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格外的好,旭日暖阳的,无风无雪,走在外边一阵暖和,若不是这枯枝老树的,凉暖还以为是立春到了呢!

小玉早上起来,看不得院子里杂乱无章,已经又将院子打扫干净,只是一边打扫一边还碎碎念着,骂着那个杀千刀的放出谣言挽云苑有宝贝的人,闹得如今挽云苑不得安宁。

……。

早上的落华院里,也一片安静,荣华夫人早已起来着衣打扮,步摇金簪,华服锦袄,狐毛围脖,朱唇粉颊,梳妆完,便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容貌依旧美艳,但岁月却不饶人,眼尾处的细纹,再多的白粉也遮挡不去,荣华叹了口气,问身侧的罗素姑姑,

“挽云苑的‘宝贝’查的如何了?”

罗素姑姑给荣华夫人倒了杯热茶,才说,“这几日有不少人去挽云苑里头捣乱,已经翻了好几个底朝天了,看来是没有找到,奴婢也曾派人去打探过,可惜也是一无所获。”

荣华夫人听后,没作声,却是在心里想,这挽云苑真要有宝贝,也说的过去,毕竟挽云苑曾经的主人,身份确实是不一般,这后院里也没有人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有待深究啊!

“查出是谁放出的谣言了么?”

“奴婢一个个探问下去,是从杨柳院里的喜儿嘴里传出来的。”罗素姑姑秀气的脸上自有一股阴沉,“夫人,要不将那嘴碎的丫头找来,好好问问,调教调教?!”

这后院里头,可是最忌嘴碎,偏偏总有那么些嘴碎的人。

哼!这柳氏最近可是不安生的紧!

“不必了,嘴碎自有嘴碎的好,盯紧点杨柳院,最近这柳氏,动作频频,昨日弄得阅姐儿的脸坑洼不平,今日又弄出这等事,我看她是等不及老爷回来,就要展示‘本事’了!”

罗素姑姑听了,嘴拧紧了,点点头,那五夫人把二小姐害得如此之惨,等老爷回来,定要禀告老爷,让老爷好好处置这胆大妄为的妾!

荣华又想,这柳氏为何要放出挽云苑有宝贝这等消息,莫非她真知道挽云苑有何宝贝,而那是她所要的东西?!

那究竟会是什么东西呢?

不过这柳氏脸毁了,这几日倒不会出来作乱,等明日将军回来,恐怕即使她的脸是好的,这夜夜生欢的事,还轮不到她柳氏来!

“罗素,你还记得柳氏是如何进府里的么?”荣华印象中,这柳氏当年是以舞伶的身份,进了将军府,后来那小蹄子趁将军酒后,勾引了将军,如愿进了连府后院,还生下连笙,做了如夫人,若不是连笙这儿子,或许柳氏只不过成了院子里与人私通的丫头,府里至多养一张嘴,还轮不到做上如夫人。

“回公主,那柳氏是以舞伶身份进的府,随着戏班子进来的,当初那戏班子住进了芙园,柳氏作为戏班子里小小的舞伶,连戏子都算不得,进的府,记得拿柳氏无父无母,是个孤女,不过手段倒是不错,一跃龙门,做了将军府里的夫人!”罗素姑姑本就是皇宫里的大宫女出身,又常年跟在长公主也就是荣华身边,自然语气就比一些婢子高傲了些。

孤女……

当年倒是没有怎么查这柳氏的身份,既为将军府生下子嗣,那她是没有理由不让她入府的,如今看来,真该好好查查这身份。

“派人好好查查柳氏的背景,就算是孤女,总能查出点东西出来!这芙园里的戏子都换了好几批,如今都没有戏子在芙园了,这柳氏在这到扎根的紧,以往人倒也算安分,如今看来,是大有问题啊!”

“奴婢一会儿便派人下去查。”罗素姑姑点了点头,又想起昨日二小姐的脸,便是一阵堪忧,“公主,二小姐的脸……。再过二十天左右,二小姐便要出嫁了,这脸若是没好,这可如何是好,可别去了六王爷府里,就因为脸的原因给人奚落了去。”

荣华夫人却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声音不无冷酷地开口,“罗素,你忘了?这皇家后院,可不是那么容易活下来的!莫说阅姐儿去了六王府,将来以子清的嫡子身份,又加上帝后之言,说句不该说的,将来阅姐儿要去的,便是皇宫,而皇宫里,谁不是心狠手辣?若是阅姐儿败下阵来,那便是她自己的问题,要想往上,便只能自己争取!我不可能永远帮她,连连府里的,她都应付不了,将来如何娶皇宫?”

