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并不指望花蜂岭的月饷过日子,虽然只是不起眼的杂务,但江帆明白,也许这就是一段时间内自己的主要工作,他还没有资格全力以赴地去修行,所以不可马虎。

胡得义本来还有些耐心,但看江帆无休止地翻看下去,忍不住有些烦躁。

李囘玉山早看在眼里,他对自己这个挂名弟子实在不怎么放在心上,只是为自家堂侄争取到一次参加斗仙大会的机会,李囘玉山最近的心情当真是不错。

“得义啊,我那里最近得了几瓶活芸露,尚未筑基的修士服用了,可是大大有益,筑基成功的机会也会大上不少,只是我却没什么大用处了。等今日事了,你来找我,就送于你了。”

胡得义心中大喜,没想到李囘玉山会这么大方,活芸露虽说不是什么顶级灵药,但确实有增进功力的奇效,只是李囘玉山所说什么会提高筑基成功的机会,那就是瞎扯了。

“那就太谢谢李师叔了,我就说能做李师叔的弟子乃是头等的好事,王师弟,你可是亲耳听到了?”

江帆忙着寻找,嘴里“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跟自己并没什么关系。

李囘玉山一向抠门,这次竟会如此大方,胡得义念头转的极快,也许江帆与李囘玉山的关系真的不一般,到不好太催促他了,“李师叔,师侄受你大恩,实在是心中有愧,只是师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只是最近几天得了恩师赐下今年新采的碧圆茶,师侄想请李师叔品点一番,还望师叔一定要赏脸啊。”

刚刚李囘玉山一时兴起,话说出口,却又有些后悔了,活芸露虽然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但自己的堂侄不久就要前去参加斗仙大会,多备一份灵药也是好的,倒是白白便宜了胡得义这小子。

没想到胡得义竟然借花献佛,要请自己品茶,李囘玉山知道胡品胜平素好茶,一向藏有不少好茶,胡得义是他的入门弟子,送给胡得义的一定也差不了多少,自然是不喝白不喝。

李囘玉山满脸堆笑,“师侄太过客气了,如此怎么好意思,活芸露本不算什么,倒让师侄破费了。”

“师叔说哪里话,师侄一介粗人,根本不懂茶的好坏,师叔莫要推辞才好。”

李囘玉山谦虚了两句,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只剩下江帆一人在那里慢慢翻看名册。

“照料南崖药圃一座,每年按需上缴药草若干。”

江帆的手指在名册上轻轻敲打了几下,脸上微微露出笑容,没错,就是它了。这一项杂务有些特别,月俸一块低阶灵石,倒也不算低,问题是上缴数目不详,若干究竟是多少,谁也不知道。

但他看到了这项杂务的负责人,马老,当日在花庙集上,花蜂岭的马老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江帆之所以前来花蜂岭,有一大半的原因倒是因为这个马老。

李囘玉山与胡得义正在品茗畅聊,两人的谈性甚浓,早已将江帆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师父,弟子已经选好了。”

李囘玉山“哦”了一声,微微一笑,“交给胡师侄就好,他会为你将一切安排妥当的。”

胡得义得了李囘玉山几瓶活芸露,还因此与李囘玉山的关系越发交好,他的心情大好,笑着接过名册,“王师弟选的必然是好的,放心,这些小事尽管包在为兄身上就是。”

当胡得义看见江帆勾选的杂务之后,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住了。过了许久,才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已是极为勉强。

李囘玉山察言观色,发现有些不对头,“胡师侄,可是有什么难处?”

胡得义摇了摇头,“倒不是为难,王师弟选的这项杂务并无他人觊觎,只是,算了,师叔您还是亲自过目吧。”

李囘玉山接过名册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怎么选了这份差事?南崖药圃还是老马在打理么?”

胡得义苦笑了一下,“不错,一直以来都是马老在负责,只是这份差事着实不好做,前面的几位弟子纷纷要求换一份差事,这职位已经空缺了足足半年有余,师叔,您还是劝劝王师弟,另选一份好了,其实这几份都很不错的。”

胡得义在名册上随手指了几份他觉得还不错的杂务,李囘玉山瞥了一眼,不住点头,“胡师侄到底是行家,王海,你再选上一选吧。”

江帆摇了摇头,“多谢胡师兄的好意,不过师弟心意已决,就不更改了。”

