,而由沈妙歌在一旁敲边鼓:孙子的话有时候可比儿子的话好用很多。

他们父子认为,只要稍稍点了点沈夫人小产的事情,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应该不会坚持非要人过去伺候;而且,沈侯爷也会不时的过来侯爷府,实在是不用妾侍们过去老宅。

红袖行事却连院门也没有出,只是打发点娇到沈老祖和沈太夫人那里送了几次东西。然后,府中便有不少人在说一件事情:沈老祖有意挑一个小妾去老宅伺候沈侯爷。

此事传到其它各房各院,并没有让人太过注意,顶多有人在注意沈侯爷的小妾有哪个被选中,看看是不是用上一用;而沈侯爷的小妾们却不一样了,人人都生出要去老宅的心思——去了,那简单可以说是专宠啊!

这样的好事儿,能没有人抢吗?自然是人人动心。并且,连花氏在内的所有人,都还有另外一种心思:万一自己去不成,也不能让冤家对头过去老宅!

接下来的几日里,沈府里身体不舒服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病倒的大多是沈侯爷的小妾或是她们的丫头;每日里不是这人肚子不舒服,就是那人得了风寒,还有人的身上莫名起了很多的小红疙瘩……等等,不一而足。

最终也只有花氏和另外一个刘氏好端端的没有一点『毛』病。

红袖这几日在房中不是绣花就是看书,对于沈府里发生的事情,是一概不闻不问;沈侯爷的小妾们病得太多也太古怪了一些,但是沈老祖和沈太夫人却没有过问,连打发人过去瞧瞧都不曾。

沈妙歌正在看红袖绣好的枕套:“这个十分的好看,送我用好不好?”

“不好。”红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因为沈妙歌现在多了一样『毛』病,只要是她绣出来的能让他看上眼的东西,他都要讨一份去:害得她每样都要做双份的——这可是苦功啊!

沈妙歌说了一车子的好话,看红袖还是不答应便道:“你欠我人情呢,不应该还吗?”

“欠你人情?我怎的不知道?”红袖白了他一眼:“你就是说下大天儿来,这枕套也不能给你!”她绣的枕套是一对儿有用处的,自然不能给他。

沈妙歌斜睨她:“你把那边跨院里弄得鸡飞狗跳,可是老祖宗却问也不问,还不是因为我在老祖宗面前说过话了?”

红袖放下针,瞪沈妙歌道:“你倒是好意思说!原本商议时便说好如此行事,现在却又拿来做人情,你羞也不羞?”

“不羞!”沈妙歌耍赖,他要这个枕套要定了:一来是因为它是一对儿的,二来是因为上面的图案:是连理枝的花样。

红袖嗔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做活儿不理会他:做正经事情的时候,他老成的如同一个大人;可是他要耍无赖的时候,比她的小弟还有过之。

“爷,您就不要再缠姑娘了!姑娘不能给你的。”映舒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添了茶水后劝了一句;至于原因她却没有说,只是看着红袖偷偷的抿嘴一笑。

“为什么不能给我?”沈妙歌看了看屋里的丫头们,然后盯着韵香道:“难道是你们姑娘绣来给你们添的妆奁?”

韵香被说了一个大红脸,恼得瞪了沈妙歌一眼:“这也是爷您说的话?”

沈妙歌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问映舒;可是映舒只是笑却不答。红袖的神『色』间有些不自然,只是她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点娇用帕子捂着嘴笑道:“爷,你不用再问映舒了;那枕套您不用要也有您的一个,只是现在姑娘不能给你罢了。”

红袖的脸一下子红了,指着点娇喝道:“点娇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呢?你们给我把这丫头的嘴撕了,我看她还会不会胡说八道!”

沈妙歌却没有听明白:“袖儿,点娇说了什么,你要撕她的嘴?点娇,你们姑娘为什么现在不能给我,是不是故意逗我着急,然后才给我?”

红袖闻言更恼,使力瞪他:“不许再问了!”

她没有想到心思会被点娇看出来;不过点娇早已经收起了那些非份之想,并且在红袖有意无意的言传身教下,她们几个大丫头哪里还有给人做小的念头,她们现在是宁为贫人妻不做富人妾了。

点娇正在和韵香几个人玩闹,听到红袖的话后忽然又笑着说了一句:“我的爷,您还不明白?那是姑娘绣给你和她一起用的东西;不过,要等你行了冠礼、姑娘及笄之后才能用。”

这话就妙在“一起用的东西”上,屋里的人都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下子沈妙歌明白了,他脸上也有了微微的红『色』,不过心里却像是刚吃了两斤蜜糖一样甜;红袖更羞,可是现在却不好直接发作点娇,见沈妙歌看过来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显得心虚。

大家都闹累之后重新坐下。映舒吃了一杯茶:“姑娘,现在虽然已经躺倒了几个,这几个是不能兴心去老宅了,可是还有两个好端端的呢。”

红袖挑了挑眉:“如果只有一个好端端的,我们才要着急些,现在自然是不用急的。”

映舒一想便明白,不过她不太放心:“以后呢?有道是十月怀胎啊,现在她们也只是小病小灾的,万一身子好了之后又动心思,我们今日不是白费了心思?”

“那有什么?”点娇把话接了过去:“只要她们有了那个心思,我便再去老祖宗那里请请安,然后嘛……”

茶香『插』了一嘴:“相同的法子用第二次还能有用吗?”

红袖微笑:“我听说你们讨了几个大筛子来,想做什么?”她问了一句根本不相干的话;不过她是主子,所以茶香还是答道:“等着再下雪时用那个捉鸟儿。”

红袖依然微笑:“你们不是捉过很多次了,还有这个法子,那些鸟儿还会再上当吗?”

茶香想也不想的答道:“鸟儿只要有食吃,哪里还会想到其……”她说到这里停下了,然后便恍然大悟道:“去老宅就是鸟儿们的食!”

红袖轻轻点头:“再者,这食儿嘛,自然要越来越诱人才行。”只要那些小妾存了去老宅的心思,那么她们便不会放过她们自己、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冤家对头。

说起来,这些人不想上当也很容易的:在府里等沈侯爷回来呗——现在沈侯爷虽然常常在老宅住,却也不是一次也不留在侯爷府的;能对此事不动心的人,当然不会上当。

而那些拼了命也要去老宅的妾侍们,就算没有安了要害人的心,也是存了要把沈侯爷自沈夫人身边抢回来的念头。

用心不良的人,自然不用对她们太过客气;红袖如此做,还有一个原因:她不喜欢在发现了危险之后,任它显现出来才动手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