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战斗持续激烈,一拨人战败,另一拨人再上,久经不息,觅儿内息絮乱,已逐渐开始撑不住了。

当那些被重伤的掌门被抬着离开时,人群便有人出声赞道:“这上善若水果然威力无穷,竟能以一敌众撑这么久……”

“再厉害又怎样,咱们这么多人,总能将他拿下。”

“那妖人看起来,倒不似个穷凶极恶的……”

“兄台,话可不能说,这妖人出身大夏国季家公子,当年出生之时就有相士铁口直断,此子男生女相,为祸国殃民之面,将来定要大乱天下,如今看来,果真是不假……”

“既是如此,那燕归谷怎么就收了他呢?不怕给自个招黑吗?”

“听说燕归谷已故掌门是季将军的好友,听说燕归谷上善若水心法能去恶导善,所以才将他送到了燕归谷,谁承想,他竟成了燕归谷百年来,唯一练成上善若水之人……可惜的是,燕归谷掌门故去之后,他练了些邪门歪道的功夫被燕归谷逐出府,燕归谷也不知是打的什么算盘,竟没有废去他一身功夫……”

“走走走……咱们也趁他筋疲力竭了,上前给他一剑露个脸……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另一处,隐匿在人群中的项钰等人看着这一场混战,也只觉得惊醒动魄。

往日里看季疏觅妖里妖气的,今日见他力敌众江湖豪杰,容颜清冷,以最至纯的功夫毒辣杀人,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说到底,他和季疏觅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此刻见季疏觅被这些江湖之士如此欺负,心里也打抱不平,但他也知,这里是古月的地盘,而且那狗皇帝今日也不知抽什么风来了,他可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沈落微这时见觅儿被一白胡子的老者击退数步,拍掌叫好,“妖人,活该——”

项钰看了她一眼,落井下石之人,他最是不待见,尤其这还是他曾经爱慕过的表妹,这些缺点出现在沈落微的身上,让他颇觉失望。

觅儿抬着眼,望着眼前这些叫嚣的嘴脸,他的身上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血迹一层一层的染在他的青衣上,将那青衣晕得惊醒动魄的沉,他在后退间,目光突然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人长身玉立,容颜依旧俊美,在人潮之中鹤立鸡群,他一眼就看见了。

从他出现,他就看见了。

可他看着他的目光,却那么冷,很冷很冷,他从来不知道,那一向温柔的男人眼中,也能出现这样的冷意。

一瞬间,就将他打入谷底的冷意。

觅儿笑了一声,突然的不再挣扎,不再反抗,既然他希望他死,那他就如他所愿,彻彻底底的成为他的替罪羔羊,在这人世上消失。

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去找一个天赋鬼能的妖人了。

“噗——”,觅儿胸口受了重重一掌,身子被击飞出去,甩在地上,很疼。

众人见觅儿已经受了重伤,同时松了一口气,都收了刀剑,纷纷聚拢,指责谩骂起来。

“这妖人倒是厉害,若非大家齐心一致对付他在,只怕就让他逃了。”

“妖人,我师弟葬在你的掌下,我先杀了你为他报仇——”

“你们不来犯我,何至丢掉性命?”,觅儿冷冷的嘲讽,捂着胸口,那目光比刀子更凛冽地盯着说话之人。

“还敢狡辩——”,那人刺出长剑,“妖人,去死吧——”

“慢——”,一旁的白胡子挡住那人,出剑的人不悦道:“长止长老,你何故拦我?”

长止长老撩着花白的胡须道:“他是我燕归谷的弟子,自然应当由我燕归谷来处置……来人啊,将他带回燕归谷去。”

“慢着。”,一提着大刀的黑胡男子冷冷说道:“燕归谷既然下了江湖决杀令,那此事便是整个江湖之事,岂能由你燕归谷说了算?”

“就是。”,有人附和,“如今江湖出力将人擒住了,你燕归谷却说是你门中之事,与江湖人无关,既然如此,你下决杀令做什么?有本事,你燕归谷凭一门之力擒住他啊?何须劳动江湖众多高手前来?”

燕归谷三大长老面面相觊,长止长老身旁的另一位白胡子老者,长虚长老道:“各位误会了,此事全劳江湖各位朋友帮忙,我燕归谷才能擒住此逆徒,清理门户,但他毕竟是我燕归谷已故掌门的关门弟子,他如今犯下此等滔天大错,自当先将他押回燕归谷,向掌门谢罪。”

滔天大错?觅儿冷笑,他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让天下人都想杀了他?

这些个燕归谷的老狐狸,无非是因为他如今对燕归谷还有些用途,想将他带回去,加以利用而已。

“那也不行,你燕归谷在江湖的做派,最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谁知道这妖人被你们带回燕归谷是去干什么了?”

长止长老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冷笑道:“这妖人天赋鬼能,能集魑魅魍魉之力与人相抗衡,依我看,你燕归谷就是想把他带回去藏着,为你们所用吧。”

长止长老怒道:“胡言乱语,我燕归谷在江湖立足这么多年,为武林所做之事,武林有目共睹,这妖人非我族类,我燕归谷怎会留着他残害我同族。”

“那可难说了,你燕归谷要不是做贼心虚,今日就在江湖所有同仁面前,处决了这妖人,省得到时候后患无穷。”

“这……”,燕归谷三大长老齐齐皱眉,显然,他们是没有打算将觅儿就地处决的。

“既然各位江湖俊杰对如何处决妖人一事有异议,不如便让我古月陛下来下一个定断。”,众人听着这声音望去,纷纷侧开了道,正见两队禁军仪仗迅速窜了进来,随后便有一驾圣鸾在众奴仆的簇拥下而来。

江湖中人面面相觊。

“这江湖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古月皇帝怎么亲自来了?”,长止长老说道。

“不管如何,小心为上,切勿和朝廷起冲突。”,长虚长老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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