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瑶,你想太多了。”冷子烨不怨冷子瑶,丧子之痛有多锥心,他不用经历也能明白。

“最好是本宫想太多!当初若非皇兄一句要替淳于燕报仇,本宫也不会说服墨卿全力帮你!帮到最后,本宫连儿子都赔上了!如果皇兄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本宫……本宫就与你断绝兄妹关系!”冷子瑶发狠道。

“皇兄明白。子瑶,你听话,去休息,有事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冷子烨连半句重话都不舍得跟冷子瑶说,上前想要扶她回房间。

“把地形图和军力部署图拿来!本宫明日便要攻城!三日内定要拿下黑水!”冷子瑶抬眸,正色开口。

“子瑶,你够了,你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如果临儿知道你这样折磨自己,他有多心疼!”冷子烨不顾冷子瑶反对,硬是伸手将她拽起来。

“可是临儿再也看不到了!临儿死了!”冷子瑶猛的甩开冷子烨的手,身体顷刻失了重心,扑通跌到地上。

有银钗落地发出砰的声响,冷子瑶一头长发铺散在地上,如泣如诉的哭声渐渐溢出,冷子烨狠噎喉咙,缓缓走过去,蹲在冷子瑶身前。

“子瑶……”被冷子烨抱在怀里的冷子烨起初还倔强着想要推开,最后却再也抑制不住的纵声大哭。

“皇兄,子瑶好想临儿!好想他……子瑶真想去找他……”感觉到怀里人儿身体颤抖不休,冷子烨忽的出掌,猛的击在冷子瑶的后颈。

“子瑶,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你放心,临儿不会白死,不会。哥哥答应你的。”冷子烨伸手想要将冷子瑶抱起来,突似想到什么,小心脱了冷子瑶脚踩的长靴。

待长靴褪尽,冷子烨剑眉一皱,只见冷子瑶小腿上沾满了如细沙一样的东西,颜色雪白剔透如水晶,轻轻触之,凉意刺骨。

纵冷子烨未学过医术,却也知这非常态,难道说自己的妹妹是中了什么毒?想到此处,冷子烨眼底寒光乍现,不管这隐于暗处加害子瑶和君临的人是谁,只要被他知道,定让那人百倍偿还!

南昭 皇宫

凝心看着被摔的满地的杯盘瓷器,垂下眸,并不言语。

“你是冷子瑶身最信任的人,她想逃出皇宫,怎么会不找你?凝心,你现在告诉朕冷子瑶私自离开皇宫并未支会你,朕要怎么相信你!”且在冷子瑶离宫整整一夜后,楚墨卿方才知情。

“在此之前,奴婢也以为冷子瑶将奴婢视作最亲的人,现在看,是她平时伪装的太好,所以将我们都骗了……”凝心话音未落,楚墨卿的巴掌已然抽过来。

“凝心!朕最后问一遍,冷子瑶是不是你偷放出去的?”楚墨卿恼恨看着眼前的女人,有件事,他怀疑很久了。

“不是。”脸上火辣的痛感凝心毫不在意,扬起头,漫不经心看向楚墨卿。

“你以为朕会信!”有虎钳卡在喉咙处,楚墨卿眼中露出杀意。

“皇上真舍得杀了奴婢?你现在可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凝心后脑抵在梁柱上,下颚被迫抬起,一双眼,无半点畏惧之色。

“冷闲庭怎么知道杀姜太妃的人是冷子瑶的‘冥部’?凝心,朕说过,君临是朕的根!你敢动他!”楚墨卿忽的下了狠手,欲致凝心于死地。

“东夷愿与南昭合作,助皇上雄霸中原……”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凝心明白,倘若自己的这句话不能让楚墨卿改变主意,那么这一次,她玩大了。

虎钳一震,下一秒,凝心已双手捂在喉咙处,大口喘着粗气。

“你刚刚说什么?”楚墨卿显然是对凝心的那句话起了兴趣。

“臣妾是说冷闲庭之所以知道姜太妃的事,皆因那日地窖莫雪鸳看到了‘冥部’成员腰间令牌,与奴婢无关。”什么该认,什么不该认,凝心分的很清楚。

“朕问的不是这一句。”纵心里仍有怀疑,但在听到‘东夷’二字时,楚墨卿选择不去深究。

“奴婢在天朝时曾巧遇东夷忍龟门的山田景一,方知东夷有吞并沧海四国的想法,这与皇上想统霸中原的想法不谋而合,正所谓强强连手,所向无敌,奴婢便私下与山田景一签下协议,他日不管哪方先动手,另一方都会全力助之,眼下南昭与天朝大战,正是考验东夷诚意的时候!”

