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浅从小就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比如家族中的算计、权谋之争,即使后来父母双亡,兄妹两人受到其他叔伯的排挤,因君尚风一直护着,她也没有真切体会过很多阴谋,虽然身在大家族,却仍旧喜欢轻轻松松的生活,喜欢美食、旅游。

这些对她的诱惑,远远比权势来得大。

看着吟浅脸上憧憬般的微笑,君寻轻缓地抚着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将她抱在怀中,细细呵护:“爸妈很早就走了,他们去之前让我好好照顾你,小浅,我一生一世只想跟你生活在一起。”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君寻看着她,脸上满是爱意,“我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好了,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以后我们就能回到小时候的那种生活了,没有其他人打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温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吟浅朦朦胧胧像是被下了咒语,脑中回想起跟哥哥在一起时候的场景,有人欺负她了,君尚风为她出气,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是哥哥为她争取到上大学机会,给了她平静安宁、纵情欢笑的四年。

父母走了,最疼她爱她的,只剩下哥哥一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们两人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很久。

“我离不开你,小浅,以前喜欢.跟你在一起,我以为自己是有恋妹癖,后来才发现不是。”君寻痛苦地按住额头,眼中却温柔无限,“跟你分开后,我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忍受,我喜欢你,小浅,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吟浅呆呆愣愣地望着他,良久,才.像是恢复了说话的本能。

她像小时候那样将脑袋蹭在.君寻的怀里,眼中像是有着憧憬:“哥哥,我也喜欢跟你在一起。”是啊,跟哥哥在一起的感觉多好,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君寻环着她笑笑,小妹还是不愿离开他的。

多年兄妹,虽然小浅对自己没有其他想法,十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放就能放的。

年少的光阴,总是最惹人遐思。

……也总是最让人放不下。

即使知道对妹妹的感情会被世人诟病,执念也终.究是执念。

君寻拥着吟浅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小时候她软.软的身子扑入自己的怀中,甜甜糯糯地唤着:“哥哥,哥哥……”也许那时候就已经放不下妹妹了。

多年以后,承担.着可能被最亲的人嘲讽、唾弃、怒骂的压力,君寻终于放下了所有顾忌,将压在心中许久的禁忌说了出来。

朝着怀中的人笑笑,君寻眼中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只要小浅愿意跟他走,以后沧海桑田,永不会相负。

“小浅,你愿意吗?”君寻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深深的吻,辗转移向她的眼睛、眉梢……

吟浅呆楞间,仿佛猛然想到了什么,目中茫然消褪,在君寻的唇边,将头移了开去。

转头的那一瞬间,视线扫过门边的那个身影,她的瞳孔突然放大,乌黑的眼眸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吟浅不知所措地看着门边那个白衫男子,他那双明亮的桃花眼一如重伤时,没有半分神采,洛水诗会初见时的轻佻笑意,早已全然消失。

这几日细细调养下恢复红润的脸颊,也回复了之前的苍白。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眼睛好似盯着两人,却又好像飘向了不知何往的某处。

“花花……”吟浅张张嘴,唤了一声,随即眼睛亮了,“你终于醒了。”骆安闲说他的伤只要醒了,就不会再有很大的危险,千盼万盼,现在他终于醒了。

她的嘴角lou出一个笑容,担了很多天的心思,一直紧压着的弦现在才松了下来。

正要奔过去细看,怀中传来的桎梏却让吟浅迈不开脚,想到了刚刚的情境,吟浅笑容渐渐落下、落下,眼中的光芒也淡去。

她依偎在皇子殿下的怀中,而抱着她的人,刚刚吻了她……

吟浅不知道花冠群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世上从来没有侥幸的事,看着门边那人苍白的脸色,嘴角那缕邪异的微笑,吟浅的心往下沉。

君寻的手紧了些,眼睛盯着门外的花冠群,长时间没有说话。

花冠群扶着门栏,略微苍白的脸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让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在整个房间……

“皇子殿下,你是想同我的妻子私奔?”良久,花冠群才开了口,他的嘴角勾起,环抱双手,眼中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离国女皇生平从未封后,世人皆知皇子殿下才是离国最尊贵的男子,传言深宫中的皇子贤良淑德,美貌惊人。”

“私奔?”君寻看着他,眉梢微挑,反问一声,“小浅是我最喜欢的人,若她愿意跟我走,谈何私奔?”

花冠群脸色不变,“宫闱素有流言,太女对皇子殿下暧昧不清,曾有言语:待母皇驾崩,便要将皇子殿下纳为妃子。”

君寻脸色微变,“那又如何?”

“君寻,”花冠群忽然眼中迸出火花,一闪即逝,话语仍是淡淡的,“你瞒着太女同我的未婚妻私奔,以后若是被君菡知道,只怕不会很妙。以后累得皇子殿下失了身份,我于心何忍?”

“不劳阁下操心。”君寻在吟浅发上吻了一下,“今时往日不同,当初君寻软弱,被人所欺;如今世事变迁,君宸再也不能将我左右。”

“她是我的妻子。”花冠群缓缓走近,“君寻,你再喜欢浅浅,她也已经是我的妻子。成婚当日你阻止不了,难道如今就能改变什么?”

“小浅从来不喜欢受人胁迫,她如果想跟我走,难道你又能阻止得了?”君寻丝毫不受他的话语影响,“成亲当日,我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给不了小浅任何保护,所以我隐忍至今,我从未想过放手!”

“你如果带她走了,恐怕你的皇姐君菡一怒之下,皇宫之外大肆诛杀与你相谋之人,尸横遍野,你当真过意得去?”花冠群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离国皇室素来暴虐,何况皇子与人私奔的大事?到时候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太女震怒之下,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君寻淡淡一笑,紧紧握住吟浅的手:“我只护小浅一人,全天下死了,与我又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