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将门打开,花浅离领着个小厮走了进来,到近前,那小厮低着头,垂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花浅离身后,花浅离一身乳白绣藏青祥纹的长袍,先是向翡小翠颔首欠身,恭敬道:“少主,浅离来迟了。”

花浅离的父亲是女皇陛下的近卫,自己的一身本领都是父亲亲授,最高明的地方是一手惟妙惟肖的易容术,技业崭露头角的时候被女皇陛下选送给了翡小翠做亲卫,一直以来对翡小翠维护有加,对女皇陛下的任何指令实施的也是雷厉风行,直到因为一次消息传递,阴差阳错的与蓝流苏假戏真做,爱慕上了蓝流苏,最后他诈死被陛下调回。懒

事后陛下并未责难他,只让他在暗处监视翡府的所有人,包括一直以来为陛下收集情报的蓝流苏。

他在明处时是身在其中,转为暗处他涉身世外,渐渐发现一些端倪,翡小翠大病,苏醒后的一些反常,蓝流苏、卫忱、阙皓卿的改变,再到出海盐岛他不得不展露真容重新做回翡小翠的近卫,他一直秉承着忠心二字,对陛下忠心,对有了很大改变的翡小翠忠心,花浅离从未觉得有分别。

可这次他受翡小翠之命运送重礼给平怀王,在翡小翠出发前已经上路,跟着镖行走到乌梅岭一带不想却遇到打劫,不过打劫的不是他们,而是另一队人。虫

只一条管道,小路过于狭窄泥泞,他们的镖车上的箱子硕大,根本无法通行,只好迎着这场混乱的劫货杀了进去,花浅离只护在镖车旁避到草丛中观战,时间不大就让他发现问题,这些劫匪根本不想打劫,更像是专门杀人的。

他观察到,这些人刀刀致命,双眼含着嗜血的红光,前赴后继的剿杀一个人,那人身穿宝石蓝锦缎长袍,头戴银冠,身段修长,一个转身容貌正落进花浅离眸底,竟是好久没有消息的弘绯

花浅离与弘绯在地宫有过一夜暖账情,事后弘绯还曾意志坚定的对他百般讨好,只可惜他对她的感情虽特别却终究不能触及内心最深处,总觉得弘绯对待他就像对待其他喜欢的男子一样,喜欢只想纳入己有而已,而风流才女之名恰恰证实了弘绯回姚林国后就断了对花浅离的不懈追求。

花浅离本已经对弘绯淡忘了,冷不丁的见到她还真就怔愣了半晌。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弘绯命在旦夕的一刻花浅离还是出手了,只花浅离更没料到的是‘劫匪’狠绝的拼命,大有不杀了弘绯不罢休的架势,花浅离只得抽身嘱咐了镖师一定把礼物送到平怀王府,自己则带着弘绯钻入密林,将劫匪引走。

这路人马一路追着花、弘二人,连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一天一夜后,花浅离火了,他不问弘绯得罪了什么人,转回身与这些人嗜血拼杀在一处,也许弘绯真正感动的就在这一刻,她身边的男子都愿意与她共富贵,可真真正正愿意与她共赴死的只有他了,两人携手抗敌,弘绯从不知道花浅离的功夫和韧力如此强悍,最后竟然用剑柄杀了仅剩的一名杀手。

只两人高兴的太早,随后的几天发现有一伙人在明察暗访两人的踪迹,两人只得易容,一路遮遮掩掩、历经艰辛的到达平怀王府,而这一路上两人相依为命也使得二人感情升华,最后花浅离默认了弘绯。

弘绯也还以花浅离一个天大的秘密,以示对他的真心。

花浅离听闻后,十分震惊,最后两人决定来见翡小翠,这就是为何他来迟了,且还带着个小厮进来。

有花浅离这个易容高手在,几人在听了弘绯亲口说的秘密之后,翡小翠坚持易容,带着花浅离充当菜农混进周府,一定要将流苏带回家商讨对策。

翡小翠因孕初期反应强烈,卫忱等人本不同意她去找流苏,可翡小翠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我不去,流苏也会顾全大局回来,可若不是我去,他回来也不会释怀。’

流苏这三日也不好过,每天大多数时陪着玉苏,只他心情不好,又不是善谈的人,两兄弟坐一起比一个人坐在那还要安静,玉苏虽然失忆却还是老习惯,习惯绣帕子、香包一类的物件,恰前两天周静婉送了一盆马兰花来,他对着马兰花描了样子,慢慢绣个轮廓出来,流苏看到的时候,玉苏已经在配线的颜色

流苏掌控情报网,如何不知道马兰花?当下奇怪的问,“怎么之前没见你这儿有马兰花?”

玉苏实话实说,“是夫人送来让玉苏解闷的。”

流苏点头,没再问花的事,只如闲言般不经意道:“下人们说周静婉已经两三天没过来看你了,是吗?”

玉苏闻言脸上闪过一抹不舒服,故作淡漠的道:“夫人这几日忙于整理账目,没得空。”

“玉苏……”流苏看着明明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柔和的脸,忍不住问,“玉苏还喜欢周静婉吗?”

玉苏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后歪着脑袋似乎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缓慢道:“夫人待玉苏一向体贴,能嫁给夫人这样敦厚纯良的人是玉苏的福气,玉苏体弱多病……。”

流苏摇摇头,沉声道:“如果只是想找个依靠,周静婉的条件确实符合,可哥哥现在想问的是,你喜欢她吗?”