胡得义没想到自己给了江帆一个机会,却吃了份闭门羹,他心中不快,今天这么做完全是看在李囘玉山的面子上,看来这个王海还真是不识抬举。

李囘玉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王海你就去药圃做事吧,你已经是炼气五层的修为,就按照你的路子,继续修炼下去吧,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江帆点头答谢,胡得义看李囘玉山已经同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将一块令牌交给江帆,笑着拍了拍江帆的肩膀,“王师弟,师兄祝你修为大进,马老那里可是有不少上好药草,自然会有师弟的好处。”

等到江帆远去,胡得义这才收了笑容,“李师叔,这位师弟的脾气似乎有些古怪,今天的事情,师侄冒犯了。”

李囘玉山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得义,你是一片好心,师叔明白。这小子不过仗着一块斗仙牌才入了我花蜂岭,师叔也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才略略迁就于他罢了。”

胡得义有些意外,“原来他就是凭借斗仙牌入门的弟子?只是斗仙牌乃是稀罕之物,各门各派倘若落到手中,断不肯出世的,却不知他又是从何而来?”

李囘玉山哼了一声,“谁知道呢,兴许是撞上狗屎运了吧。”

胡得义也是啧啧赞叹,没料到江帆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如果被他知道这是从丹阳山谢氏抢夺而来,恐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既然李囘玉山并不把江帆放在心上,胡得义自然也不会再多加理会,江帆自己愿意去南崖药圃找罪受,他当然不会阻拦了。

第二天,胡得义亲自领着江帆去了南崖药圃,李囘玉山昨日早已嘱咐与他,胡得义不得不去。

只是胡得义从李囘玉山那里得了江帆的底细,对他的态度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马师伯,弟子胡得义特来拜访您!”

胡得义带着江帆走到药圃之外,并不敢擅自进入,过不多久,药圃的木门突然咯吱一声,缓缓打开。

马老从药圃中走了出来,江帆看的分明,正是那一日在花庙集上见到的马老不假,他心中欣喜,脸上却依然不动神色。

“你有何事?”

马老对胡得义一点也不客气,胡得义却好像早就习惯了这位老爷子的作风,“马师伯,门中新来了一位弟子,掌门人派他前来,在药圃中做一些杂务,具体该怎么做,全凭马师伯吩咐。”

说完,胡得义转过身瞪了一眼江帆,“王师弟,你可听明白了么?”

江帆点了点头,马老看了江帆一眼,突然怒气上涌,“怎么回事,送来的弟子一个不如一个,竟然是个伪灵根,如此低下的灵根,又能济得了什么事?”

胡得义与江帆都是一阵尴尬,胡得义嗫嚅了片刻,这才说道,“马师伯,这件事是掌门人亲自吩咐的,王海师弟得了一块斗仙牌,门中的杂务可以由他任选。”

“斗仙牌?”

马老这次真的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了江帆一番,“啧啧,臭小子,你的狗屎运倒是不错。”

江帆真不知道这是在夸奖自己还是骂自己,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那这小子不是也能够参加斗仙大会了?”

胡得义摇了摇头,“王师弟已经将斗仙牌上交,现在被李师叔收做弟子,不曾前去斗仙大会的。”

“上交?斗仙大会可是有筑基丹拿的,竟然也舍得放弃?”马老又多看了江帆一眼,点了点头,“不过以你的实力,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交了斗仙牌也还算明智。”

这次换江帆感到意外了,他没想到马老竟会赞同自己的做法。

“马师伯,如果没有别的事,师侄就先告退了。”胡得义闻着呛鼻的草药味,已经忍了很久了。

马老哼了一声,“去吧,告诉花子荣,如果这小子不合老夫的心意,老夫依然会随时开了他。”

胡得义连忙应了下来,腹中却在暗骂,“就怕还没等到你开了他,恐怕他自己早已经不想干了。”

“好了,小子,你既然要来到这里,就要守老夫的规矩。老夫问你,你可识得草药?”

江帆摇了摇头,他对药草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马老哼了一声,“果然是个不中用的草包,这本百仙草图集交给你,十日之后,如果你能叫出我这药圃中五分之一的草药的名字,我就留下你,不然你就自觉点滚蛋。”

马老说话毫不客气,江帆却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看错人。与李囘玉山和胡得义这些人相比,马老要比他们实在得多。

江帆接过百仙草图集,认真翻看了几页,发现这本图集还真是详实,不仅每一种草药都清楚地标记着名称和简单的用途,还在一旁配上一副图画,不知道是出自什么人的手笔,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让人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