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的是一家名为“haiyenrestaurant”的餐馆,此时餐馆内已坐了不少市民,男性西装革履,女性长袍束腰,体现了河内一贯的穿着风格和传统。

由于跟广西、云南相邻僻壤,从“小盘” 嬴政派军队征服岭南开始,越南当地就居住生活着大量华人,他们在此安家落户、从事贸易,甚至与当地居民通婚,繁衍后代,经过历史的沉淀和积累,形成了特有的中越文化,因此在这里,人民币与越南盾是通用的,很多越南人会讲普通话,甚至能说好几种云南和广西地区的方言。

餐馆里的菜单也很有意思没有英文,却是中越文的:炒饭(当然,不是扬州炒饭)15000越南盾,河粉(更不是河豚)20000越南盾,肉粽(跟sm也没什么关系)20000越南盾……

“云儿,来份炸春卷?”石大海坐在角落里,悠然自得地看着菜单问道。

“不,我要吃肉粽!”谭云蛮横地撅起了嘴,“快点,吃完走人!”在外国被一群外国人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石大海却是皮厚肉糙,浑然不觉,慢条斯理地点了三个肉粽、一盘春卷,再要了两杯豆浆,美美地吃了起来。

越南肉粽的做法有很多种,这家馆子是采用上好的瘦猪肉加入各种香料,先放入锅中煮熟,再切成块或薄片蒸热,吃时蘸以鱼露和胡椒粉,味道非常鲜美,还不油腻,吃得谭云口齿留香,眉飞色舞,更具妖娆妩媚之色。

相比于肉粽的香美,炸春卷则又是另一番风味:春卷皮用糯米做成,薄如蝉翼,油炸酥黄,内裹豆芽、虾仁、葱段馅,蘸以鱼露、酸醋、辣椒等佐料,塞进嘴里,真是非一般的酥脆可口。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谭云拿起石大海从香港带回来送她的香奈儿手袋,从一大叠钞票中抽出两张百圆大钞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地起身走人在北京干了这么多年的酒店经理,早就潜移默化培养成阔绰施舍小费的不良习惯了

外面小雨渐止,五颜六色的雨伞像残花凋落般收起,街道上人来人往,谭云生性喜爱干净,踮着脚尖小心地避让着地上的水洼,突然,一条纤细的身影在她旁边不小心打了个滑,趔趄着在她身上蹭了一下,谭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脱口叫道:“诶~哟!小妹妹当心!”

对方赫然是名身材娇小玲珑、面容俏丽可人的越南姑娘,看样子还不到20,身裹普通的花色窄腰长袍,下摆舒展,开叉至腰际,内穿一条白色宽腿拖地长裤,一头乌黑的长发束于脑后,乍看上去倒也婀娜多姿、亭亭玉立。

出乎谭云意料的是,对方竟然会说中文,只见她满脸歉意地躬身颔首,匆匆道了句“对不起呀”,便像犯了错的孩子般,神态拘谨地闪过一旁,转身向旁边一条窄胡同里遁去。

落在谭云身后两三米的石大海暗暗发笑,不可否认,那小姑娘的手法绝对称得上出类拔萃,甚至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但整个过程还是一丝不漏地落入了他的法眼就在她与谭云“不小心”相蹭的0.5秒时间内,她竟然仅凭左手食中二指,拉开了谭云一直抓在手里的手袋的拉链,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一大叠钞票,还顺便将手袋拉链给复原了!其动作之迅捷、手法之灵活,几乎与“千手魔音”濑户野衣有得一比!

“高手在民间呐!”石大海心内一阵由衷的赞叹,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揽住谭云的粉肩柔声问道:“云儿,你没事吧?”

谭云浅浅一笑,摇头说道:“我没事!刚才那小姑娘长得可真俊俏,讨人喜欢呢!”

石大海哑然失笑道:“你可知道她刚刚借了你多少钱啊?”

“啊?不会吧?!”谭云心思缜密,马上警觉地将手袋打开一看,顿时小声惊呼道,“呀!这……这也太神奇了吧?小小年纪就这么厉害!哎哟,这下我更加喜欢她了!”

“……”石大海一阵无语,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把头朝胡同内一甩,“走吧!”

