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国帝京的一角处,安置了一处高大宏伟的府邸,朱门石像,门口有清秀小厮候着,看去门庭十分庄严。

这是大苍国丞相府邸,是大苍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住的地方,杜丞相本就是一个肃然和不苟一笑的人,丞相府邸里通常都是沉闷的氛围,这几天的气氛,比起以往来,都要更加沉寂。

只因为丞相的脸色,犹如天边的乌云,随时都会爆发冰雪暴雨一般。

丞相府里出来的二小姐,如今的太子妃,却是与整个丞相府所争锋相对的,丞相府如今保的是那不知名的无名九皇子,而杜浅锦,却是守护太子的忠诚太子党,嫁出去的女儿,果真就是泼出去的水。

这一日,杜临轩才从朝堂之上下来,一回到丞相府里,神情便有些不对劲,直冲向了昔日杜浅锦的闺房里去,身后跟着一众随从。

“将二小姐的房间好好搜查一番!”

杜丞相的神情很是愤怒,就差将杜浅锦曾经的房间翻个底朝天了。

身后的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话都是不敢多说,便是照着丞相说的话,上前去做这些事。

而那杜临轩,一张老脸上满是沉思,看着这个自己昔日宝贝女儿的房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在政敌面前,谁都可能变成了敌人。

……。

这一日,是阿晚离开罗姜国的第三日了,昨日宗政晚从连府出来之后,回到自己昔日的晚轩里,准备稍作休息,将连府里的一些商务事情解决一番,便是与那闻人子清见上一面,做一次谈判,接着便可回罗姜国了。

谁知,他出了连府,皇宫里便来了人,是闻人子清派来的人,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上所写,恰恰就是他本次来的目的。

看来这闻人子清也不是笨蛋,知道自己的目的,更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这个目的,来打到自己的目的,这样,谁也不是吃亏。

春风暖人,吹在身上舒服的紧。

坐在大苍国帝京最高的酒楼里,自上往下看着下面街市里的场景,总抿着手中的茶盏,宗政晚的神情太过怡然自得。

身边是墨宝,墨宝在一边跟着宗政晚朝楼下看去,只不过不同的是,阿晚将一些尽收眼底,而墨宝似乎是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了人来人往。

少爷也真是的少夫人一个人在家里,少爷也是不着急,少夫人若是担忧少爷了,那可是怎么办。

当看到街上的一个黑色背影时,宗政晚的眼神忽然便是亮了一下,

“终于等到了。”

他唇角一勾,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便是吩咐墨宝,去将下面那墨色背影的男子邀上来。

或者说,是将真正的闻人子清邀上来。

……。

罗姜国,齐安侯府,晚院里,凉暖这几日,只在晚院里安安心心地养着肚子里的宝贝,她虽然没生养过,但也是知道,现在的时间,正是肚子里的孩子最容易没有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

这时候,自己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

至于阿晚,昨日早上,派出去的老大,早已将阿晚的情况禀报了回来,她的心也是一松,

待他回了齐安侯府,再好好找他算算账。

在宗政晚在大苍国里相约那闻人子清的时候,凉暖正在晚院里闲适地搬了一张摇椅在外头,手上捧着的是光懿夫人派管家送过来的侯府的账簿,摇椅旁边是一些春季的时鲜水果,阳光照在凉暖的身上,浑身都是暖融融的,舒服的紧。

小菊花在一边伺候着凉暖,心里也是有些惊疑,她惊疑的是,她告诉了少夫人少爷的情况,告诉了少夫人少爷是被俘了去的,少夫人看去怎是一点担忧都是没有?

看到这样的情况,小菊花也便是墨菊开始沉思,沉思自己的消息来源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除非是少爷自己制造了这一切假象,如若是真的,少夫人还如此闲适,那她真的是看不明白了。

墨菊在一边揣测着,面上和以往一样,还是天真活泼的样子看去活泼憨厚。

温香今早上的时候,便是醒了过来,身子还是虚弱的很,脸色还有些煞白,却执意不愿意再在**躺着,凉暖也拗不过她,便让她多穿些衣裳,也没将事情交代给她,只让她做些轻便的活计,不闲着便好。

凉暖看着手中的账簿,一页一页仔细地翻看着,越是往下看去,这神色便是越是古怪,眉毛紧皱,眼神也有些不对。

原本身子是往下躺在躺椅之上的,越到后边,这身子便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纤细的手指翻看手中账簿,一页一页越翻越快,到最后的时候,基本只是一扫而过这账簿之上的内容。

