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大学,教学楼二楼,计算机系2011届毕业生论文答辩现场。

“众所周知,那些美狗、日杂整天以批评政府和党为乐,为何在这篇《论五毛、美狗与日杂的网络影响力》的论文中,你旁征博引,要千方百计为他们的反动行为开脱辩护呢?红波同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些美狗、日杂反而比所谓的五毛更加爱国呢?”

红波甩了甩分头,朗声说道:“各位老师,首先我要问你们一个问题批评政府和党,就是反动行为吗?”

见众老师面面相觑,哑口无言,红波继续说道,“批评他们,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够好!是希望他们做得更好!所谓棒子下出孝子,筷子下出逆子,整天阿谀奉承、歌功颂德,能掩盖当前社会上普遍存在的黑恶丑陋现象吗?能帮助我们国家和党不断进步吗?”

“哦?红波同学,那依你来看,反而是五毛的存在危害到党和国家的健康发展咯?”

“不,我没这么说,”红波摇着食指道,“五毛的本职是网络舆论引导,各位老师,请你们注意,是舆论引导,而不是遮丑,更不是扭曲事实!可是当下呢,一部分网络舆论引导员为了挣那五毛钱,抛弃了道德的底线,放弃了做人的原则,极尽奴才嘴脸,丧心病狂……”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红波同学,听同学们讲,好象你也是五毛吧?”

红波坦然道:“不错,我是一名职业五毛!”

“那……你作为一名五毛,却在这篇论文里,通篇都在褒扬美狗、日杂而贬低五毛,你难道不觉得有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嫌疑吗?”

红波淡然笑道:“老师,我是一名良心未泯的五毛!”

“哦?那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也从来没发过昧着良心的帖子呢?”

红波沉默了半晌,迎着老师玩味的目光道:“我发过!但是,自从当年网易职业五毛寡妇村牛村长因房子被政府强拆而公开泄愤后,我就再也没发过对不起自己良心的帖子!”

“那么,红波同学,你说美狗的批评是为了党和国家好,那他们为什么整天口口声声地喊移民美利坚、美利坚是人类的希望等这样的反动口号呢?难道这也是他们的爱国表现吗?”

红波摇头道:“我不知道!老师,我这篇论文自始至终都没有对爱国这个字眼进行论述过,不管是五毛,还是美狗,亦或是日杂,我都不会凭主观臆测去草率评判他们哪个更加爱国!但是,我只想说,一个国家和政党想要人民去爱她,那她首先必须爱她的人民!你们说对吗?”

“呵呵呵呵,红波同学,你的观点或许是对的。呐,你这篇论文写得很有意思,立意也很独特新颖,现在我想问一个跟论文答辩毫无关系的问题作为一名职业五毛,假如有机会的话,你会选择移民美利坚吗?”

“呃……”红波挠挠头,尴尬地答道,“我虽然对自由、民主的认识不怎么深刻,但是老师,你也知道的,美国,那是有钱、有权、有身份地位的人挖空心思、挤破脑袋想要去的地方,而且去了也不想再回来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人人都趋之若骛、移民向往的地方,那一定是个好地方吧……额……好吧,我承认,我承认,我其实是一条美狗!”

木岛,红日从天海一线间慢慢升起,一抹晨曦越过浩瀚无际的海洋,轻轻地吸附在静香苑表层明亮整洁的宝蓝色玻璃上,像道洗礼圣水,缓缓流淌。

平软的沙滩上,两行足迹沿着浪滩渐行渐远。

“真的要走啊?”

“恩,再不走的话,你那几位太太可要杀了我了!”

“呵呵,她们联手都杀不了你的!”石大海伸手揽过濑户野衣的香肩笑道,“是不是嫌这里太闷了?”

“没有,”濑户野衣自然地把头靠在石大海肩膀上,轻声说道,“这里不是我的归宿,我终究要离开的。已经半个月了,对方还没有动静……”

“杀手没这么容易找到这儿的!”石大海搂着濑户野衣坐在沙滩上,单手捧着她的香腮,凑到发鬓耳际轻声说道,“濑户小姐,你真漂亮!我很舍不得你走呢!”

“别这样,”濑户野衣眼角瞄了下远处的荷叶,微红着脸拨开石大海的轻浮咸猪手嗔怪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啊?”

石大海两手一摊:“那怎么办?难道杀手一天不来,我就得整天提着心、吊着胆,哭丧着苦瓜脸吗?”

濑户野衣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劝你还是带她逃吧!”

“逃?”石大海一脸的疑惑,“逃到哪儿?逃到什么时候?”

濑户野衣一时语塞,满脸同情地看着石大海幽幽道:“是啊,逃到哪儿?要逃到什么时候呢?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她的!唉”

石大海忍了半个月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你们绝色岛到底是干嘛的?北京势力怎么会雇佣你们来杀人?”

濑户野衣苦涩地摇摇头:“有关绝色岛的事我是不会说的,你还是别问了!事实上,我对这次的行刺任务知道的也不多。对不起。”

“唉!”一声沉重的叹息后,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濑户野衣才伸出双手环抱住石大海的身子,艰难地说道:“保重!”