……

胡同纵深而崎岖,其间还有不少岔口,但这难不倒石大海跟踪术本来就是特种大队的必修课,再加上胡同内淋雨较少,地面相对比较干燥,那小姑娘潮湿淡隐的脚印成了指路牌。

拐过两道弯,一阵细小的窃喜偷笑声钻入了两人的耳朵,贴着胡同墙壁慢慢探出头一看,只见那小姑娘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墙角里,蘸着口水数大钞呢

!一边数还一边吃吃地笑,肩头一耸一耸的,显得很是暗爽。

石大海扭头看了谭云一眼,见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对小姑娘很是宽容,心中不由一动,凑到她耳根边小声问道:“要不收她做丫鬟吧?专门服侍你好不好?”

谭云不假思索地点头道:“好的呀!”

“啊!”小姑娘被谭云的说话声惊动了,飞快地把钱藏到长袍里,转过身来一看,脸上兴奋的红晕还没来得及褪去,便顿时傻了眼!

“小蟊贼!嘿嘿嘿嘿……”石大海狞笑着逼上前去,却被谭云一把拉住了胳膊,嗔怪道:“你别吓着人家了!”

石大海顿时一脸黑线,眼前这丫头表面看上去像受惊小兔,一脸的惶恐不安,但眼睛里却透着古灵精怪和狡黠邪气,可不是这么容易被吓到的。

“喂,丫头,叫什么名字呐?”

“#%#%¥”那姑娘果然狡猾,从嘴里跑出来一番越南语。

石大海呵呵笑道:“哦,原来叫荷叶啊!刚才拿了阿姨多少钱啊?”

荷叶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石大海能听懂越语,当即乖乖地小声答道:“大概有7、8万吧。”

石大海玩味地盯着她问道:“打算还吗?”

荷叶涨红了脸,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把手伸到长袍内,正要将钱掏出来物归原主,却突然眼睛大亮,看着石、谭二人身后惊喜叫道:“塘哥!”

谭云哪懂这些伎俩门道啊?马上下意识地转头看去,身后却是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忙回转头一看,荷叶赫然已经跌倒在十来米开外了身边地上落了一枚崭亮的硬币!显然是她使诈趁机逃走时,被石大海用硬币打中了腿弯。

“哎呀,你别伤着人家!”谭云嗔怪着小跑上前扶起荷叶,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哇”眼看跑不掉了,荷叶索性两眼一闭,嘴巴大张,扯开喉咙大哭了起来,“呃呵~~~呃呵~~~”

石大海顿时眉头大皱她显然是企图用凄惨的哭声吸引周围的居民过来为她撑腰

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被不明真相、蛮不讲理的群众围住了,一时还真是有理说不清!石大海稍作权衡,便想拉过谭云一走了之,却听到了四周“啪嗒”、“啪嗒”的关窗关门声!

正狐疑间,一名70来岁的老头扶着墙根从胡同拐弯处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伸出旱烟杆,冲荷叶就是一通义正词严的痛骂!

这下石大海算是完全听明白了:荷叶干这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前几次周围居民还真上了她的当,替她打抱不平了!但就跟狼来了的故事一样,发生的次数多了,居民也开始意识到受骗了怪不得刚才她一开哭,就有居民厌恶地关门关窗户。

被糟老头一通狠骂,荷叶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一大把,谭云足足替她擦了两包清风洁纸才总算止住了她的眼泪。

“荷叶是吧?不哭了,啊。”谭云怜爱地轻轻拍着荷叶的背,说了一句让石大海几乎崩溃的话来,“阿姨那钱不要了,就当送你了!”

“啊?!”荷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愕然问道,“真的?!”

“假的!”石大海抢先叫道,“除非你带我们去你家,我要见你的父母!”看到谭云这般爱不释手的样子,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荷叶买下来给她当丫鬟了。这些年来,中国人来越南买老婆的越来越多,买丫鬟的倒没听说过,也不知道能不能买成。

“去我家干嘛?我父母早死了!”荷叶一脸警惕道。

石大海哪会相信她这番鬼话,上前把手一摊:“那算了,把钱还给我们吧!”

“啊?这……”眼看到手的巨款又要没了,荷叶百般心疼,内心斗争了好一阵子,才狠下心来把牙一咬,“行!不过到了我家,不许跟我家里人提起这件事!”

石大海冷笑道:“那要看你乖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