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又滑又冷,琉鸾趴在上面几乎全身冻僵。再加上没有落脚点,爬得十分艰难。俏皮兔劝她用莲华剑做支撑,但她不愿毁坏寒月仙姬的雕像,宁可自己一点一点往上爬。

在攀爬的过程中,她陆陆续续发现大量人工毁坏的痕迹,一道接一道密密麻麻。所幸都是一些小口子,并没有对冰雕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琉鸾一边心疼,一边骂个不停,“连雕像都不想放过,除了姜虞那个贱人,谁会这么狠毒?一边心安理得的冒充着寒月仙姬,一边又万里迢迢跑到天地之极来毁坏她的雕像,脑子有毛病啊。”

俏皮兔十分赞同她的话,“叠红公主的脑子一直不大正常,像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把寒月仙姬的雕像搞成这样,太过分了。可惜我没有法力,想修复也修复不了。”

“没事,天地之极常年飘雪,积雾成水,这些口子自然会修复的。”

“她不是冒充的挺成功的吗?为什么还要跑来毁坏寒月的雕像?有病啊。”

俏皮兔苦笑,“你也知道她是冒充的,越是成功她越痛苦。找不到寒月仙姬本人,就只好毁坏她的雕像来泄愤了。”

琉鸾咂咂嘴,“真是最毒妇人心,我算是见识了。”从前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她一直都觉得是歧视妇女的说法。认识姜虞之后才明白,一个女人要真狠心起来,十个男人都比不上。用丧尽天良来形容,都算是褒奖了。

俏皮兔拔拔自己头顶的兔毛,百思不得其解,“哎……胤楚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妹妹怎么会是这个德行?哎……”

“胤楚虽然嘴巴坏,死要面子,但为人真的称得上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叠红公主跟他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会是这个德行呢?”胤楚虽然是魔君,但很多人其实是敬重他的,只不过立场不同,不得不兵戎相见。就连东岳帝君,也曾经用‘英雄盖世’四个字评价过他。如果不是出身注定了立场,他绝对会是一位名垂千古的英雄,其声名不会在夕风之下。而叠红恰恰相反,阴险狡诈,自私自利,狠毒残忍,虽然修为谋略曾是当世少有,却没有留下什么好名声。认识她的、跟她有所交集的十有**都跟她有新仇旧恨,对她恨之入骨。

都说什么树结什么果,可叠红和胤楚都是一样的父母,却养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孩子。更可笑的是一个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个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哎……叠红……如果她真是姜虞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十有**是了,哎……”所有证据都表明,姜虞就是叠红。

“大概吧。”

又往上爬了一段,终于挣扎着爬到寒月仙姬胸口的位置。琉鸾坐在她的胳膊上,敲敲这里,又摸摸那里。

虽然一脸的纯真,却因为位置显得很猥琐。

俏皮兔看得直翻白眼,“琉鸾啊,你不要摸她的胸行不行?”

琉鸾理所当然的说,“我哪有摸她的胸?我只是看看关于我的秘密藏在哪里。”

“额,可是你摸的位置……”也太那啥了吧?

琉鸾更加理所当然的说,“就只有这里凸出来,我当然要摸这里了。”

俏皮兔白眼翻得更厉害了,“琉鸾姑娘,你的胸是平的吗?”

琉鸾骄傲地挺起胸膛,“姜虞才是平的,我不是。”

“这不就对了,每个女人的胸都不是平的,你敲她干嘛啊?”

“她的手指指的是这里啊。”

“额,你不能只看表面,她指的应该是心脏的位置。”

琉鸾的手慢慢往上移,掌心贴在她心脏的位置,“是这里吧?”

“大概吧。”

琉鸾用力按了一下,“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寒月仙姬还需要大费周章吗?”

“那怎么办?”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她的知识真的很匮乏。关键时刻,必须请俏皮兔帮忙。

俏皮兔二话不说跳回她胳膊上,抓起她的手指一口咬下去。在地宫里被划破的地方被她一咬,立刻血流如注。

琉鸾也不含糊,抬着鲜血淋漓的手压在寒月仙姬胸口。

俏皮兔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这下你又聪明了。”

琉鸾的掌心紧紧贴在寒月仙姬胸口,全神贯注让鲜血注进去,“你都已经做得这么明显,我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了。”

俏皮兔点点头,“她说你的秘密在她心里,可是她的心已经被冰封了,只有用热血才能融化。”

“这个道理我懂,不过我很好奇,这千年的寒冰要用多少血啊?”

俏皮兔面有难色,“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不要紧,就怕你又猜错,血流干也没用。”

俏皮兔白她一眼,“放心,这次绝对不会错。你只要一直流血,用热血融化了她心里的寒冰就行。”

琉鸾收回手,使劲挤了半天,“没血了。”手指上的毛细血管本来就不粗,流了这么久早干了。

“另外划一处呗。”

琉鸾干脆利落地拔下发簪,狠狠往手腕上一划。随着一道伤痕的出现,鲜血涓涓流出来。

俏皮兔吓得一下子捂住眼睛,“你也忒狠了点。”

“其实你不知道,我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琉鸾将手贴回寒月仙姬胸口,让鲜血一点一点渗透寒冰。

俏皮兔无奈摇摇头,“真搞不懂你,对自己那么狠,对别人却那么宽容。”