虽然知道已经无法挽留她了,但石大海还是温柔地抚摩着她的长发,诚恳地劝道:“濑户小姐,等婚礼结束后再走吧,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濑户野衣摇摇头拒绝道:“你知道我不喜欢凑热闹的。”

石大海苦笑一声,拉着濑户野衣站起身来,对远处的荷叶招招手:“荷叶,过来!给你师父磕三个响头,送她上路吧!”

“咯咯!讨厌!”濑户野衣露出了难得的嫣然笑容……

浅水湾,夕阳下,一艘蓝白相间的快艇泊在中湾海滩边,快艇船舱内放了两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沙滩边,四妹与九妹、素姨、杨露依次相拥作别。

“四妹,独自在外,万事小心!”杨露替四妹紧了紧黑色丝绸披风说道。

“恩,”四妹点点头,乌黑双瞳注视着杨露叮嘱道,“大姐你也要当心,梁兆康此趟伤愈回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露微微一笑:“放心吧,等几家店面全部上了轨道,我就离开香港去木岛安心养胎了。”

“呵呵呵呵,一定要生个大胖小子哦!”四妹打趣道,“咱百花堂阴盛阳衰呢!”

杨露捏着四妹的脸皮道:“你呀,也老大不小了,赶紧吊个凯子嫁了吧,也好让姐妹们安个心!”

四妹一吐舌头,冲九妹挤了挤眼睛说道:“大姐怕咱抢她老公了呢!”

“哎呀,死丫头!说什么呐?啊!有种再说一次!”

“咯咯咯咯……”

沙滩上,两道曼妙妖娆的少女身影嬉戏扭打成一团……

“吁啪!”

“吁蓬!”

“吁”

五彩缤纷的烟火将木岛的夜空装扮得格外绚烂多彩,连周边的海水都映得流光溢彩、璀璨异常。

静香苑顶层天台上,木岛村民们驻足而立,在散发着火药硫磺味的空气中伸长了脖子仰起了头,兴致勃勃地欣赏着壮丽天幕,随着一蓬蓬烟花的炸裂,发出一阵阵肺腑之惊叹。

相比于大人的矜持和稳重,山山已经完全陷入了失心疯状态,眼睛死死地贴住了高倍望远镜,小嘴发出了高分贝的凌厉尖叫,两条胳膊凌空挥舞着,似乎要将眼前的迸溅焰火抓入手中!

天台一角,黎香妍挽着母亲黎婉的胳膊,坐在木质沙发内轻声私语。黎婉是在一天前刚刚抵达木岛的。

天台另一角,梁静偎依在石大海的怀里,偏光镜片上一闪一闪地映着夜空的瑰丽美景。

“大海。”

“恩。”

“如果……要是人生的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呀!”

“傻丫头!”石大海搂着梁静,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那我们岂不是成化石了?”

梁静把头深深地埋进石大海的胸膛里,喃喃道:“如果能和你长相厮守,即使变成化石又何妨?大海,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恩……”

“我在想,要是明天的婚礼上,我俩也是新郎新娘,那该多好啊!”

石大海心里一酸,搂紧了梁静歉然道:“小静,我发誓……”

“不要啊!”梁静赶紧伸手按住他的嘴巴,惶恐道,“大海!千万不要发誓!千万不要!”

石大海知道她还在为她的毒誓而心有余悸,轻叹一声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小静,过几天我就去你家上门提亲,将来我们就住在木岛,以后我每天开着快艇送你去上班,好么?”

梁静摇了摇头,轻轻地推开石大海的怀抱,独自走到天台北边,眺望着无边无际的夜空,低声幽然道:“大海,如果有一天我离开海南了……不能再跟你见面了……你会想我吗?”

石大海心头一震,扳过梁静肩膀沉声问道:“小静,你在瞎说什么呀?”

梁静缓缓转过头来,一蓬烟花炸开,脸上赫然映出了两行泪水,从眼镜下悄悄滑落!

“大海……对不起……”梁静伸手死死地抓住石大海的胳膊,数度哽咽,“我真的不想这么做,真的不想,呜~~~但是……我实在无法承受了!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老天不要下雨,不要下雨!呜~~~~你可知道,我不光是眼睛痛,心里更加痛啊!大海!”

石大海惨声唤道:“小静……”

“大海,你听我说,”梁静瘫软在了石大海的怀里,哀声抽泣道,“每次我都是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才注射吗啡的……每次注射完了,眼睛不痛了,可心里痛得死去活来!以前我想给你生孩子,可现在我再不敢了啊!我怕胎儿受到影响!”

“小静!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好吗?”

“不!我不想再用吗啡了!”梁静摇着头哭诉道,“大海,我要离开海南,去一个不下雨的地方任职!”

“什么地方?”石大海心里一沉。

梁静深深吸了口气答道:“乌兰素木!乌兰素木监狱!”

“什么?!”石大海顿时觉得手足冰凉,骇然失声道,“你要去沙漠?”

“恩,”梁静点点头道,“上头已经同意了,手续也已经办好了,对不起,大海……”

看到石大海木然不语,梁静接着说道,“尽管你一直都在否认,但其实我是知道的,曹大华走私军火案是你报的警!我……我不想你用这种方式来帮我!大海,我是你的爱人,我要你用心来呵护,而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施舍!你明不明白?”

石大海惨然问道:“所以你要离开红星派出所,连所长都不想当了?”

梁静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天际反问道:“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受雨季的折磨吗?”

石大海一阵默然,良久才苦涩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我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