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已死,这与她生的一般容颜的少女是谁?

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与欢喜。

宗政阳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婉儿了,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的心情一般激动了,时间如白驹过隙,总是过得太快,抓都抓不住便是没了。

自从婉儿离开他的世界,他便不再去管着自己的脸有多邋遢,因为他的脸,只有婉儿才能看,只有婉儿才会笑眯眯的说,他的脸,和大哥不同。

宗政阳等了一瞬,没有等到那少女的回音,便是又禁不住朝前踏了一步,

“你究竟是谁?”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声音里那种呼之欲出的狂喜,还有小心翼翼的期待,都让人心头为之一颤。

但玉琴却是倒退一步,向来淡然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怯怯的表情,她怯怯地看着宗政阳,眉宇微凝起,便忽的转身朝屋子里跑去,宗政阳自然追了上去。

却被身侧的俞少卿一把拉住了,但俞少卿只是个文弱书生大夫,怎么可能托得住宗政阳,只是将他的步子缓了缓,

“二老爷,您失礼了。”

俞少卿的声音很严肃,一阵清风吹过,吹在俞少卿眉宇清朗的脸上,宗政阳侧脸看去,便看到少年一脸正经和不满。

恍惚之间,像是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年轻时候…。

他忽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的不是光洁的肌肤,而是毛糙的手感,那一根根尖锐的胡须,扎在自己的手上,清晰的痛意,提醒着自己,再也不是二十年前的俊美少年。

宗政阳一把甩开了俞少卿,便是要朝着这屋子里冲去,但被玉琴关在了门外,

“你究竟是谁?”宗政阳在门外边拍门,大声喊着里头的玉琴,但里面的玉琴就是不说话,但这神情,却是有些不一样的,也让外边的俞少卿心里都存了些疑惑,想着,这玉琴小姐,莫非真的与这二老爷有什么关系?

“咚咚咚——”宗政阳在门外边依旧敲门如虎,却也没有直接推着们闯进去,他的声音里有些痛苦,满含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里面的玉琴,背着门,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

“奴婢不曾见过二老爷,还请二老爷回去吧。”

又过了一会儿,这与亲才是缓缓开口,她的声音里有类似哽咽的声音,也有类似故作坚强的意味,更有许多道不明的滋味。

听到这声音,宗政阳心里的疑惑更大,心里的期许与焦急,除了二十年前的时候有,便是现在有了。

那声音,分明和他的婉儿一模一样的,只有他的婉儿,才有那般温婉动人的声音,只有她的婉儿,声音里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婉儿,是你么?”

宗政阳停下了敲门的动作,靠在门框上,与里面的玉琴之间,也不过是差了一个门板罢了。

他喃喃地,嘴里一直念叨着婉儿,婉儿。

就站在宗政阳身侧不远处的俞少卿听到了宗政阳的念叨,便立马上前,鞠了一躬,道,

“回二老爷的话,里头的是玉琴小姐,并不唤婉儿。”俞少卿有些腐朽,此时故作聪明地上前,让在屋子里面背着外面的玉琴听了这话,皱眉。

“玉琴?”

宗政阳看向俞少卿,嘴里缓缓出声,

“是,里头的是玉琴小姐,并不唤作婉儿。”俞少卿点了点头,应了宗政阳的话。

但是,这更让宗政阳疑惑了,玉琴是谁?为何会生的好婉儿一模一样,连身上的气质,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相像,这世界上,恐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人与玉琴如此相像了。

仔细回想刚才见到那叫做玉琴的女子,头上的发饰,乃是未出嫁的少女的,年纪看去也不过十六七八的模样,他的婉儿若是还在,如今也已经三十多了,决计不是现在这样子。

那…。

与婉儿生的一样,年纪又不大,自然而然,宗政阳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但却是在心口处揣着,不敢直接道出来。

里面的玉琴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了,只听到那俞少卿和宗政阳说了几句话后,便没下文了,眉宇微皱,头稍稍靠近了些门框,想听听,外头是否有什么动静。

毕竟,宗政阳不知道她是谁,她却是知道,宗政阳是谁的。但她靠在门边上,一点也听不清楚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凑得再近也是听不清楚,心中不禁暗暗责怪那多管闲事的俞少卿,原本这宗政阳来此,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但她可以依着这件事,循着向上,可以做些原本没想到的事,如今,全是泡汤了。

宗政阳的心一下子有些揪住,那玉琴,不是婉儿至亲之人,又会是谁?

他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手放在那门上,作势就要推门进去。

“你,是秦婉儿的女儿么?”