罗素被荣华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嘴巴哆嗦几句,没说下去,自小公主便疼爱两个女儿,大小姐如今嫁到丞相府做了嫡长媳,自是不忧,却是没想到二小姐是嫁入六王府,虽是侧妃,但也比不得嫡正妃啊,始终是妾侍地位,原以为公主会心疼,却没想到公主想得却是周远,也够心狠。

慈母多败儿!公主这番不为二小姐的事调查,却让二小姐自己去处理这些事,也是为二小姐将来考虑,严母,才能养出厉害的子女!

一早上就想了那么多事儿,荣华夫人也有些疲了,捏了捏鼻梁,似无意地说起,“这王氏的素姐儿,如今是在宫里哪位主子哪儿当差做影子?”

“奴婢也不清楚。”罗素摇了摇头,她的确也不知,皇宫里的事,已经离她们逐渐远了。

荣华也没说下去,这素姐儿早就死了,如今在世上的,不过是个影子,王氏与她,都没必要知晓对方的存在。

“夫人,外头三夫人与四小姐求见。”紫衫丫头从外头进来,告知荣华。

不禁捏了捏鼻梁,挥了挥手,让王氏进来,不知今日又是何事,若依旧是素姐儿的事,她今日必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王氏在外面等紫衫进去通报的时候,又转过脸朝连眉霜示了个意,见她神色坚定,此去不可,便也定了定心,荣华夫人本为皇室长公主,若是这次开春选秀由她举荐,应是有点把握,只希望夫人不会因她为素姐儿的事纠缠而不愿引荐。

“夫人有请。”紫衫袅袅从里面出来,对着王氏和连眉霜做了个请字。

连眉霜在进去之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毕竟此事不小,若不是非要荣华夫人的帮忙,她也不会轻易而来,毕竟,若是去选妃,她自信只要见了皇上,自会被选上,但若是做了皇妃,那可是皇上的女人,也就是名义上辈分上,比荣华夫人还要高一倍,一下子她从小辈,变成夫人的长辈,她怕夫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王氏进了屋子里头,便是迎面扑来的暖意,这等舒适,是晚夏阁里没有的,心里想着,若是霜姐儿进了皇宫,倒也是一件美事,至少后半生不忧啊!

都说外面的人渴望里面,里面的人羡慕外面,说的便是这皇宫,王氏与这连眉霜,依旧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以为去了皇宫便是平步青云,实则是愚人做梦,里面哪是什么人都能进,什么人都能做上皇妃,什么人都能坚持到最后的?!

那里面,比之大宅院,更是没有情字,靠的只有一个字,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王氏向荣华夫人阐明来意后,荣华面上微笑和蔼,如同任何一个慈祥的主母,心里却冷哼不已,一个小小庶女,竟妄想做皇妃?去了皇宫也做不得高位,也只是低下的侍君女。

“霜姐儿有这等想法,也是好的,待开春皇上选秀,霜姐儿报了名,我自当引荐,皆是霜姐儿可不要忘了你的嫡娘。”荣华乐呵的牵住连眉霜的手,如此嘱咐,毕竟去了皇宫,一切还未是定数,或许她能做上个不小的妃位呢?!

毕竟皇兄在位还要好几年,子清大婚后也不过是变太子,这做皇帝,还得几年,不过也是快了,皇兄的身子,已经虚空,做不得几年皇帝了。

自然,这些事,外人是不得知的,连眉霜爬的再快,最多几年,少则一年,就成孀妇,如今皇兄可都是靠着灵药在支撑被国事掏空的身子。

“夫人,奴婢还有一事,”王氏见荣华夫人应下这事了,便松了口气儿,又说,“霜姐儿一人去皇宫里头,奴婢还是有些不放心,若府里头,能一起去一个丫头就好了,奴婢想了想,如今我们院里年龄适当的,便只有暖姐儿了,那丫头性子还算温吞,陪着霜姐儿去宫里想来不错。”

王氏自以为自己做的不错,怎知连眉霜一听心里就不高兴了,她可不愿有人与她分一杯羹,而且那人又是连凉暖,那心思多,嘴巴厉害的丫头,她怕到时被她算计了!

