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孙坚有所举动时,远在成都的刘备也有了决断。

刘备的祖父,父亲,都是郡内的一时名人,其实有没有才能也不很重要,当时的刘姓子弟,你只要不是太无能,又懂得结交,生活就不会太困顿。但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自小是孤儿的那种。刘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而且关键的地方就是,他老爹死的时候,还没将他入汉室的族谱,这让他年幼时的生活很清苦。

直到他十几岁的时候,意外的赖上了前来涿郡任职的汉室宗亲刘虞。好心的刘虞不但把他的名字报上了族谱,还按照惯例,送给了他一笔钱财,让刘姓子弟能够求学致用,不使目不识丁。

得到钱财的刘备在母亲的要求下,乖乖的和同宗刘德然、辽西公孙瓒一起拜了故九江太守同郡卢植为师。刘备为人还是非常孝顺的,对于母亲的话很遵从。不过遵从去读书的命令,并不一定代表了他是真正会努力学习。

几百年下来,宗师子弟的不少劣迹都在刘备身上都有所体现,从这一点来看,他到还真是刘姓子弟。实际上,到了卢植那儿,刘备根本就没有好好的读书,整日的走马遛狗,偶尔还喜欢听听音乐,穿穿漂亮衣服什么的,根本就没有从卢植哪儿学到什么东西。在众多的弟子中,刘备无疑是最不受卢植喜欢的人。每每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刘备就是一阵后悔,就是因为自己学识不多,这才没法得到那些文化人的赏识投效呀!

刘备这样行动的结果,就是当他草草结束学业的时候,身上的钱财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就连接下来的游学,都是草草的收场。如果不是刚好到了好友公孙瓒的地盘,恐怕连回来的路费都城问题。

回家没事做的刘备,只好重操旧业,继续过贩履织席的日子。

但是刘备在经历了短暂的奢侈生活以后,已经不在再安于过这种平凡的日子了。在他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趁势而起,建立一番事业。

好不容易等到黄巾起义,让他有了一展能力的机会了。想不到却在京师中了王奇的暗算,弄得身败名裂。其实这也和他不安于平凡的心思直接相关,在他看来,当时自己三兄弟是必死无疑的,如果能活得一条性命,那苟且偷生再图报仇又如何。也就是从那时起,刘备学会了一个忍字。

但是很不幸,他遇到了正在算计他的王奇,忍字功没发力,反倒让别人给当面拆穿了,弄得身败名裂。

当然,刘备就是刘备,他既然领会了忍字功的要诀,就不会因此而轻易倒下,对于忍辱负重这一概念,他还是深有体会的。

机遇往往垂青于那些有准备的人,当刘备忍辱负重的在卢植府中苟且活命时,他命中的幸运星刘焉再次找上了门来。深具战略眼光的刘备很快就看中了这位潜力巨大的族叔,马上抱住他的大腿不放,准备在他身上东山再起。

目标很好,只是他没想到王奇并没准备就这么放过他,刚到益州,他就接到了益州士族不欢迎他的消息。

对于这一点,其实刘备还是能够理解的。这次随同刘焉前来益州任职的人员众多,本地人当然会有所不安。如果仅仅是要几个重要的从事职位,刘备还是准备劝刘焉接受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些益州豪门望族,竟然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

本来还指望那位“叔父”能够看在自己曲义迎奉的份上,保住自己的别驾位置。那里想到,刘焉不但解除了自己的别驾职务,还将自己远远的支到剑阁去了。

当时刘备是真的准备反抗的,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向刘焉进言的张松,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目的没达成的失望时,他就突然冷静了下来。几次刻意观察,发现那张松在看向自己时,竟然有意无意的经常流露出一股杀意。此时刘备终于知道了,这,应该是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

当刘焉再次提出要让自己去守剑阁的时候,刘备很乖觉的接受了。现在成都都是倾向张家的势力,如果留在成都,绝对会小命不保。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去偏远的剑阁,那个地方远离成都,张家的势力应该不可能这么轻易到达。只要自己有恒心,难道还会怕收伏不了一个小小的剑阁吗。