宗政阳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门里面的玉琴,声音胆颤地令他自己都是诧异。

门口处的俞少卿都是被宗政阳这样卑微又小心翼翼地语气诧异道,原本还想插嘴说些什么,但此刻,真是什么阻拦的话都是说不出来了。

里面的玉琴低着头,但听到秦婉儿的名字,身子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的,低着脑袋,清秀温婉的脸上,忽的便是有些凝起的委屈与感伤,心底而发的忍不住的悲伤。

她没有回声,没有理会外面的宗政阳久久没有说话。

外面的两人,也不敢再开口,都是等着里面的玉琴开口,这俞少卿,甚至已经是忘记了自己倒这里来的目的原本是什么,与宗政阳一样,屏住了呼吸,听着了里面的人的回应。

恰逢此刻,这不大的破屋子里的老婆子自昏迷里醒了过来,她原本枯黄的脸,凹陷的眼珠子,浑浊的眼神,在此刻忽然变得精神起来,脸面都是红光,就如同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般。

她转头看向门口的玉琴处,异样神采的眸子直直看向门口处神色有些不一样的玉琴,

“小姐,过来。”

那老婆子的声音还是哑着的,但比起那一日来,有气力多了。

玉琴听到熟悉的声音,抬眸一看,见到自己的奶娘醒了,泛着些许水意的眸子一亮,小跑着过去,

“奶娘~”

“去做你该做的事,该认的,必须认,一件一件还过去。”那老婆子从被窝里伸出那只枯黄如树枝的手,抚了抚玉琴低下来的婉丽的脸,看着她的脸,像是透过她,看着遥远的永不可及的另一个人。

玉琴点了点头,应下了,奶娘此刻忽然精神都是好了,连平日里的愤然不平与尖锐都是不见,只有平静,那便说明,此刻,是奶娘的回光返照,或许,她应下不久,奶娘便会永别人世了。

果然,待玉琴应下,那老婆子看着她的脸,叹了一口长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玉琴没听清楚,只知道,那只抚着自己练的手,掉落了下来。

“奶娘~”

她猛地跪在了床前,一咬牙,便是痛哭出声,头靠在这老婆子的床前,看不清神色。

外面的两个男人不是傻子,自然听到了里面少女的痛哭之声,二话不说,两人推门进去,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

这俞少卿是来过这屋子的,是以,对这屋子里浓郁的腐臭之气已是习惯,但这宗政阳,却是第一次来到这么气息令人浑身不适的地方,就算他不搭理脸上的胡须,也未曾有过像这般难闻的味道。

不过只是皱了一下眉,便是看向床边那不断传来哭声的少女,灰色衣裙的少女,趴在床边上,哭得凄凄惨惨。

**躺了一个安详闭目的老婆子,面色一看便是长年累月得痨病的样子,枯黄消瘦的脸。

宗政阳将视线看向俞少卿,既然他知道这少女叫玉琴,那必然是了解地比自己多些,

“回二老爷,那是玉琴小姐的奶娘,得了重病,看来此刻已是…。”俞少卿向宗政阳解释着。奶娘……

宗政阳皱眉,抬腿朝前看了一眼,从前婉儿身边的奴婢婆子们,他还都是认识的,若那玉琴真的是婉儿的女儿,那这老婆子,定也是婉儿留给玉琴的。

但令他失望的是,**躺着的老妇人的脸,脑中对她一点印象都是没有。

“我娘,唤秦婉儿。”

正当宗政阳有些许失望时,趴在**的玉琴,忽然开口,轻缓的,甚至还是带着哭声的笑,却让宗政阳脑子一滞,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欣喜!

……。

此刻,皇宫里的春会,已经开始了,众家千金少爷的,各自按着身份地位做好,最上座的,自然便是那明月公主与兰贵妃。

明月公主左手边朝下点,便是齐安侯府的众位小姐,这里,自然不包括方才丢进脸面,毁了容甚至今年的选秀依旧不能参加的宗政烟儿。

凉暖坐在阿晚的身边,因着阿晚方才的一声叹息,这脸色一直有些冷。

但这时候,总有人上前挑衅,

“听说齐安侯府的小侯爷夫人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儿个这般好的日子,不如为大家舞一曲吧。”

说话的人,正是那兰贵妃,明艳的脸上,那笑容如春花灿烂。

一边的明月公主,在一边应和着,“是啊,觅儿也是听闻,大苍国的女子善歌舞,玉鸣国的女子善书画,姐姐出身高贵,一曲舞,定是难不倒你的。”

凉暖听了,深呼吸一口气,脸上跟着那兰贵妃,也是绽放出耀眼的光泽,

“既然娘娘与公主如此盛情相邀,那臣妇便舞上一曲,但闻公主殿下琴曲天上一流,不知可愿为臣妇伴奏一曲?”

凉暖恰巧知道,这公孙觅擅长琴,但,她跳的舞可是…。

“那觅儿便为姐姐奏上一曲!”

公孙觅微微颔首,漾起一抹笑,淡雅动人,心中却耻笑凉暖的不自量力,天下能配合她的琴曲跳舞的人,可是不曾见过。

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