看出楚墨卿对东夷的重视,凝心胡乱编出最能令其信服的说法,正色开口。

“此事当真?”楚墨卿挑眉,冷声质疑。

“奴婢明晚自会请山田景一与皇上见面,如果皇上想见的话。”凝心樱唇勾起淡淡的弧度,言之凿凿。

楚墨卿走了,算是默认了凝心的提议,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淡入夜色,凝心脸上的表情转淡,楚墨卿,是你逼我走这条路的,他日你成傀儡,怨不得别人……

三日后,莫雪鸳带着冷闲庭在冷傲天的殷切期待下离开天朝,原本冷傲天是想派军队护行,莫雪鸳则以为大张旗鼓只会暴露目标给敌人可乘之机,再加上叶浮生会同行,如此,冷傲天方才放弃这样的想法。

要知道,现在的冷闲庭在冷傲天眼里可是死不得的人呵。

马车到了距离皇城五十里外的郊区,莫雪鸳打发了自皇城来的车夫,自己驾车朝前面一片树林而去。

未及停车,便有清脆的声音传过来。

“闲庭哥哥……师侄……闲庭!”舞红妆一番纠结后,干脆直呼名讳算了。马车将将停下来,舞红妆便朝这边跑过来,车厢里,冷闲庭一个纵身跳下去。

“别跑呀!师傅说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太辛苦的!”冷闲庭扶稳了有些轻喘的舞红妆,皱起眉头。

“是红妆不用中,要不是身体不好,就能跟你们一起去了……”舞红妆眼圈泛泪,摇摇欲坠。

“好了本小王也不会让你去,那里在打仗,很危险!”冷闲庭一本正经开口。

“危险我不怕呀,不是有你保护我吗?”舞红妆抬起头,眼泪盈盈的看向冷闲庭。

“那倒是,有本小王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也不行!”冷闲庭握着舞红妆的肩,如发誓言。

“你师傅也不行?”莫雪鸳本心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离别的气氛,可这问题太尖锐了,惹的冷闲庭猛的回头,你是我娘吗?真的是吗!

“师兄会舍得欺负红妆?莫雪鸳,你脑子进水了吧!你跟本姑娘过来,我有话说!”舞倾城摇曳身姿的走过来,人如其名,美如倾城。

舞倾城擦肩而过的顺间,莫雪鸳汗毛刷的立正,“有什么话,可以在这儿说吗?”

“你觉得呢?”舞倾城冷嗤一声,朝马车后面走了过去。莫雪鸳无语,她觉得是可以的啊。

马车后面,舞倾城一双凌厉眸子上下打量着莫雪鸳,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她却不知莫雪鸳也是一样心思。

“莫雪鸳你给本姑娘听好了,这一次如果师兄再出半点意外,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舞倾城看不出莫雪鸳一丁点的好,却不知师兄到底喜欢她哪一点!难道说师兄有喜欢残缺美的癖好?纵是有,可这也太残缺了!

“咳……雪鸳的本事姑娘是知道的,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你放心?”莫雪鸳自觉不能胜任,但在她能力范围之内,豁出命,她也不会再让人动恨无殇一根汗毛!

“只要你别朝秦暮楚,勾三搭四的乱抛媚眼就行了。”舞倾城又对莫雪鸳鄙夷一番。

“雪鸳素来也不是那样的人呐。”莫雪鸳哭笑不得。

车轮滚滚,轻扬微尘,舞红妆被舞倾城搂在怀里,抹了抹眼角的泪……

且说莫雪鸳未到黑水的这几日,冷子瑶发疯似的逼着冷子烨出兵黑水,冷子烨无奈之下倒是叫过两次阵,奈何黑水紧闭城门,拒不应战。

此刻冷子瑶又发疯了,定要亲自挂帅欲上战场,既然黑水不应战,她便强攻。冷子烨即便再纵容,再理解,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拉扯中,冷子瑶双膝一软,扑通跪到了地上。

“子瑶!”冷子烨明知冷子瑶会拒绝,硬是由着冷子瑶捶打胸口,把她抱到椅子上。

“冷子烨!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是不是因为莫雪鸳,你是不是还对她有情?”冷子瑶眼底的仇恨愈渐加深,血丝自来那日便从未褪过,她对冷闲庭和莫雪鸳的恨,简直到了着魔的地步。

“子瑶,你双腿这种情况多长时间了?”冷子烨不顾冷子瑶叫嚣,脱下她脚下长靴,掀起覆在小腿上的长裙,肃然开口。

“不关你的事!”冷子瑶倔强扯回裙摆,跳下椅子,赤足点地的顺间,身体再度前倾过去,幸而冷子烨及时将她接在怀里。

“这么……严重了?”冷子瑶这才惊惧的发现,自己好像连走路都不可以了!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子瑶,你不是想替君临报仇么!你若再隐瞒,介时就算冷闲庭站在你面前,你还有没有命去杀他!”冷子烨急声开口。

“很久了……御医都瞧不好的……”冷子瑶茫然盯着自己被细沙一样的晶沫覆的满满的小腿,恐慌拉紧冷子烨的衣襟,“皇兄,我还不能死,我还不骨报仇!”

“放心,皇兄不会让你死!来人!去请大夫!”冷子烨眼底骤寒,转身将冷子瑶抱回房间。

泉都有名没名的大夫来了三十几个,一番诊断后,各个摇头从冷子瑶的房间里走出来。冷子烨拉住其中一个颇有名气的大夫走到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