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见对方来势汹汹,轻轻闪在一旁,巨斧落在地下,轰然巨响,竟然将地面生生砸出一个大坑。后排观战的将官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妖将竟然有这般神力。

那夔牛劈了个空,气得哇哇怪叫,将巨斧从地上抽囘出,反手便横斩了过去。江帆自从习得八脉齐修之术之后,体内的经脉已经到了心随意转的地步,眼见巨斧斩来,他轻轻一跃,好似蜻蜓点水一般,在巨斧之上用脚尖轻轻一点,借了对方的力道,向后一弹,竟然弹出足有丈余。

江帆领教了夔牛的两板斧,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他站在当地,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竟好似无穷无尽一般,夔牛虽然力大无穷,但行动却远不及江帆灵巧,他看江帆只是一味躲闪,现在又远远地避在一旁,哪肯轻易放过他,倒提着巨斧冲江帆而来。

待夔牛到的江帆面前,江帆一口气已经运足,他突然长笑一声,不再闪避,反而直直地迎了上去。

夔牛的招式并不花哨,他依然是竖劈横砍,虽然招式看上去有些笨拙,但巨斧上附着的力道实在太强,只要与他正面撞上一撞,立时便会飞出去。

江帆有金刚明王决护体,本不惧这小小夔牛,只是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强横的肉囘身,况且仅凭八脉齐修之法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正好拿这夔牛练手。

一口灵气足,江帆的身形越发灵活,他手中的宝剑尚未出鞘,但剑尖已经在夔牛的腋下和小腹留下了无数个印记。

江帆净挑夔牛身体最软弱的地方下手,时间久了,那夔牛越来越觉得四肢酸囘软,竟是要连巨斧都拿捏不住了。

夔牛气得哇哇大叫,偏偏总是挨不到江帆的一片衣角,江帆看时机已经成熟,轻轻叱道,“中。”

江帆手中的宝剑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夔牛的脸颊,这一下看似轻飘飘地并未着力,但江帆却是依着体内真气运转,顺势而为,几乎是势不可挡。

那夔牛竟被这一击生生击打的退出了好几步,他觉得嘴里有一股腥甜味,张嘴吐出,地上却多了几颗带血的牙齿。

一路侵掠而来,这夔牛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他已经陷入狂暴,怒吼连连,突然趴倒在地,竟是显出了夔牛本相。

夔牛一族本就皮糙肉厚,浑身上下几乎是刀枪不入,况且还有一对尖角锋锐无比,虽然手中不再持有月白巨斧,但攻势更加凌厉,竟将江帆逼得不住后退。

江帆虽然后退,但脚步不乱,偶然出剑,依然往夔牛四肢最软弱的地方招呼,夔牛本就消耗巨大,此消彼长,过不多久,已经是后继乏力。

夔牛站在原地呼呼喘气,江帆紧紧盯着夔牛的眼睛,夔牛虽然是妖兽,但此物已经通了灵性,即便不能与天狐一族相比,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恐惧神色。

江帆摇了摇头,人囘妖本也无甚分别,他虽为征讨而来,但夔牛此时已无反抗之力,他却也不想赶尽杀绝,转身便走。

就在江帆快要回归本阵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江帆叹了口气,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夔牛并不死心,想要在自己身后做最后一搏。

天道无情,江帆尚未入道,既要证道,便先行这杀伐之道,梁言武刚刚赐剑之时,曾低声交代江帆,“与妖族交手,定要斩的对方六阳魁囘首方可,不然永无休止。”

“锵”一声,好似龙吟,江帆手中的宝剑已经出鞘,他反手一剑,优美地划出一道弧线,剑锋正好在赶来的夔牛脖子上转了一圈,“轱辘辘”,一颗首级滚落在地。

“扑通”一声巨响,夔牛巨大的身躯终于倒地,江帆胜了!

征讨军中顿时响起一片欢呼之声,大都是些低级军官,特别是陈世眉和一众校官,眼看江帆阵前斩将,他们同为校官,脸上自然也是光彩。

周海策马来到梁言武身旁,“梁将军,何不趁我军士气高涨,趁势掩杀过去,这妖将一死,手下的妖卒们根本不足为虑。”

梁言武缓缓摇头,“周将军且看。”

江帆本已走到自家阵前,突然眉头皱了皱,意识到有些不对,他豁然回头。可怕的一幕发生了,刚才轰然倒地的夔牛身躯竟然缓缓站起身来,一道黑气钻入夔牛体内,夔牛没了首级,依然缓缓走了回去,当真是诡异之极。

