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沈妙歌

水珠挨打之后先是一愣:在沈家,因为萱姑娘得沈老祖和沈太夫人的宠爱,且自身又有钱,所以她这个奴婢也是水涨船高,没有什么人会给她脸子看;就算是管家娘子见了她,也会称呼一声水珠姑娘,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人打耳光。

然后心中便生出了忿怒与不甘,因为打她的不是主子,同样也是奴婢的韵香!

韵香不同于沈家的点娇等人,她们是沈家的家生奴婢,水珠就算是被打了虽然心里也不好受,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忿怒:韵香只是红袖的赔嫁丫头,外来户自然是无根无基的,居然也敢打她。

水珠刚想说分辩两声,正好也可以再拖上一阵子,完成自家主子的交待时;韵香已经伸手就把她推到了一侧:很用力,她差一点便摔倒在地上。

然后就听韵香娇喝一声:“都给我们家姑娘让开!你们是什么东西,凭什么阻我家姑娘的路,要知道前面那可是我们姑娘夫婿的卧房,哪个人不能进我家姑娘也是能进的!”

韵香喝斥着那些拦路的丫头,手下却没有停顿半分,一手一个想把丫头们都推到台阶旁边去。韵香下手十分有分寸,只是想推开她们,并没有想伤到她们。

但是让韵香小小吃惊的事情发生:水珠被推开了,还有两个小丫头也被轻轻松松的推开了;但是剩下的三个丫头屈膝蹲在那里分毫没动!

韵香可是练过武的丫头,而且郑将军在教授她们与红袖时,并没藏私一视同仁;再加上她比红袖年长,所以她的武技还要比红袖强一些。

韵香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几个丫头:她们居然会武!

红袖看到水珠带着人拦路,心下自然是着恼的;不说其它,只看这些奴婢们的行止,就知道萱姑娘一定在上房沈妙歌的卧房里,并且还不会有好事情!

如果是昨天晚上沈妙歌和萱姑娘就在卧房中,那么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后,这些丫头根本不会拦自己;眼下嘛,不是沈妙歌刚刚进屋想更衣,就是萱姑娘刚刚进去卧房不久;红袖不过几个转念便明白了这些丫头为什么要拦着自己了。

她看了一眼那三个一动不动的丫头,又扫了一眼水珠,然后轻轻一拍韵香的肩膀,一句话不说抬脚就往上走。

水珠原本到嘴边的话,却因为红袖的目光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相信如果她敢再多嘴,红袖姑娘一定不介意让人打她一顿——她不敢尝试,因为她知道红袖手下的丫头,好多都身怀武技;被这些人打一顿,她在**躺上二三个月能不能起来下地都不一定。

红袖也不说话,她一步一步、轻轻的踏上去;她走得很稳,不快也不慢,因为把水珠和两个小丫头推开,眼下只有三级台阶,根本不需要着急;一面走,她一面直直的盯着三个丫头:她们让路也就罢了,如果不让路今儿她还真就不再顾身份教教这几丫头规矩!

她来到沈府二年了,但是却没有真得大动过干戈,现在几个丫头居然也敢欺到她头上,怎么不让红袖恼火?并且她们还是一分道理也不占的情形下,就敢拦下她。

红袖,已经恼到了极点:不只是因为有人要抢她的丈夫,而且抢她丈夫的人还如此的肆无忌惮,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如果她今日被三个丫头拦在了沈妙歌的房外,那日后沈家的小猫小狗都敢来打沈妙歌的主意。

就算沈妙歌是真和萱姑娘睡了一个晚上,就算她会甩手回郑家,但今日她也不能受这种委屈与侮辱!走,也要走得漂亮、有志气,而不是委委屈屈、懦弱的回娘家寻求庇护。

那几个丫头看到红袖走上来有些犹豫,但是想到萱姑娘许下的赏银,想想日后可以过上的好日子,她们把头垂得更低,却没有一分让路的意思。

虽然下定了决心,可是三个丫头还是很紧张的,紧张到在嘈杂的院子里,她们已经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得到红袖那轻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就好像踩在她们的心上。

红袖不过一霎间便站到了三个丫头跟前:“带路。”她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不含一丝火气:但是韵香听得出来,自家的主子在极力压制着她的怒气。

这也是给三个丫头一个台阶下;但是三个丫头却不为所动。

红袖看她们如此,便直直的向上迈去:她们如果不躲开,红袖是没有容身的地方;按理说红袖是主,她们是仆,在这个时候她们只能让开了;但是三个丫头一下子跪了下去,却把红袖落一个脚的地方都堵上了。

红袖的脚悬的半空,她的声音依然不是很大:“你们让开,或是带路。”她不喜欢大声喝斥,那只会让她自己也失了身份;所以现在她虽然怒,但她说话只是比平日少了笑意。

三个丫头不说话,也不动。韵香喝道:“我们姑娘是沈家的少『奶』『奶』、沈家的主子,你们居然敢不回我们家姑娘的话!”这个丫头自来是心巧的人,她就是要『逼』这三个丫头说话。

三个丫头不得不涩涩的开口道:“请袖儿姑娘稍待,奴婢们去回我们姑娘和沈五爷。”

这一句话终于让红袖动了真火!她们去回沈五爷,她们凭什么去回沈五爷?要知道她才是沈妙歌的妻!