可娘在荣华夫人面前这么说,她又不能直接说她不愿意,她想一个人去,真真是恼人,娘怎么不早点告诉她,她有这个想法呢!这样她也好阻止她说。

荣华看到了连眉霜瞬间的神情变化,便知这丫头心里想的什么,想了一想,王氏的这个提议的确很是不错,把暖姐儿弄出连府,实在是妙了!她可不想将军见到那丫头,想到往事,或许就追究当年云氏的事了,如今挽云苑偏远安分,但还不够,把那丫头弄出府才最保险。

“这样的确不错,可皇上选妃一向是愿者来,若是暖姐儿不愿,那就没法子了。”她的皇兄年轻时许下的话,一直未变过,也是件难事。不过,她要去破了这例,也非难事。

“去皇宫做妃子,如此好的事儿,暖姐儿自会答应,夫人,奴婢保证,告诉了暖姐儿后,那丫头指不定会偷着乐呢!”王氏想当然地觉得,凉暖会高兴,殊不知,凉暖怎会高兴?!

不说皇帝可以做她爹这回事儿了,还得说她不愿意进那高墙里去,将来或许还是闻人子清的长辈,这是黄柏木作磐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的差事,她不愿意去做的。

“那我便可放心了。”

荣华夫人与王氏相视一笑,心中各有自己打算,一边的连眉霜,都有打算。

若是暖姐儿一同进了皇宫,她必要使法子让其不得翻身,若是让她进不得皇宫,那也要赶紧动作了…

王氏和连眉霜又在落华院里坐了会儿,到午时才离开。

待王氏和连眉霜一走,罗素姑姑便有些迟疑地开口,

“公主,这样做好么?若是将来……”

“没什么不好,大概这是暖姐儿命中注定的。”荣华夫人打断了罗素的话,语气坚决,罗素也不好说什么了,她如此问只是怕将来将军知道当年之事后,便责怪公主将暖姐儿弄进了皇宫,做了皇上的女人,何况,皇上的日子……。

后面的,她是不敢想的。

罗素姑姑见荣华对她挥了挥手,便弯了弯腰,“奴婢去让人准备今儿的午膳,然后去吩咐下面人搜查柳氏的真正身份。”

荣华点了点头,罗素便下去了。

此刻的凉暖,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算计了去,守在挽云苑里,今日她哪里也不去,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撞上门来搜查所谓的宝贝!

……。

杨柳院里,柳氏再一次掀开面纱,闭着眼睛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深呼吸三下,才敢掀起眼皮,朝铜镜里头看去,当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依旧是那般,只是那些小针孔里大小的兰烂肉都没了时,一下便是崩溃,想叫却又叫不出来,只憋得脸色铁青无比。

明日将军就要回来,晚上就要举行自个儿房里的家宴,三十的晚上大家里头还要举行大家宴,她这个样子,如何去见人?!如何去与后院那帮子虎视眈眈的女人们争宠!

“呵,真是丑人终有报应,你的心,本就与你如今的脸一样。”床板那边,露出一声冷笑。

柳氏扭头看去,见是面容丑陋的夜郎,又想到自己如今和他差不多,便是一阵气急,拿起梳妆镜前的胭脂盒子就朝那边狠狠砸去,

“住嘴!让你办的事,至今未办成,我养你是做什么的!吃白饭的么!”柳氏对着夜郎就是一阵吼,却见他床板一合,不再理自己,胸臆之间一股闷气便不得发出,朝里屋外头就是喊,“喜儿,进来!”

喜儿候在外面,见自家夫人这么个声音喊她,心里便瑟缩着进去了。

不多时,里面便传来打骂声,喜儿的求饶哭喊声,柳氏的发泄声,

“你这该死的婢子!若不是你,我会被银针刺脸么!”

“呜呜,夫人,饶了喜儿吧,呜呜…。啊!”

“你这该死的婢子!今日我就让你尝尝被阵戳的滋味!”

“啊……!”

门板后,连梦如藏在后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身子轻轻抖动着,脸上是害怕的神情,又是听到里面一声惨叫,便再也忍不住,跑开了。

而杨柳院里的奴才,早已习惯了这一切,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收起自己的耳朵,什么都没听到,做好分内事便可。

……。

傍晚时分,晚霞红头了半边天,冬日的阵阵瑟瑟的风吹过,带起一片枯黄落叶。

而今天,凉暖在院子里侯了一天,也没等到有人创院子,不免有些小失望,看来这搜查院子的人,是看准她不在的时候才下手。

真是没劲。

“小玉,你家小姐我饿了,赶紧上饭!”

