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来了，你是要留在皇宫，留在刘妃的身边，寻找机会给她最大的打击吧？”花弄月的一句话唤到了紫言的心中，自己的计划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却只有眼前之人才能看穿，他为什么要如此聪慧，就不能大智若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管吗？

紫言笑了笑，有点不在乎，有点看不起。“那又如何，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看到他们一家万劫不复，没有翻身之力。”

“就不能放弃报仇吗？”听到紫言这么说，花弄月不知觉地说出这句来。为什么要劝她放弃报仇，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为什么要劝她放弃仇恨，殊不知这东西一旦提起就放不下，“报仇，到最后伤得最重的是自己，你想过没有？你爹你娘只想你好好活着，只想你无忧无虑地活着，你不懂吗？”

听着花弄月苍白的狡辩、无力的诉说，紫言感到很讽刺，“那你放弃了吗？你放弃了你的仇恨了吗？”

紫言的一句，让花弄月不知道再说什么，是啊，难道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没有是吧，你还是报了你的仇，那你便也不要阻止我报仇，”紫言恢复了自己的自信，自信在这场苍白的狡辩之中能够胜出，“刘娥一家，尤其是他的哥哥刘美，坏事做尽，逼迫我爹，我爹不从便灭我门、杀我爹、囚我娘、卖我姐妹，你说这样的仇我能不报吗？我隐姓埋名，混入宫中，甚至混在刘娥的身边就是为了报此大仇。”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确实是这刘美做出这样的事，才让颜三娘不停地咒怨着。灭门之祸当同样还之，这样的罪行该怎样报仇都不为过。“你说的对，应该将刘家上上下下整个杀干净才行，那便让我替你做这些事。”说完，花弄月提起剑来想要往外冲，想要直接将那刘美一家杀干净。

没想到紫言竟然从背后抱住了花弄月，何等美人相拥，花弄月自然是无力动弹。“这是紫言自己的事，紫言要靠自己的力量报仇，我不要公子为了我有一丝危险。”

你为何要这么傻，你的事难道不允许我插手吗？我答应温世伯、颜三娘要找到你们姐妹、照顾你们姐妹，怎能让你身陷囹圄？“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花弄月挣脱了紫言的拥抱，面向她问道。

紫言低着头，什么都不想说，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她早已经有了一个周全的计划，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等到那片东风吹过，便是自己报仇之时。

花弄月见紫言什么都不说，便装作要走的样子，“你不说我现在便去将刘府上下杀个干净。”

紫言知道不告诉他，他便不会罢休，但是将这个计划告诉他、他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吗？肯定不允许的，还是编一个其他的理由骗过吧。“我要等皇上什么都听我的时候，找到刘娥勾结外臣的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这是在玩火**，你斗不过刘娥的，”花弄月抓着紫言的双肩，想让她清醒清醒，看清形势。

紫言右手缩回，一把打回了花弄月的手，笑道：“玩火又怎样？至少能将一切化为灰烬，至少能够除掉她，连带整个刘家一起除灭。”

变得好可怕，眼前之人还是当初那个美丽善良而温顺的紫言吗？当初在青楼之中跳着美丽舞曲的紫言去了哪里？仇恨真的能够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变得疯狂，现在这个紫言不就是当初自己的映射吗？我们的爹是好兄弟，就连我们的命运也变得一样。花弄月变得一声不吭，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她，更别提将她带出这皇宫，“即使是身败名裂、灰飞烟灭，受世人唾弃也无所谓吗？”花弄月说得好无力，却是许多的无奈。

“无所谓，只要能报仇，”紫言看着花弄月的眼神，能够代表一切、包括自己的心。

花弄月懂了，一切都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是后宫女人的地盘，是后宫的女人争夺一个丈夫、排除异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自己发挥的地方。花弄月冷笑了笑，说道：“看来此处无用我之地，那便不打扰昭仪娘娘了，在下先行离开了。”

“等等，”看到花弄月要离开的身影，紫言却不忍让他离去，一旦离去便一辈子再见不到了；但是绝不能让他留下来，卷入这无谓的漩涡之中。

“不知昭仪娘娘还有什么吩咐？”花弄月说话越客气，越是刺痛紫言的心，他知道自己这时也不能留情。

紫言穿上了外衣，走在他的前方，说道：“这个时候宫门紧关，你定然是出不去，跟着我、我能让你安全出宫。”

这也算是最后的告别仪式吧。花弄月随着紫言离开了神桂宫，慢慢走在深宫之中，这地方囚禁了多少女人，囚禁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多么罪恶的地方？但是还是有太多傻女人追着往里面钻，不论是要成名的还是要成妃的、抑或是报仇的，但最终成为凤凰的便是寥寥无几，终究没有人斗得过宫。

“何人，为何出宫？”这深更半夜的，要出宫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照理是不该让任何人出宫的。紫言穿着黑色的外套，包裹着自己，自然是看不出，难怪这些人要问起来。

紫言将帽子褪去，拿出皇上的腰牌，对着几位说道：“本宫是神桂宫的冷昭仪，奉圣上之命带人出宫，还希望几位大哥不要多问多说，否则皇上怪下来本宫也没法保你们。”

看来这紫言已经摸清楚了这后宫生存的法则，花弄月也该安心将她留在此处了罢。城门打开，花弄月穿着太监服走出了宫门；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铁门，这界限是如此之深，深到无法喘息。

城门一点一点关了起来，这挤迫的是紫言的心，看着那个人一点一点消失，消失在宫门之外，如何能够不心痛？你别再出现了，别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我受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