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郑堃还是要坚持留下龙血落日矛,江帆本来很想甩掉这个麻烦。可是把它交到郑堃手中,江帆却不愿这么做。梁霸虽然让人厌烦,但郑家却毫无疑问是江帆的未来的敌人,相比之下,倒是梁霸更可靠一些。

“郑真人,不是小子不愿,只是,这长矛乃是小人用心血祭炼过的,与小人血脉相连,若是被真人取去,小人的性命恐怕难保。”

江帆嘴里胡说一通,他的目光却不停朝四下扫视,正在不停寻找合适的机会逃走。

“臭小子,你是斗不过他的,还是把龙血落日矛交给他吧,凭他的能耐,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寡人。”梁霸似乎也猜到了江帆的心思,忍不住出言提醒他。

江帆没有吭声,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郑堃正要走上前来,亲自取走龙血落日矛,感受着对方强大的气息,江帆也没了主意,实力强弱太悬殊,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

江帆只能紧握龙血落日矛,他与龙血落日矛有一段因果,如果被郑堃取走,他也无法顺利逃出花都,实在不幸,只能拼了。

郑堃上前几步,突然脸色大变,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古怪的声音。侧耳倾听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浑然忘记了江帆和他手中的龙血落日矛。

“难道就这样走了?”

江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来打算鱼死网破的,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退走了。

“应该是,估计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臭小子,你的运气不坏,不过现在还不逃,等着那杂毛回来收拾你么?”

梁霸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江帆再不迟疑,转身就跑。

郑堃并非好心放走了江帆,只是他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相比之下,龙血落日矛根本不值一提。

郑家唯一的化神真人郑洞天马上就要坐化了,此刻正在千里之外召唤郑堃,临终之前,他要安排好自己转生之事,郑堃万万没有料到这件事会来的如此之快,郑洞天虽已有数千年阳寿,但以他化神期的修为,再活个几百载也不是问题,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郑堃赶回郑家,当日消失不见的洞府又重新显露出来。

“师叔,您老人家安好?”

郑堃小心翼翼地问道,郑洞天可是郑家现在唯一的依靠,无论是门派还是世家,如果有一位化神真人坐镇,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眼下陈墨言深得二皇子信赖,如果郑家少了化神真人的支持,那便再也没有和陈家一斗的资本。

“我唤你回来,一月后我就会坐化,至于转世之事,我已留在玉简之中,倘若转世之身尚有几分天资,你可引入门中,传给法术,将来也好为门中囘出力。倘若并无天分,便赐他一些盘缠,做个富家翁也就罢了。”

郑洞天这话说的甚为凄凉,郑堃一时哽咽,他连忙跪倒在地,“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全力寻找师叔转世之身,不论天资如何,都会引入门中,好生看护,决不辜负师叔一番厚恩。”

郑堃这番话说的真诚,郑洞天叹了口气,“那也由得你罢,日后郑家全看你一人了,众弟子中并无天资出色之人。如果百年内你能踏入化神,那我郑家尚大有可为,你好自为之吧。”

郑洞天也是黯然,当年郑家三位化神真人,风头一时无两,倘若不是出了梁霸这么一位冠绝古今的武圣,岂止玄门之中,便是整个花都,也以他们郑家为尊。

可惜三位化神真人竟然都止步于此,并无人能够再上层楼,他本在参悟一门秘法,如若有成,尚有一线机会,可惜耗尽精力,终究还是迈不过最后一道关隘。

前些日子,郑洞天又耗费元神,应郑堃的请求,用神念搜寻梁霸的下落,如此一来,郑洞天的寿元更是大减,本来尚有几年时日,不成想坐化竟然就在旦夕。

郑洞天将后事都写在玉简之中,若无郑家秘法,旁人万万无法得知,况且化神真人所留玉简,若非元婴真人,也是无可奈何,是以郑堃只等玉简到时,那时郑洞天自然就要驾鹤西去了。

一方幻境消失,郑堃怅然若失,他虽然忝任掌门,但每逢大事,都要求教于郑洞天这位化神真人,眼下化神真人一去,他心中真真不是滋味儿。

江帆哪里知道,冥冥中倒是郑洞天救了自己一条性命。他一刻也不敢停留,江帆有大梁全图志在手,对大梁国的地形最是熟悉不过了,况且还有神武帝梁霸在旁,行动起来自然很是方便。

“臭小子,眼下已经与花都有一段距离了,下一步你准备往何处逃?”