玉苏将头埋的很低,手里剥着线,轻若蚊呐道:“男子定然是要嫁人的,夫人待玉苏好,玉苏是知恩图报的人,只玉苏心里不好受,在家要拖累爹爹,嫁人了就要拖累夫人,这身子着实让人不待见……。”

流苏脸阴沉沉的,拧着眉头一句话说不出来,若是以前,他只要问他是否喜欢翠翠,他那股子娇羞的模样定让他都心动不已,有时候喜欢不喜欢真的不用说出来,有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玉苏却是不想连累老父跟着担心上火才想要嫁,那么当时他问他愿不愿意岂不正是推了他一把,让他真的嫁了!

流苏越想越难受,只说了句,“以后要是周静婉敢待你半分不好,哥哥就带你回家!”说完就出了玉苏的屋子。

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他脑子里反反复复的回忆着玉苏和翠翠在一起时的眼神,记得翠翠失踪的时候,玉苏说‘就算是用走的,也要找到翠翠!’那样坚定的意念难道不是出自对一个人深厚的感情?想到这儿,流苏猛的停下脚,真想转身回去告诉玉苏一切,带着他去见翡小翠,哪怕不认识,哪怕再也想不起来,如何做也应该让玉苏去选,而不是与一个要她报恩的人生活一辈子

流苏脚步迟缓,就在这时一小奴低着头的走了过来,流苏往旁边一躲,那小奴也不知怎么就蹲在了地上,捂着脚面声音不大的说:“您踩到奴才的脚了,难道做主子的就能这么不顾奴才的感受?”

流苏眼角直跳,听出声音是翡小翠的,吓的他一下也跟着蹲下.身子,手想去扶她又停在半空没扶,沉着嗓子急促道:“夫人这又是要做什么?这身打扮是来周府做奴才的吗?”

翡小翠一把拉住蓝流苏的手,流苏想挣开又怕被路过的周府家丁看到,只好由她耍赖的抓着,脸虽然阴沉沉的,可眼睛却有了一丝晶亮。

翡小翠始终低着头,压低嗓子道:“翠翠错了,特来向夫君告罪,求夫君跟着翠翠回去。”

蓝流苏一怔,半晌未说话,翡小翠听不见声音悄悄抬头,映入流苏眼底的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脸,流苏何等聪明,马上反应道:“花浅离来了,有事?”

“能有什么事?他来迟了,我惩罚他为我易容混进周府,一定要带你回家,若不然,我就留在周府做小奴。”翡小翠嘿嘿一笑,嘴角一对梨涡,语气尽是讨好。

两个人蹲在青石小径上,翡小翠拉着他的手,眼睛闪闪亮亮的望着自己,让他又在这双眼睛里找到了信任和依赖,那天的一巴掌是她的愤怒,是对他的怨,他明明清楚,却还是认为那一巴掌打掉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信任和默契,相对于在风华驿那七个月的不闻不问还要让他心寒,所以他离开,出去静静心。

而现在,他忽然发现当初自己对玉苏做的正如她怨的,也许他真的大错特错了。

流苏的沉默让翡小翠害怕,她忽然抬起流苏的手打在自己脸上,这一下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顿时脸蛋红了一块,“你打回来,我们算扯平,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打人,这次是我不对,你原谅我……。”

流苏的手像碰到滚烫的水,蓦的用力缩回,顿了顿,抿着唇慢慢伸出手指,指肚轻划过翡小翠红了的脸颊,他与翡小翠的目光胶着着,低沉道:“我想带玉苏回家。”

翡小翠痞痞的笑渐渐消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好像是忽略不计的疮口突然发炎,疼痛再次提醒她这个脓包不解决,她永远都会痛,一时的躲避其实是一辈子的不敢面对,她心里有玉苏,她为何不敢面对自己那么在意的人?

“我希望玉苏能回家,可是现在……

。”翡小翠一想花浅离说的事,不由的蹙眉,现在事情知道的越来越多,看样子,她真的没有退路了,玉苏跟着她丧命会比跟着他人安享一生更值得选吗?

“没有可是,不论生死,待所有事情告诉玉苏,让他自己决定。”流苏坚定的说道。

“好!”翡小翠本就赞成如此,如果有命活着,她不要玉苏想起什么,她只要让他记住现在的自己。

流苏稍稍思考了一下便道:“玉苏经常去医馆就医,我假意陪玉苏去医馆,到时候彻底离开周府。”

翡小翠点头,又摇头,道:“尽快,今日弘绯与花浅离一同前来,抓紧时间带走玉苏。”

“嗯。”玉苏起身淡淡应了一声,看都不再看还蹲在地上的小奴,沉稳的迈步离开。

翡小翠心里亮堂的带着花浅离偷偷溜回了平怀王府,屋里的几人正等的焦急,各种揣测在几人中间凝聚着,翡小翠进屋,几人七嘴八舌的问了一气,特别是已经与他们一条战线的弘绯,急急的问道:“流苏公子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虽说弘绯因知道的太多而被陛下及太女殿下追杀后看破大局,站在了翡小翠这一边,可那不代表弘绯在翡小翠眼里就成了真正的朋友,只要她一看见弘绯似思索又似看热闹的眸子,翡小翠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绿萼儿临死前留给的那几个字‘小心弘绯!’这件事如果不解释清楚,她难信任释怀。

翡小翠越过弘绯,对着卫忱几人说了句“流苏会回来!”立时引的几人长吁短叹,自己也不禁感叹,看来流苏才是她的中流砥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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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等天亮k继续写,下面该写陛下下旨赐婚,几乎所有夫侍都会齐聚一堂。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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