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的夕风遇上温柔纯良的叠红,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可再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早已经被遗忘的记忆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凶残毒辣的叠红公主也有过柔情似水的时候,也有过脉脉含情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温良,柔和,动不动哭得稀里哗啦,像只小白兔似的。

那时候的他,是个不务正业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对感情一无所知,一点概念也没有。但认识叠红的时候,确确实实想过要娶她回家,确确实实想着要跟她过一辈子。他应该是爱过她的,纵使爱的不多,也是真心实意爱过的。

“叠红,其实我以前爱过你。”夕风看着温婉她的容颜,恍如隔世。

习惯了她的飞扬跋扈,习惯了她的阴狠邪魅,这副恬淡的面孔渐渐被遗忘,仿佛只在梦里见过。其实,这才的真正的叠红,最初的叠红。

叠红泪流满面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他诚恳的说,“但是,我爱的是当年那个温柔的女子,不是叠红公主。”他只喜欢叠红,不喜欢叠红公主。

“我知道,我都知道。”当初她在昆仑天宫偷听他和琉鸾说话,他曾经亲口说过,他是爱过她的。

“但是,我们俩已经不可能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死心了。”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

夕风沉痛地闭了闭眼,“叠红,看你背后。”

叠红一脸茫然,缓缓转过头去。

云海里黑压压一片,无数天兵天将严阵以待,仿佛早已经等候多时。

她顿时瞳孔收缩,眸子里渐渐浮现出血丝,“你……你跟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呵呵,他们俩曾经多次交锋,重华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看起来高风亮节,其实,最爱在玩阴谋诡计。当年仙魔大战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用卑鄙的手段赢了她。

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居然还幻象他是爱自己的,还真是傻得无可救药,无药可救。

夕风点点头,“是啊,故意拖延时间。”他沉默半晌,“但是,我说的是真心话。”

在昆仑天宫里,他实在没有必要跟叠红硬碰硬。发现她闯入昆仑天宫后,立即命人去调兵遣将。他赶到之后跟她东拉西扯,确实也有拖延时间的意思,但是,他说的是真心话,没有一字虚假。

多年以前,他确实爱过叠红,真心实意爱过。

叠红苍凉地大笑,艳丽的容颜疯狂而妖异,“爱过吗?真的爱过吗?叠红在你心里,一向是一不值的。”

夕风苦笑,“既然你要这样想,本君也无话可说。”沉默片刻,提高音量,雷厉风行地下令,“叠红公主罪大恶极,罪犯滔天,诸神将速速将她拿下。”

字字铿锵有力,冷酷而无情。

“遵法旨。”云海里的神兵神将齐声回答,密密麻麻一拥而上。

叠红双眼渐渐变成妖异的红色,一闪身变回叠红公主的样子。珠光宝气飞扬跋扈,泛黑的紫藤花垂了下来。

“夕风,既然你不爱我,就不要假惺惺。”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转身没入人群中。

紧接着,兵刃相接的火花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空虚和尚迅速滚动着手里的念珠,全神贯注看着半空中,“重华,叠红的法力又精进了,我看他们似乎挡不住,要不要我去帮忙?”

夕风摆摆手,“十几万年不见,你可知叠红又学会什么手段?先不着急,看看再说。”叠红实在太狡诈,还是小心为上。

琉鸾有些着急,“可是她跑了怎么办?”叠红既然敢明目张胆送上门来,她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他们俩之间新仇旧恨是时候清算了。

战场中突然狂风大作,黑色的旋风一道接一道,连带着下面的东西也开始东倒西歪。

夕风随手将旋风打回去,渐渐皱起眉头,“这手段她跟谁学的?越来越毒辣了。”

桃花很有见地的说,“这不是重点,我只知道再不出手他们快撑不住了。”

夕风用下巴指指场中,“那你去啊,和尚,你也去。”

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桃花和空虚和尚精神一振,“遵帝君法旨。”

琉鸾看着两人加入战局,开始跃跃欲试,“请问帝君,我是不是也可以加入?”

夕风看她一眼,“论单打独斗,当今世上只有本君能打得过叠红,你行吗?”十几万年前就打过,桃花和空虚都不是她的对手。

琉鸾额头上顿时滴下来几滴冷汗,“为什么跟她交手那么多次我还活着?为什么她和照晚联手我也能跑掉?”

