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要事吧,吾圣主知南昭与天朝开战,便差吾率领三万忍者暗自潜伏在泉都,随时助皇上攻城略地。”山田景一端了端身子,正色道。

“圣主有心了!”楚墨卿闻声暗喜,他虽未与东夷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东夷忍者的厉害,以一敌十是轻而易举的事。

“还有一件事,为了方便与贵国合作,吾圣主特派一名使者,而这三万忍者只听命于使者,老夫此番来,就是将这位使者介绍给皇上。”山田景一小眼一眯,低笑开口。

“哦?使者在这将军府内?”楚墨卿挑眉,狐疑看过去。

“自然,就在内室。”山田景一音落时,楚墨卿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果真,在推门看到凝心的时候,楚墨卿不晓得自己这张脸上到底是个怎样表情,或尴尬,或愤怒,更多的则是悔不当初!

早知凝心有这么大的价值,早知冷闲庭会救冷子烨离开,他何不卖凝心这个面子!现在好了,他要怎么解释?事实已经发生了,他还能怎么解释!

“咳,想来皇上对凝心姑娘并不陌生,那么老夫就先告退了!”山田景一讪笑着离开,房门紧闭时,凝心摇曳着走到桌边,款款落座。

“未经允许,私入内室,皇上不会怪凝心吧?”凝心美眸闪出异彩,声音温柔,樱唇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怎会,幸而你被山田景一救下,否则朕真是要内疚一辈子。”这样的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可楚墨卿又不得不说。

“皇上不必内疚,倘若换作凝心,也不会因小失大,利益面前,感情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凝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楚墨卿暗自吁了口气,缓和脸色后缓身坐到凝心身边,伸手过去想去拉凝心的手,却被凝心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承蒙东夷圣主眷顾,凝心现在是三万忍者的主事人,也因此,凝心很想知道皇上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也好依形势斟酌是否派忍者相助。”凝心把玩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茶杯,美眸转向楚墨卿。

“三日后攻占黑水,狄天已有全盘计划,当然,如果使者大人愿意相助的话,自是事半功倍。”安抚凝心这件事并不急于一时,楚墨卿下意识收手,正色告之。

“嗯,本使者知道了……还有一件事,鉴于本使者的身份,我会与皇上随行,住处方面……”凝心刻意停顿。

彼时她是丫鬟,自然要住厢房,眼下她是东夷使者,住处自不能差了。

“整个将军府的房间,使者看上哪间,便是哪间。”楚墨卿淡声应道。凝心不语,眸子扫过内室,唇角勾了一勾。

楚墨卿心领神会,心里虽恼恨,却也不得不忍让纵容。于是乎凝心便在楚墨卿的房间住了下来……

黑水将军府内,冷子烨已经是第三次封住了冷子瑶的昏睡穴,中间冷子瑶醒过两次,冷子烨试图送些东西给她吃,全都被她叩在了地上,尔后便是一通谩骂。

作为哥哥,冷子瑶再难听的话他都受得住,可莫雪鸳是她的谁?冷闲庭又会不会大度到在冷子瑶一遍遍骂娘的时候,不与她一般见识?

如果说在冷子烨过往中还有如现在这般痛苦的时候,就是知道淳于燕被凌迟的那一刻。

入冬的夜风带着冷蛰的寒意吹过来,冷子烨握着酒壶,独自坐在后园凉亭里,仰头时,大口女儿红被他灌进肚里,从喉咙到肺腑,那股灼烧般的火辣痛感让他的意识越发清晰。

暗处,莫雪鸳默默凝视许久,犹豫着要不要向前,过往那些生死不弃的画图一幕幕浮现,扰乱了她的理智,心底一股暧昧不明的情绪滋生,不知不觉中,莫雪鸳已经走进了凉亭。

“酒壮怂人胆,王爷喝这么多酒,是想干什么去?”莫雪鸳身姿轻盈的坐在冷子烨对面,美眸闪烁间隐隐有心疼之意,眼前的冷子烨虽还是那样风华无双,可是,脸上的憔悴和颓废也是一目了然。

“本王想杀了楚墨卿,可惜武功不行,所以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个师傅拜一拜,雪鸳你来的正好,你说我该找谁?给个意见?”冷子烨又灌了口酒,目色有些迷离,思维也不算灵光了。

“恨无殇怎么样?”在莫雪鸳眼里,这三个字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如此良辰如此夜,你能不能别提这么煞风景的事?”冷子烨哼笑一声,再想灌酒的时候发现酒壶已经空了。

“想报仇也不用急于一时,你看本宫多能忍啊!”莫雪鸳见冷子烨又提了一壶女儿红,也没阻止。

冷子烨怔了一怔,哑然失笑,“你只是淳于燕的手下,如果你是淳于燕的亲人,或许也没这么沉着了。”

不是,我不是淳于燕的手下,我特么就是淳于燕!这样的话莫雪鸳只在心里念叨念叨就罢了,万不敢说出口的。

“所以跟淳于燕相比,王爷还是更爱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在有了这样的认知后,莫雪鸳心里有些酸酸的味道。

“是这样吗?”冷子烨茫然抬起眸子,摇头,“不是,燕儿和子瑶的仇在本王心里一样重要,唯一不同的是,燕儿已经死了,可子瑶还活着,而且快要把本王逼疯了!雪鸳,她就要把本王逼疯了!为什么我说什么她都不信,什么都是楚墨卿好!为什么!”

