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醉卿掀着眼皮,“穆晋玄,你要再不杀我,那才是来不及了。”

穆晋玄心里一恨,“执迷不悟。”

他冷冷的看了施醉卿良久,终于拂袖走下了火架。

施醉卿抬头望天,公孙太后面带微笑的看着火把朝施醉卿靠近,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凭空突起,“住手!皇上诏书在此,不得擅杀无辜——”

众人齐齐看向来人,认得那人正是杜太后的贴身宫女宁姑姑。

公孙太后脸色狰狞了一下。

杜家人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姑姑将诏书展开举起,“皇上诏书在此,即刻将施醉卿押入安录宫过审,不得有误——”

“胡说,皇上怎可能会下这样的诏书,你这大胆的婢子,胆敢假传诏令——”,公孙太后拍案而起,“拖下去杖毙了,完不可姑息——”

当然,穆晋玄没有下令,公孙太后的命令根本号令不了任何人,公孙太后见没人动,脸色极其的阴翳。

穆晋玄慢条斯理拿过了宁姑姑手上的诏书,诏书明显是女人的笔迹,而落的是小皇帝的名,盖的是大夏国的传国玉玺,与身为太上皇的临贺帝全无干系——因为太上皇是没有资格颁发诏谕的。

穆晋玄朝着公孙太后扬了扬诏书,“太皇太后,这的确是皇上的诏令,有玉印在此,做不得假。”

公孙太后看到了末尾的落款,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曲折,但她也不能容忍一封诏令就坏了自己的事,“我儿已经清醒,他才是大夏国的皇帝,安录宫里的,是施醉卿养出的傀儡,他的诏令根本不作数,紫衣侯,你可不要犯糊涂——”

穆晋玄笑着摇了摇头,似无奈的模样,他将诏令递给了江回渊,江回渊又传给下面的朝臣看。

众人都不知道穆晋玄是打得什么主意,连公孙太后也摸不准穆晋玄是要做个什么。

江回渊此时道:“我等只知道,太上皇已退位,当今圣上是在金銮殿加冕登基,入了史官笔下,只要皇上不曾出面宣布退位,他便是我大夏国名副其实的皇帝,如今皇帝的诏谕在此,我等莫敢不从,尤统领,你还不快放人?”

尤琛目光往穆晋玄看了看,又朝杜家那一处看了看,尤琛觉得,自己这次,只怕是真的站错了队,可是这时候,让他放了施醉卿,施醉卿东山再起,死的就是他了……

施醉卿可容不下背叛自己的人。

尤琛进退两难,那边大司寇杜秉献示意他按兵不动,看看形势再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穆晋玄挥了挥手,道:“放人。”

穆晋玄如此就说干脆的放人,倒让众人有些不解,穆晋玄却表情平静。

他说他宁愿毁了施醉卿,也断不会让施醉卿与寂璟敖逍遥,可事到临头,他才知道,自己真的下不去手。

穆晋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无法杀了施醉卿,也没知道,施醉卿这一次不死,给自己带来的后患将有多大——不过好在,他早有安排,即便不能这次夺取大夏国的政权,也能全身而退……

见没人动,穆晋玄一个冷厉的眉眼淡淡的扫了出去,“还愣着做什么?给本侯放人——”

穆晋玄身后两人立马站了出来朝火架走去,公孙太后想要阻止,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两个小太监给捂住了嘴,悄无声息的就拖了下去。

群臣这会儿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刚才没有见风使舵对施醉卿落井下石,虽然现在东厂损失惨重,但众人都知道,施醉卿这人,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东山再起徐徐图之都不在话下。

他们是连在心里咒施醉卿都不敢了。

眼看着施醉卿即将脱离险境了,温离颜却带了人快步赶到了太昭门前。

“慢着,谁也不放了这阉人——”

温离颜命人将宁姑姑押下,“这诏谕是假的,杜太后弑君犯上写下假诏书,已经被皇上拿下等候发落,皇上让本司过来通传,即刻处死施醉卿,不得有误。”

底下爆发了一阵热议。

他们自然知道温离颜口中的皇上是临贺帝,也由此可见温离颜是站在临贺帝那一边的。

诏书是真是假倒是其次,他们只是无法想象杜太后会为了逼临贺帝写假诏书,而做出弑君的事来。

杜家义愤填膺,正有人要出头,被大司寇杜秉献挡了下去——大司寇杜秉献一向是个沉得住气的,即便是此种时候,他依然没有乱了阵脚。

“大祭司,你刚刚说什么?”,长陵王寂孜笙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离颜,“你说我母后弑君?不可能,我母后怎么会弑君?更何况是为了这个阉人——”

寂孜笙神色慌乱,起身就要去弘徽殿看个究竟。

温离颜道:“长陵王殿下,皇上念在夫妻一场,让杜太后先回了仁寿宫。”

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寂孜笙去仁寿宫找杜太后,温离颜可不会让寂孜笙去弘徽殿坏了自己的事。

寂孜笙果然就朝仁寿宫而去。

温离颜又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朝臣道:“皇上的口谕本司已经带到,尤统领,你还不快行刑?”

尤琛刚才没动,这会儿更不可能动了,要是临贺帝亲自站出来还好,但温离颜片面之词,不管是真是假,这时候

说出来完全就是讲杜家往火坑里推,杜家和祭司府又不对盘,他怎么可能听温离颜的号令?

温离颜见尤琛无视自己,眸光中闪过一丝狠色,随后又看向了穆晋玄,“侯爷,皇上有口谕,但凡有不听号令者,即刻杀无赦——”

穆晋玄看着温离颜,眸光深深的,让温离颜霎时间脚底发寒。

江回渊站在百官之前,声音掷地有声,轻讽道:“大祭司是被我大夏国的子民捧得不知所以然了,连自己主子都不认识了?既然你称杜太后为太后,又怎能称太上皇为皇上?这不是乱了礼制?再说了,我大夏国历来只有皇帝主政,从未有太上皇干政一说,如今大祭司口口声声太上皇的口谕,难道皇上加盖了玉玺的诏谕还比不得大祭司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口谕?若是我等买了大祭司的账,大祭司这面子,岂非是要大过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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