琉鸾嘿嘿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我娘教我的,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师傅也教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能宽容的时候就宽容一点吧。”鲜血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滑落在寒冰上,慢慢渗进去。

俏皮兔点点头,“也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你像姜虞那样睚眦必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琉鸾就是琉鸾,独一无二的琉鸾。”

“过奖了,我只是按我的原则做人……”话说到一半,琉鸾突然感觉到掌心底下跳动起来。缓缓的,慢慢的,却真真实实在跳动。

她惊奇地瞪大眼,“心跳,俏皮兔,她的心在跳。”

“不会吧。”俏皮兔也吓了一跳,顺着她的胳膊爬上去,把耳朵贴在她手背上。

咚咚咚-

心跳声渐渐变得清晰,一下一下震动着她的耳膜。

俏皮兔鬼鬼祟祟听了半晌,惊奇地叫起来,“你的血可真是个好东西,冰雕都被你养活了。”

“不是冰雕活了,是心活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我想我应该把她的心取出来看看。”

俏皮兔毛骨悚然,“你想挖她的心啊?”

“不可以吗?”

“为什么啊?”

“因为秘密十有**就在她心里啊。”寒月仙姬自己说的,要知道前尘往事问她的心。鲜血一浇她的心就开始跳动,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额……挖心?”

琉鸾翻翻白眼,“这是一座冰雕,冰雕是没有心的,在她胸口跳动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心呢?”

“咦?也对啊,那跳动的是什么?”

琉鸾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样东西一定要鲜血来开启,跟我有莫大的关系。”

虽然说的是废话,不过俏皮兔不得不承认,是有道理的废话。

“好吧,拿出来看看。”

“嗯,好。”琉鸾拿起莲华剑,找准跳动的位置一点一点开始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鲜血融化,原本应该坚硬如铁的万年寒冰显得异常松软。随便挖了几下,周围的寒冰全都出现龟裂。裂纹越来越大,渐渐的一块一块脱落。

待寒冰全部脱完,一颗鸡蛋大的珠子静静躺在寒月仙姬胸膛里,通体血红,灵气涌动,绕着一圈幽幽的红光,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俏皮兔好奇地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琉鸾犹豫片刻,慢慢伸出手将珠子捧在手心,“寒月留给我的,肯定就是这个东西。”

将珠子捧出那一瞬间,冰雕的眼睛里缓缓流出一滴鲜红的泪水。紧接着,从眼睛开始,整座冰雕渐渐裂开。但一人一兔的注意力都在珠子上,完全没有注意到诡异的现象。

俏皮兔好奇的伸出手戳了一下,指尖立刻发出一阵糊味,粉红粉红的兔毛被烧得黑漆漆。

“啊……”她惨叫一声,捂着手着跳来跳去,“着火着火了,我的手指着火了。”

琉鸾看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她,“为什么不烧我?”捧在手里暖暖的,柔柔的,非常舒服,完全没有其他感觉。

俏皮兔痛得龇牙咧嘴,“这珠子是内丹,是火系修行者的内丹。你也是火系的,所以不会烧你。”

“内丹?谁的内丹?我的还是寒月仙姬的?”她们俩正好都是火系,到底是谁留下的内丹?

“你问我问谁啊?不过既然留给你,十有**是你的。”

“你有证据吗?”

“额……没有,啊,你看这是什么?”俏皮兔突然大惊小怪尖叫。

龟裂的冰片一片一片飘起来,在空中化作艳丽的花瓣。

琉鸾抬起头看了半晌,摊开掌心接住一片花瓣,“这是什么东西?”

“这花叫做凤凰花,是凤族才有的东西。”

琉鸾看看一点一点脱落的雕像,又看看漫天凤凰花,“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人无心是不能活的,我们拿了她的心,她也不能活。”

“那赶紧放回去?”

琉鸾一个后空翻,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寒月既然给了指示,就说明她早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或许这座冰雕的作用,就是存放这颗内丹。”

冰雕龟裂得越发厉害,漫天的绯红在月下格外妖冶。

俏皮兔呆呆看着,“传说凤神消亡的时候,会化作漫天的凤凰花。”

琉鸾再次伸出手,接住一把花片,“不会吧,难道这冰雕是寒月仙姬真身?”花瓣刚刚落到掌心,立即闪出一道精光,消失于无形。

“不知道,应该是有她的精气吧。”

漫天绯红迷了眼,曾经傲视天地的冰雕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一大波花瓣。

琉鸾仰起头看着,目光有些迷离,“寒月仙姬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不知道。”

花瓣一片一片飘落在地上,慢慢融进冰川里。

待花片全部落尽,琉鸾手里的内丹忽然不受控制地飘到半空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她的眉心。她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傻乎乎站着,任由内丹从眉心没入身体。

就在内丹消失那一瞬间,耀眼的红光缓缓从她眉心绽放,六瓣红莲慢慢舒展开,化为一朵高贵大气的九瓣红莲,并勾着一道华丽的金边。

琉鸾浑身一震,猛然瞪大眼睛。黑色的眸子渐渐变为红色,倒映出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

俏皮兔看得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凤神……”

“嗷……”琉鸾仰起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鸣叫。顿时狂风大作,四面八方的积雪全都飘了起来,疯狂地飞舞。

俏皮兔被震得飞过去,碰一声摔在。脑袋顿时一片浆糊,眼前全是小星星。

“不好……要出事……”晕乎乎吐出一句话,两眼一翻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