冷子烨扯开酒壶上的壶塞,咕嘟咕嘟狂灌半壶。

“嫁鸡随鸡,她一心惦记楚墨卿也属正常……”想想当初,自己若有心为淳于一家稍稍筹谋,也不致将兵权全数收回,害淳于一家在冷傲天无情屠戮中无半点还击之力。

想到此,莫雪鸳伸手拽过摆在石台上的酒壶,学冷子烨模样灌了一口,嗓子里似钻进了火龙,一路披荆斩棘到了肺腑,莫雪鸳被呛的眼泪直流。

“咳咳……咳咳咳……”莫雪鸳狂咳不止的时候,冷子烨摇晃着绕过来,朝着莫雪鸳的后脊拍下去,力道之重,莫雪鸳咳的更凶了。

“好些没有?”冷子烨恍惚着低下头,想要看看莫雪鸳是不是还在咳嗽,正巧莫雪鸳将将直起身子,她原是想告诉冷子烨你若不拍我会更好,却不想四目相视间,他们的睫毛已经碰到了一起。

异样的情愫涌至心头,冷子烨不自禁的噎了噎喉咙,目光闪烁间越发黝黑几分,莫雪鸳也是一顺间的迷惘,眼见冷子烨薄唇贴上来,莫雪鸳腾的转身,却在下一秒感觉腰际被从后面伸过来的臂膀紧紧绕着,动弹不得。

“雪鸳,你别走,求你别走好吗?本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你一个,若你走了,本王……该怎么办?”冷子烨紧紧搂着莫雪鸳,下颚抵在莫雪鸳的肩窝,薄唇贴耳,低声乞求。

莫雪鸳心中一震,却在下一秒感觉寒意遍体,于是下意识的抬起眸,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只见对面屋顶上,那抹黑袍正站在那里,直直看向自己。

“王爷自重,你快松开!”莫雪鸳当下挣扎,想要挣脱冷子烨的束缚,冷子烨又岂会放手,莫雪鸳越是挣扎,他便搂的越紧。

“你他妈倒是快松开啊!会死人的知不知道!”莫雪鸳急了,眸子不时瞄向屋顶上的恨无殇,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被恨无殇看着,她忽然有种偷情被抓现形的错觉。

“雪鸳……”有冰凉的东西滴在脸上,莫雪鸳动作一僵,冷子烨哭了吗?

感觉到冷子烨的眼泪顺着自己的面颊流下来,莫雪鸳终是放弃挣扎,她是真不忍心,便当自己是堵墙让他靠一靠吧,男人也有脆弱不堪的时候,男人也需要安慰呵。

只是……

莫雪鸳抬起僵硬的脖子看过去,恨无殇依旧在,只是那眼中的光芒深黑如墨,莫雪鸳知道恨无殇不高兴了,可她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恨无殇走了,在莫雪鸳绞尽脑汁想找到两全其美办法的时候。看着房顶上的一片虚无,莫雪鸳心里涩涩的难受。

“冷子烨你害死我了!知道不?”莫雪鸳欲哭无泪,低声开口。然则身后之人却没了反应,“冷子烨你没事吧?冷子烨?”

冷子烨睡着了,扒在莫雪鸳的背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莫雪鸳暴跳如雷的跳出去,由着冷子烨摔到地上。

且说这酒劲上来,那真是谁也拦不住呵!莫雪鸳在冷子烨身上踹两脚也不见其起来给她道歉,于是气乎乎的离开凉亭,任冷子烨在这深冬季节睡在凉亭里,结果可想而知……

南昭 皇宫

同样萧索肃冷的天气,空中乌云遮掩,夜色漆黑如墨。后宫尊华殿内,初九拿起桌面上最后一根银针,将其刺进了南昭皇太后秦卿的慧冲穴上,于是这个老女人陷入另一番世界。

“为什么要害郁妃?”初九施针之后看了眼站在旁边的上官明,尔后退到一旁。上官明则心领神会上前,低声质问。

“那个贱妇居然会弹‘凰诀’!她居然在皇上面前弹完了整首曲子!皇上要封她为后,做梦……”因为奸笑,秦卿脸上的皱纹堆成了褶儿,仿佛魔鬼一样。

上官明闻声皱眉,瑾儿会弹奏‘凰诀’?他从不知道!

“你是怎么害她的?”上官明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忽然发现自己或许错怪瑾儿了,尽管那一夜,他的瑾儿在他身下哭成泪人儿!

“那时本宫的娘家权倾朝野,皇上想废后谈何容易。既然他不敢废本宫,本宫便要废了他的念想!那个老东西想让郁妃怀上他的龙种,再立她的孩子为太子,哼!那也得苏瑾有生儿子的福气才行!她敢怀,本宫就敢杀,她怀一个,本宫就杀一个!哈哈……”秦卿处在自己的世界时,张狂大笑。

一侧,初九黑眸染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