“小姐!小玉还做着呢!这天也还早着!您先吃点儿点心,垫垫吧!”小玉的声音从厨房里头传来,声音有些飘忽。

凉暖从摇椅里起身,摸了摸肚子,便进了屋子。

其实,今日前来打探的人,都被宗政晚让连云帆派来的人,挡在了院子外,他原先想让自己的人安插进来,想来还是不方便,便找来连云帆,让他做这事,将来若是有人告发,有连云帆身份顶着,总是好办一些的。

自然,要他帮忙,也是被他大大地敲诈了一笔才算是了事。

这些事,凉暖不会知道,就算将来嫁给了宗政晚,呆闷的宗政晚也不会主动告知,若不是有一次连云帆来找宗政晚说起这事,凉暖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

明日,大苍国的铁血大将军,大苍国百姓的英雄,镇国大将军连啸龙,就要回府了,这一个晚上,各个院子里的女人们,都不会安然入睡,心里头紧张地或许比自己当年怀了孩子时还要紧张。

这一夜,是一个不眠之夜,连落华院里的荣华夫人,都是不例外,子女们急着明日在父亲面前展示自己,女人们着急着见到连啸龙,争宠大战,从今夜开始,就已然进入,从这一夜开始,所有的事件,都将会是围绕这院子里尊贵的男主人。

这一夜,恐怕唯一好眠的,便是挽云苑里的凉暖和小玉了,或者还有挽云苑里的烧火杂事婆婆。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明日的黎明升起。

……。

第二日,在众人的难熬中,终于来临,院子里的女人们,甚至是丫头们都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穿上过年要穿的新衣裳,等着夫人召集大家,就往门口迎接将军去。

府里的女人呢,是盼着将军回来,能与她们几度温存,而丫头们自然是盼着将军能看上她们,便可早点摆脱丫头的地位,做上如夫人,虽也不高贵,但总是比做丫头好的。

凉暖一大早的,也被小玉拉起来梳妆打扮了,今儿是个好日子,若是等大家一起去迎接将军时,小姐着装得体大方,惹得将军喜爱,指不定能从挽云苑里出去,住一个好一点的院子。

殊不知,若凉暖的娘当年的事情,连啸龙永远不知道的话,连啸龙便永远不会疼爱这个女儿,那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若不是仗着当年对云氏的怜爱,凉暖的出生,都不会有。

凉暖原本不想起,但见小玉兴头好,脸上油光满面的发光,便也由着她去了。

主仆二人收拾好了,吃完早饭,又在院子里等了等,小玉是翘首盼望地等在院门口,就等着落华院里的丫头婆子前来通知赶紧去前门那等着将军回府的消息。

凉暖在摇椅上,拿了本书,倒了杯茶,悠哉自乐。

“怎么还没来,快急死小玉了!”小玉回头对凉暖叫了一声,声音里的确满是焦急,以凉暖看,这丫头的心,都快紧张地蹦跶出来了,真不知她高兴个什么劲儿!

“回来坐会儿,着急什么,恐怕午时,连大将军才会回府吧!”凉暖打了个哈欠,现在才辰时,也不知这丫头紧张什么。

小玉听罢,却只左耳进右耳出,还是站在门口,时不时朝外张望,恨不得这挽云苑外安静的路上,来个匆匆赶来的婢子。

“咚——!”地一声,凉暖拿着茶杯的手一抖,

小玉也赶紧朝外探探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禁有些失望,

而凉暖却心生疑惑与好奇,这声音是从挽云苑传出来的,更准确的说,或许是挽云苑后面那间神秘荒芜的小屋子里头传出来的。

这可真是奇怪,平日那里从不发出任何有人住的声音,凉暖虽不去查看,但这么几年过下来了,挽云苑后面从没有去,也不曾听到过今日这样的声音,亦或是她以往不留意或没往那方向想吧,如今想着那日见到的小屋样子,自然是会联想到,是否那小屋现在有人?

“啪—”

凉暖一下合上书,估计连大将军回府还有些时间,不如去挽云苑后边瞧瞧去,在这儿看着小玉干着急也是闹心。

小玉回过头刚想和凉暖说些什么,却见她家小姐朝他走来,不禁心里想着,莫非小姐怕她一个人等着着急,便过来与她一起等?!不禁心里有些感动,小姐对她,可真是好啊!

“小姐…。,”

“小玉,你看着点儿这里,有事就大叫我,我去挽云苑后面瞧瞧。”却不想,凉暖说得话,立刻就让小玉方才心里头想的一下子收了回去。

不过,挽云苑后边?那里没什么东西可看啊!一片荒草地…。不对…。有间屋子。

“小姐,你不会是去那诡异的屋子吧?”小玉想到那屋子,心里不知怎么的便生出一股凉意,一下就拉住凉暖,那里头也不知供奉着什么鬼怪,她怎么能让小姐去那地方!虽说就在挽云苑后头,那也不行,若是出了事儿,将来怎么和夫人交代?!