红袖悬在半空的脚一点犹豫没有的踢到了三个丫头的身上:她用了五分的力道。三个丫头终于被踢开了,红袖踏上第四个台阶,向第五个台阶稳稳的踏了上去。

但是三个丫头非常快迅的爬起来,又一次拦到了红袖的面前;红袖这一次一个字也没有说,伸手一人就给了她们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们的嘴角有了一丝丝血迹。

她不是狠心肠的人,但是她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人:今日,她就要全沈家的人都知道。

三个丫头被打倒在地上:如果是交手,她们三个人打红袖一人,红袖还真不是她们的对手;但是红袖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所以她们不能对红袖出手,至少在她们扑上来之前,还没有动其它的心思。

而水珠刚在一旁手脚并用快要爬上半人高的廊上时,便因为红袖的动手而受惊,一下子跌了下去摔得不轻:主要是屁股很痛、非常痛。

她是想去给自家主子报信的,但是现在她坐在地上看着红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再爬起来了。

三个丫头知道已经撕破了脸:今日之后她们必不可能会再留在沈家,所以萱姑娘的那一笔赏银对她们来说更加重要了;所以每人又一次很快的爬起身来,再一次拦到红袖的身前。

“给我,让开。”红袖虽然已经大怒,不过她的神『色』与语气反而更加平静。

三个丫头只是盯着红袖,虽然一句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红袖的手便又举了起来,一人一掌便把两个丫头打到了一旁;三个丫头最后的一个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房门,在红袖打倒了前面两个丫头时,她咬了咬牙伸手出招想挡开红袖的手。

红袖却在这个时候,把手收了回去;她的手收势不住,“啪”一声重重的打在了红袖的脸上!因为红袖打她们的时候用的力量不小,所以她挡的时候力量更是稍大一些:她也有心要让红袖吃个暗亏。

再者就算是单打独斗,这几个丫头的身手比红袖不弱——虽然所修的功夫并不高明,但是她们胜在年长,练武时间比红袖久。

当下,一个红红的五指印便在红袖的半边脸上显了出来;红袖并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去抚自己的脸,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丫头。

这一下子不止是打人的丫头呆了,附近所有的丫头媳『妇』子们都呆了:一点声音也没有没有,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丫头。

红袖看着那丫头半晌,然后高高举起手来狠狠的扇那个丫头一个耳光,然后便把她踢到了一旁:她用了足足有八分力。

推倒那丫头之后,红袖便向门口走去:而她的腿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三个丫头敢在过来,她便踢过去。

三个丫头伏在地上只是愣了一愣,脸上都闪过了怒气:习武之人又有几个没有脾气的?那丫头能打到红袖姑娘完全是因为她忽然撤手,分明就是红袖姑娘在谋算她们,她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再加上身上被打得很痛,而又想想萱姑娘应给她们的赏银:那可是一人一间铺子,虽然小,但却可以从此过上好日子了。

而且她们被逐出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们眼下更加不能让红袖进到屋里,那赏银她们一定要拿到手中;三个丫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再一次扑上去,但是她们却忘了,红袖不是一个人。

红袖的腿反踢,有一个丫头便又一次扑倒在地上;而韵香却拦下了另外两个丫头。

三个丫头不敢对红袖真动重手,不然就不是被逐出府或是打一顿逐出府的事情了——就算是萱姑娘也不能保下她们来;但是韵香却不同了,所以两个丫头招招出手都用了全力。

武人,一般都是四肢比较出众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没有脑子。而眼下的三个丫头,更加不是聪明人;这个时候,不管是红袖受了伤,还是红袖的人受了伤,她们哪里能有好果子吃?

红袖一把推开房门进到屋里,然后却不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带人冲进去,她进去便把门关上了;茶香和赵氏也带着人过来了:这次情形相反,萱姑娘的人被拦到了外面。

映舒等人也赶了过来,当映舒看到韵香衣服也破了、脸也肿了,嘴角还流着血丝时;她扑过去对着萱姑娘的人一人一巴掌打了过去——打的她手掌红肿了。

“反了你们!居然敢打我们少『奶』『奶』的人!”映舒是红袖买来的人,所以对沈家人的认同并不是很大;而她们时常和红袖的人呆在一起,彼此相处的很好,现在自然是同仇敌忾。

不过当她打到三个丫头时,却被三个丫头给打翻在地上,脸上擦伤、头发也『乱』了。韵香、茶香等人一同上前,才把那三个丫头打得不敢再动。

映舒打完之后道:“你没有什么事儿吧?哎哟,痛死我了。真是奇怪,我早起最近也成习惯了,今天院子闹成这个样子我才醒。对了,出了什么事儿?”

茶香看着她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韵香却看着映舒若无所思:映舒虽然学武很晚了,但是她也练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可能睡到院子里闹成一片却听不到呢?

不过片刻,红袖又自屋里把门打开:屋里的**只有一个萱姑娘,而她睡在**搭着一床被子好像在哭泣,却明显是衣衫不整。只是让水珠等人吃惊的是,沈妙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