“因为叠红想让你死的更惨。”叠红和照晚追杀琉鸾画面他曾经在透尘镜里看过,一眼就看出叠红没有痛下杀手。因为她一直打算将魑魅蛇种进她的心脏,让她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琉鸾擦擦冷汗,“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她的残忍?”

夕风无奈地笑笑,“是的。”如果不是叠红居心不良,她或许早就死了。

“……”琉鸾无语了。

夕风用胳膊推推她,“干嘛呀?你有这个功夫,不如到里面看看照晚怎么样。”

“对啊……她是来劫狱的吧?子桑和俏皮兔……我的天……”

子桑和俏皮兔还在天牢里,而叠红明摆着已经进过天牢,她们俩不会有事吧?

琉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一路冲到关押照晚的牢房,发现锁头被丢在一边,俏皮兔和子桑东倒西歪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她赶紧扶起子桑,伸手探探她的鼻息,又摸摸心脏。然后抓起俏皮兔,照着程序再来一遍。所幸两人都有鼻息,心脏也跳得很有力度。不但活着,似乎连点伤都没有受。

紧随其后赶来的夕风大手一挥,分别从俏皮兔和子桑身上各收起一道黑气。

“梦魇?叠红还真是越来越毒辣了,连子桑都不放过。”

一听极具代表性的名字,琉鸾就知道她们俩应该是中了一种陷入梦境的咒术。一开始没什么,除了最噩梦之外跟睡着了一模一样,但如果不解咒的话,就会永无止境的睡下去,然后死在噩梦中。

俏皮兔也就罢了,子桑好歹陪伴她多年,她怎么能下得了手?

琉鸾搂着子桑坐在地上,无奈地苦笑,“也幸亏是梦魇,若是别的……”

夕风突然愣了愣,“不对,叠红要真想要她们俩的命,又怎么会用梦魇呢?而且她应该知道,这种法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是说……”

夕风点点头,神情颇为复杂,“没错,叠红她故意手下留情。”叠红的心思,他越来越不明白了。

“是手下留情,那照晚呢?”照晚哪去了,少了一个人难道他没有发现么?

“照晚……被叠红……带走了……”子桑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夕风微微不悦,蓦然转身离去,“真麻烦。”

有夕风出去看着,琉鸾安心地将子桑抱紧,脸蛋贴着她的脸,“你没事,真好,没事真好。”她在叠红眼睛里已经是一颗弃子,如今又公然投靠了她,两人碰在一起肯定不会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刚想起她和俏皮兔在天牢里的时候,她还真是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她们俩有个三长两短。

子桑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抬起手摸摸她的脸,“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伺候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琉鸾你偏心。”琉鸾握住她的手正准备说点什么,就俏皮兔张牙舞爪扑过来。

琉鸾笑着将她搂进怀里,“我也爱你啊俏皮兔。”

俏皮兔气得鼓起腮帮子,“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琉鸾啼笑皆非,“没有不理你啊,因为你是上古神兽,是泥土捏的,即使死了我也能把你救活。但子桑不一样啊,她只是只有血有肉的普通神兽而已。”

“哼,你就是不爱我了。”俏皮兔在她怀里扭来扭去,不安分的闹别扭。

琉鸾拍她一下,“别闹,我问你们,照晚哪去了?”

俏皮兔一个激灵,“走了,她跟叠红走了。”

“走了?”琉鸾下意识看向子桑,“她跟叠红走了?”照晚被叠红欺骗成那样,按理说应该对她恨之入骨才对,为什么会跟她走呢?

子桑黯然的点点头,“是啊,公主带她走了。”

琉鸾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回事啊?”

子桑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真的没事。”

她明摆着不想说,琉鸾只好把目光转移到俏皮兔身上,“俏皮兔,你说。”

俏皮兔看看子桑,又看看琉鸾,嘟囔着低下头,“我不说,我才不说呢?”

越是这个样子,琉鸾越觉得有问题,一巴掌拍过去,“你说不说?”

“啊……”俏皮兔抱着脑袋惨叫一声,不服气地嚷嚷,“你凶什么凶啊?不敢凶子桑就欺负我,什么人啊。”

琉鸾抬起手吓唬她,“说不说?”

俏皮兔缩缩肩膀,委屈地撅起嘴,“说就说嘛,你凶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琉鸾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帮她顺顺兔毛,“对不起,我太心急了。”

子桑无奈叹口气,“别逼她,还是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