“小姐,不能去那里!”想到这里,小玉便是一声大喝,拦住凉暖,死活不让她出院门。

“你这丫头,这不是还没到时间,我出去透透气儿还要你这丫头来管着了,没大没小。”凉暖戳了戳小玉的额头,虽说是职责,但话里全是宠溺,凉暖可疼着小玉这丫头呢!

“小姐……”

小玉还想说什么,可她又离不开这里,万一有人来通知,没人在院里头,那不是错过了迎接将军归来的时刻!一年可就一两回,又是年底将军回府的日子,可不能耽误。

“乖乖在这儿候着吧,一会儿我有事了就大喊你,你接到婆子丫头们的口信了,便到后面来找我,如何?”

“那好吧,小姐可要当心点!”小玉一听凉暖分析,顿觉凉暖说得也没有错,便有些不舍地让凉暖去了。

挽云苑这里,一向清净,凉暖望左侧走了些路后,便转弯朝里头的弄堂似的小路走去,那里是挽云苑与旁边一间破屋子的中间地方。

当看到那屋子的时候,凉暖停了停,清丽的容颜上有些不解,这屋子的门,被锁得紧紧的,若是里面有人住着,又怎么会被从外边锁住呢?!而且那一日连伊香可是将自己弄进这屋子里头的,若不是她蛮力喊人将锁给撬开了,那便是这门那一日恰好是没上锁的。

都说人有一个特别奇怪的特点,住在哪儿,或许就对哪儿的熟悉还不如一些没去过的地方,说得就是凉暖现在这情景,人家连伊香不住在挽云苑都知晓这儿的屋子,她在挽云苑住了六年了,却从未往这里跑过。

“有人么?”

凉暖靠前几步,对着屋子喊了两声,等了几等,却不见有人回应,她看了看屋子周围的杂草,不禁有些怀疑到底里面有没有人了。

凉暖见没人回应,也就不喊了,朝窗子那靠了靠,学着人家往窗子上戳洞的方法,在窗上戳了个洞,往里看去。

见到的还是一副和上次见到时,一样的场景,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长椅,好像每天有人打扫一样,也像是有人在这儿住一般。

可是,里头就是没人啊!

“里面有人么?”凉暖又喊了一声,却依旧没人回,刚觉得没劲,想转身离开时,却见那床板子动了动,不禁扭过身子,继续看,

莫非,床板子下面,有人?

是谁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以至于要在床板子下面生活?!

凉暖心中有些玩笑地想,却不见平常女子的害怕,反而眼睛里头都是兴奋,但结果是让她失望的,在她等了又等,直到前面小玉高声叫她回去的声音时,还未见到什么,便又看了眼那床板,转身离开了。

而凉暖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呼吸就会看到,床板子被逐渐移开,从里头,走出一个身上带了铁链从里面一直蔓延到外面的白发俊美的男子,那男子的眼中,满是沧桑与森凉,他看向那窗子上的洞,浅笑了一下,那声音如同清泉击石一般动听,

“很久,没有见过陌生人了呢。”

他虽在笑,虽被束缚着,眼中却也早已没有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也没有想击破门窗出去的想法,只安静地在长椅上坐着。

也没人知道,他坐多久,便又下去了。

凉暖在挽云苑外边与焦急寻她而来的小玉撞上了,她还没哎呦呢,那丫头倒是急得拉着她回院子里,

“小姐,方才落华院里的崔婆婆过来喊话了,一炷香后,将军大人便回府了,叫我们赶紧去前院前门那里等着将军回府呢!这会儿我们赶紧回去,小玉再给小姐上点胭脂,披上披风,就出门了…。”

凉暖听着小玉的喋喋不休,恨不得拿两棉花塞子,将耳朵给堵上!

……

待凉暖装扮整齐,穿着比起别人来稍稍破旧,但是却是她最好的衣裳披风与小玉看到前院前门时,那里早已站满了人。

凉暖看了看,还看到了几个见都没见过的妾侍。

眼睛扫了一遍这里翘首以盼的人,没有意外地看到荣华夫人那院子里的人,自然是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今日荣华夫人也是盛装打扮,作为当家主母,穿的比这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要艳丽华贵。

移开视线,在末梢不惹人注意的边角上站好,不经意地朝对面看去时,却是出乎意料,那里站得的,竟然是那一日去杨柳院时见到的环儿和她的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今日穿了新衣裳,两个人脸蛋都和粉团儿似的,可爱娇俏,此刻穿得和两棉花球似的,被环儿牵着,也是踮着脚儿,等着连大将军回府呢!这两个孩子,怎的也来了?

凉暖又下意识地朝柳氏那里看去,却见她脸上依旧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