周海也是一脸愕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玉刚与王天泰此时也来到梁言武身旁,赵玉刚苦笑了一声,“周将军,你可知道我左路军为何会敗的如此惨了吧,这夔牛的首级虽已被人斩下,只怕日后的麻烦会更大。”

梁言武面沉如水,“且随他去吧,传令全军,收兵回营,各营轮流值守,不得有一刻懈怠,还有,传江帆入帐见我。”

江帆首战告捷,梁言武传他并不奇怪,况且他手中还握有梁言武的佩剑,本该还回去才是。

等江帆入的大帐,五名统领已经依次坐好。江帆走到梁言武面前,将手中宝剑高高举起,“梁将军,末将前来缴令。”

梁言武点了点头,早有一旁的侍卫走上前去将宝剑接了过来。

“江帆,你今日立了头功,本帅自会论功行赏。”

江帆淡淡一笑,“梁将军运筹帷幄,末将不敢居功,只是战前曾与王将军有过赌约,却不知王将军还记得否?”

梁言武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王天泰却已站起身来,“江帆,你莫要得意,本将说话算数,这便辞去统领之职。”

赵玉刚用力拉扯王天泰,却总是拦他不住。右路军两名统领与王天泰不熟,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们存了看热闹的心思,且看梁言武究竟如何处置?

江帆只是笑吟吟地盯着王天泰,一言不发,“王将军,你且坐下,本帅自有分说。”

王天泰听梁言武出言相劝,竟然转身朝梁言武拜了一拜,“梁将军,你不用替末将向这小子求情,末将言出必行,今日一定要辞去这统领之职。”

赵玉刚断喝一声,“老王,梁将军说话你难道也不听了么,再犯浑,老赵我第一个不能容你。”

王天泰看赵玉刚一脸怒色,他知晓自己与赵玉刚交情匪浅,虽然同在梁言武麾下共事,但梁言武毕竟不同于赵玉刚,他迟疑了一下,便又缓缓坐下。

梁言武点了点头,“江帆,那日囘你与王将军所说之事,不过是句玩笑话,倘若你真的不敌,本帅自也不会怪囘罪于你,王将军乃我军大将,你要识得好歹。”

江帆知道梁言武绝不会让王天泰辞去统领职位,他只是借此来杀杀王天泰的锐气,果然,梁言武不容他开口,便又说道,“江帆你今日立下大功,本帅赏罚分明,这便提升你为卫将,日后有参赞军机之权,你且退下吧。”

江帆看了一眼王天泰,看他扭过了头,知道此刻王天泰的心里一定不怎么好受,堂堂一名武师统领,竟然要向区区一名校官服软,江帆也不理他,只冲梁言武拜倒,“多谢将军厚恩,江帆一定牢记在心。”

等江帆离去,王天泰的脸色涨的跟猪肝一般,周海看他的眼色分明有些古怪,但自己却偏偏无法解释,梁言武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又有赵玉刚在一旁,就是想辞去统领一职也是不行,真是进退不得,憋也将人憋死了。

梁言武却不理会他这些心思,他脸色一端,“众位将军,对今日之战有何见解?”

周海看三人都默不作声,便第一个抢先开口,“回梁将军的话,末将以为今日之战,我军虽胜,亦不过是小胜,万不可因此麻痹大意。”

梁言武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将军所言极是,我等断不可因此大意,今日虽斩杀了对方一名妖将,但根本未曾伤及北胜洲妖魔的元气,自今日起,我军只管坚守便是,休养生息,且待机会一到,再与妖魔厮杀。”

四人以为梁言武的话已讲完,正要起身告辞。突然梁言武双手虚虚一按,“诸位统领且缓上一缓,小将还有一事要与诸位商议。”

梁言武望向赵玉刚,“赵将军,不知你对今日之战有何想法?”

赵玉刚慌忙站起身来,“末将以为周将军所言甚是有理,末将自会好好管辖手下,绝不让他们轻易送死,堕了我军士气。”

梁言武摇了摇头,“赵将军,你何不实话实话?今日之战,看似小胜,实则我军已经败了。”

梁言武这一句话真是石破天惊,四位统领都是愕然,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某绝没有信口开河的意思,试问那妖将虽然倒地,但他的躯体却依然回归本阵,作何解释?”

周海欲言又止,他看着赵玉刚,不住咳嗽,赵玉刚知道周海在催促自己,在此之前,只有他的左路军与北胜洲妖魔交手最多,他来讲最是合适不过。

“梁将军,虽然那妖将的躯体又被妖魔夺走,但毕竟他的首级已被江帆斩下,此战不能不说我军大胜,但也绝对是占了上风啊。”

梁言武紧紧地盯着赵玉刚的眼睛,赵玉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