“不知道,西路自然是不去的,西路荒凉,当年随怡亲王囘征讨之时,西路乃是妖族聚集之处,眼下夔牛妖族虽然为陛下除去大部,但剩余的势力也不可轻视。”

梁霸嘿嘿冷笑,“当真是胆小如鼠,一帮乌合之众,有甚好怕。既然西方你不愿去,不如去南方如何,那里据说物产丰饶,并不比我大梁差了多少,最重要的是,南方多玄门修真之士,正好借机避祸。”

“陛下这是何意,既然郑真人赶来,想必我已是得罪了玄门中人,眼下玄门由陈家把持,倘若他们与南方修真之士互有往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江帆也知道南方富庶,且玄门修士众多,无数海上仙山,当真是引人入胜,只是陈家有元婴真人坐镇,与他们定有往来。江帆那日自陈墨言手中侥幸逃脱,对他实在忌惮。

“玄门之中,虽然陈墨言和郑堃两个老杂毛向来心中有鬼,但也并非全由他们把持,韩奇峰你可是听过?”

江帆微微点头,“有幸见过一面。”

“此人稳重老成,论修为,不在陈、郑二人之下,与他们向来貌合神离。老三与文相倘若得他相助,胜算可又大了几分。”

韩奇峰当日骇退夔牛妖王,江帆在阵中看得明白,知道此人修为深不可测,没想到梁霸竟然会提起他。

“陛下,你可是想要前往相助怡亲王与文丞大人?”江帆听梁霸言下之意,暗自揣摩。

“错了,寡人又怎会做这等傻事,陈墨言那个牛鼻子已经盯上了你,要不是郑堃这个傻囘瓜,龙血落日矛早落入他的手中,那时寡人难逃一劫,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岂能白白送上门去?”

江帆有些莫名其妙,没想到梁霸竟然会这么说。

“寡人已将皇位传给了老三,如果他自己无能,那也怨不得寡人了。大梁的天下又不是非要我梁霸的儿子才能坐得,能者居之吧。臭小子,我看你就不错哟,要不要寡人助你一臂之力?”

梁霸一阵怪笑,江帆连连摇头,“你老人家别逗我了,眼下我已是九死一生,如果怡亲王听到陛下这番话,小人恐怕是十死无生了,”

“嘻嘻,臭小子我倒是觉得你有帝王之相。废话不说,寡人选择南方,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陈墨言一定不会料到你我敢去南方,到时让他大吃一惊,岂不痛快?”

江帆点了点头,“陛下这话甚为有理,既然如此,小人便前去南方躲上一躲,只是龙血落日矛太过张扬,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那就好生伪装一番好了,臭小子,不如扮作修道之人,陈墨言哪里会想到,你堂堂武士,竟然会加入玄门,嘿嘿,等他明白过来,黄花菜儿都凉了。”

梁霸的建议当真是大胆至极,不过倒是合了江帆胃口,他不再犹豫,决定直奔南方而去。

离开大梁边境,大梁全图志已经无用,江帆有些茫然无助,梁霸虽然少年时曾经征讨四方,但也未曾到过此处,江帆手握龙血落日矛,坐在小舟之上,暗暗发愁。

郑堃返回府中的消息不多时便已传开,陈墨言当即唤他前去问话。

因为郑洞天之事,郑堃心中着实不痛快。只是陈墨言催得紧,无奈之下,他只好前去与他相会。

“郑兄,那兵器可是取来了?”

郑堃在路上早已想好如何应答,“陈老弟,都怪为兄无能,让那小子走脱了,他已离开我大梁,小弟本想追他回来,又担心花都大事,便只能独自回来,想来那小子此生不敢再踏入我大梁半步,老弟只管放宽心好了。”

陈墨言半晌不语,突然叹了口气,“郑兄可是对陈某有什么不满?”

郑堃愕然,“老弟这是什么话?你我相交数百年,老弟难道还不清楚郑某的为人,老弟这样说话却是让为兄无地自容了。”

说罢郑堃就要拂袖而去,陈墨言却伸手拦住了他,“既然郑兄已经放过了他,也只好如此了,也许这便是天意。”

郑堃听陈墨言话里有话,愣了一下,“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兄有所不知,事出紧急,小弟也不曾将此事与郑兄分说明白,却是小弟的不是了。小弟怀疑梁霸并未死去,若要确认此事,便要落在那龙血落日矛身上了。”

“什么?”

陈墨言这番话当真是晴天霹雳一般,倘若梁霸真的不曾死去,那他们所有的计划岂不是都要落空了。看陈墨言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一时之间郑堃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