‘啪——!’地一声凉暖合上了手中的册子,抽出桌边的另一本账簿,比起方才那一本,这一本更厚实一些。

凉暖这一次,不是从头开始翻看那账簿,而是从最中间开始翻看,翻了两页,便是又朝后跳了几页,再翻看,如此反反复复,将手头的这本账簿再次翻看完。

这一次,她的身子完完全全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坐得直直的,神情怪异地看着桌边另外基本账册,直接拿起,从中间翻看,又朝后看,如此对照前边,直至将手边的那几本账簿都是查看完。

当合上最后一本账册时,在一边候着的小菊花和温香,似觉一阵凉风从颊边吹过,直接吹进了脖子里,寒凉寒凉的。

“墨菊,你去将侯府里的老管家请来晚院一次。”

既然光懿夫人将这些账簿,将侯府里的这些个琐碎之事交由给了她管理,那她便要拿得起,管得住。

“是,墨菊这就去将老管家请来。”

小菊花听凉暖的声音有些悠长,虽不知道是为了何事,但,她看了一眼少夫人手边的那些个账簿,以及回想起方才少夫人快速翻看账簿的模样,便是知道,找老管家来,为的是这账簿的事情,

可是,这账簿……。

她没多想下去,转身便朝外迅速而去。

温香在一边将凉暖方才随意摆放的账簿整理了一下,整洁地又是放在凉暖的旁边小几上。

凉暖看着温香的动作,看着旁边小几上整洁不已的账簿,心里头只想冷笑,若是这账簿里的内容,也和这整齐的摆放一样那就好了。

不过,自古以来,大家院里,那些庞大而复杂的管理机构里,总有那么几笔账,是混乱不清却又是占了账簿里部分出账的部分的。

就是不知,这侯府里,每月中旬,中下旬,必有一大笔账出,是所为何事?不是添置侯府里的所需,也不是为了姨娘们的首饰衣裳,更不是出门交际所用,上面只模糊地写了一些出入,却不似前边一样,清清楚楚地划分说明。

这里头,隐藏着什么呢?

光懿夫人掌管这侯府这么多年,每隔几天就要查看账簿,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每月支出的问题,如若看出了这支出问题,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这支出,便是这侯府默认的支出。

既是侯府默认的,那她便更要了解了解,也不至于将来见到这笔数目不小的支出显疑惑。

凉暖安心地在晚院里等着小菊花的回复,而另一头,春花阁里的章氏,却也在焦急。

她焦急的是自己的女儿,宗政烟儿还没有从皇宫天牢里放出来,如今依旧是在天牢里受苦,一点消息都是没有,她寄了书信给自己的娘家,却是什么也没得到回应,果真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烟儿只是他们的外室亲戚了。

没有背后大家族的支撑,在侯府里也不过是一个贵妾,如今侯爷的心思全在光懿夫人身上,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侯爷,就算见着了侯爷,没等她踌躇着将烟儿的事情说出,侯爷便早已经离开了。

如今侯府里能见到的管事者,便只有那少夫人啊!

章氏心里独自一人纠结着,想着这件事,便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不过短短几日,整个人便都是消瘦了一圈,原本就是清丽出尘的脸,因着消瘦,更是柔弱纤美了一些,若不说这是一个生养了十八岁闺女的妇人,谁都看不出,她的孩子,都是那般大了。

“夫人,去晚院里找找少夫人吧,这若是小姐一直在天牢里不出来,小姐的脸……怕真的是要毁了啊!再好的药,就算是蛊,也难以救回来了!”

说话的是从小将宗政烟儿带到大的嬷嬷,心里焦急的很,直想自己替宗政烟儿遭受这些罪责了。

“今日再去一次!无论如何,也定要进皇宫一次!”

章氏被这嬷嬷的话一刺激,又想到自己只有一个女儿,自己的儿子,在府里排行老三,也是无需自己多加忧愁,但自己最是疼烟姐儿了,盼着她能做一个皇妃,让自己颜面剧增啊!

那嬷嬷听了,在一边收掇一番,章氏也收掇了一番,今日,穿的如同自己寻常穿的一样,不再示弱。

……。

待小菊花将老管家从外边请来晚院的时候,恰好在晚院门口,与那章氏相遇了。

那章氏见到那已然不怎么管这侯府大院事的老管家后,神色微不可查地变了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