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她救了身中剧毒的宗政阙,却反而被护主心切的金线引咬了一口,宗政阙眼瞎耳聋,根本不知这一变故,她只记得他当时说:“姑娘救我一命,无以为报,不如便奏支曲子给姑娘听听。”

那一首曲子,微不足道,却足够她欢喜,她在几万重宫阙中忍受着金线引蛇毒的侵蚀时,陪伴她熬过去的,就是那曲子。

那时她在他的手心写:“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可不要这曲子……”

原来只是些小心思,却不成想宗政陵懂,他道:“若我宗政陵此番能脱险,必定十里红妆,迎娶姑娘为妻。”

为了这一句话,她欢喜的笑了,却摇着头,写道:“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若真为了报恩娶了,我不嫁也罢。”

他急切地捉住她的手,“姑娘,我宗政陵,绝不会仅仅因为恩情而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

在他危在旦夕,石壁湿寒中,她拥他入怀的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胸腔间心动的跳跃声。

有些人你面对一辈子,你觉得你不会动心,可在因缘巧合之下,你还什么都不懂,却突然就动心了,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即刻后来宗政陵将妙珠当成了千金公主百般恩爱,心中却始终空荡荡的,那心跳之声,再未有过。

石壁中,千金公主良久的沉默,宗政陵只以为唐突了,在山洞中摸索着扣上她的手臂,感受着她手臂微微的震动,他问:“你在做什么?”

她写:“我在刻字。”,我要将你的承诺,刻在石壁之上,若是我将来死了,这世上总也会有人知道,是你宗政陵求娶我千金公主,而非我死皮赖脸的下嫁。

这是她年少之时作为公主的骄傲。陆小凤同人之花弄影

宗政陵从不知他刻了什么字,这么多年,他从未踏足那个山洞,可当那天他拨开洞壁之上的藤藤蔓蔓,沿着那湿润的青苔,读出那几个字时,才终于知道,当初那个让自己心动的姑娘,自己成许诺娶她,并且在心里发誓必定一生一世的宠她爱她。

——宗政陵承诺娶饶华,一生一世,永不背离,元丰二十八年二月。

他做到了娶她为妻,却告诉她,你是怀宁王府的小王妃,却永远不会是我宗政陵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妙珠。

一切错误都从四年前开始,世间伤她最深的那人,始终还是他宗政陵。

而他们,分明是相爱,却在相杀中彼此折磨了三年。

“饶华……”,宗政陵目光沉淀着拂不去的哀伤,他看着那离他只有九步阶梯的女子,“对不起……”

千金公主撑着龙椅,极其缓慢的地站起了身,她脚步很慢、很重,一步一步走下了阶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那脚下的每一步,都在透支着她短暂的生命。

宗政陵屏住呼吸看着她,他能看出她脚下的虚浮和沉重,千金公主终于踏下了最后一级阶梯,却在隔着半步的距离,她终于支撑不住,吐血倒下……

“饶华……”,宗政陵伸臂将她揽入怀中,“饶华……”

她的身子那么轻,似随时都快要消失。

千金公主意识游离,她慢慢的将覆在面上的那张面具拿下,“宗政陵,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为什么让我足足等了三年。盛宠凉薄娇妻

为什么让我等到了死,你才来……

“你的脸……”,宗政陵怔怔地看着那张脸,掌心颤抖地摩挲她的脸庞,眼前的千金公主容颜静美剔透,倾国佳色,月眉水眸,她羽睫哀若地颤抖,仿若即将沉睡的的精灵,哀伤悲绝。

她美得那么空灵安静,那么淡然奢华,让人不忍心打扰。

宗政陵取下那金丝金丝蟠龙翼善冠,长发如墨,如水倾泻——那是四年前艳冠敦商的皇室公主。

“这是我的脸,四年前,我就是以这样的面孔认识你,可你不记得了……不……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谁,你不认识我了……”,她的眼角轻轻的滑落一滴泪,说出的话那般轻,轻的让人心痛、让人害怕……

“不,我都记得……”

“我一直想以最美丽的面孔在你的怀里死去,如今我总算如愿以偿了……”

施醉卿将这生骨之药给她,却是用命来换取六个时辰的绝美,她本就已是将死之身,无所畏惧,能让她在以公主的容颜死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宗政陵的眼泪滑落在千金公主容颜之上,他抱着她,推着轮椅缓缓离开了这宫殿之中。

“饶华,我带你回家……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离了……”

……

敦商东部南部边境二十座城池全部沦陷,守城将士不敌来势凶猛的大夏悍军,伤亡惨重后出城投降。

将士不眠不休,一路势如破竹直取敦商皇都殷城,寂璟敖手下猛将全军出动,分为围之,各个击破,从各方聚拢敦商,将整个敦商困在龙潭之中。缘定西游

施醉卿顺风顺水,而此刻的苏沉欢与苏云鹤父子,身处敦商军队的包围圈里,仰天大骂施醉卿。

“施醉卿,你这个卑鄙小人——”

正在城外的施醉卿,打了一个喷嚏,手指微微拢成拳头搁在鼻翼下,低低咳嗽了一声。

太极**队与敦商军队奋力厮杀,两军伤亡俱是

惨重,苏沉欢看着刀光剑影中越来越多的太极国士兵倒下,拳头再次捏紧。

施醉卿这人,果然是信不得。

即便父亲防着她反咬一口侵吞太极**队,却防不住她竟然玩阴谋手段,虚虚实实,将附近诸侯王与宗政阙留下的十万人马全引此处对付他太极国。

如今太极国被重兵包围,即便杀出重围,兵马也是所剩无几,而先前打下的那几个城池,都将成为施醉卿的囊中之物。

他们平白的,替施醉卿打了半个江山。

该死——

苏云鹤与众将士奋勇杀敌,而高处观战的一员敦商大将拉弓搭弦,此刻正对苏云鹤的胸口。

“噗——”,飞箭离弦。

“父亲小心——”

“侯爷当心——”

众人大惊,苏云鹤回身,一刀将那利箭劈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