当时的汉中张鲁,名义上已经脱离了益州管辖,甚至还被刘焉称为“米贼”,作为不向朝廷进贡的借口,实际上,张鲁的一切行动却基本上是受刘焉的控制。张鲁的母亲擅长鬼神之道,张鲁驻守汉中时,她还经常出入刘焉府中,在刘府很有影响力。

刘备对于这件事情还是很了解的,因为负责和张鲁联络的,就是驻守剑阁的刘备。

刘焉虽然没有重用刘备,但是对于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刘焉认为在远离中原的益州大地,刘备只能依靠自己,所以一些秘密的行动根本不瞒他。刘备正是在负责联络张鲁的过程中,开始慢慢的和张鲁拉上关系的。

刘备眼光很辣,他看得出来,张鲁是一个真正为平民老百姓考虑的人。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是很不得汉中豪门人心的,但他还是决然的在做他的基层工作。米贼米贼,其实就是豪门因为他救济平民的行为而产生的一个称呼。汉中的张鲁,其实严格来说,就是一个乱世中的平民政权。

对于这样的人,刘备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不过在谈及自己的野心时,刘备讲到的更多的是自己在游学幽州时,见到的普通老百姓的穷苦生活。言语之间,也更多的是在说自己准备如何为百姓做一番事业的话。

相对站在豪门势力这一边的刘焉,刘备的言论无疑更容易得到张鲁的赏识。这样的结果,是刘备根本不需要什么金帛财物,就顺利的结交到了张鲁这一个地方豪强。如果蜀中发生意外的话,张鲁无疑会成为刘备的一大臂助。

而作为代表平民势力起兵的马腾韩遂等人,差不多也是抱着同样的思想。一般来说,同样思想的人更容易站在一起,所以本来没什么关系的张鲁和远在西凉的韩遂马腾,也在刘备这个有心人的促成下,关系颇为不错。如果王奇想攻击汉中,就还得问问韩遂等人的意思。

王奇的本心,只是觉得在益州富庶之地生活一段时间后,刘备的野心应该会泯灭。但是现在意外的让刘备去驻守生活艰苦的剑阁,不但没有让他泯灭野心,反而坚定了他不甘平凡的心思。

在驻守剑阁的日子里,刘备并没有因为民少兵寡而有所懈怠。反而是更加用心的管理剑阁这一亩三分地。剑阁本来就只是一座军事要塞,根本就没多少人,所以本身政治才能不高的他,在多花了点心思后,也就管的井井有条了。特别是对于民心这一块,戴着汉室宗亲这一顶高帽子,再不避嫌的和乡井小民们亲热的处在一块,很容易的就赢得了当地人的赞誉。对于过往的才能之士,刘备也是极为礼遇。

只是这些才能之士的态度就有所不同了,一般的武夫走卒,对于刘备的礼贤下士极为赞赏,很快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纷纷愿意和他交往;但是那些豪门大户,特别是那些豪门的士子,他们就不是非常乐意和刘备这样的“不学无术”之辈交流了。

当时流行的除了王奇的小五经外,就是传统的《诗》《书》《礼》《易》《春秋》五经了。刘备作为当世鸿儒卢植的学生,又是大儒王奇的师兄。在那些士子们认为,他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交谈之后大为失望。王奇的小五经不能说也就罢了,对于传统的老五经也毫不精通,刘备很快就被益州的豪门士子们列入了“不学无术”之辈。

但就是这样,刘备在益州的影响力还是很强的,特别是在外来的那些官员中,隐隐有以他为首的趋势。

当刘备被刘焉召回新治所成都时,刘备的心情是很激动的。他认为,刘焉这次召回自己,很有可能将要重用自己。

因为刘焉的几个儿子中,当左中郎将的刘范和当治书御史的刘诞,都已经在李郭之乱中死在京师了,只有当奉车都尉的刘璋跑了回来。

刘备是见过这个刘璋的,不但本身没有才能,更缺乏作为一个人主最基本的魄力,象他那样优柔寡断的性格,只适合在家当当公子哥。刘焉虽然才能也不见得有多强,但是他拥有作为人主的魄力,所以应该能看到刘璋的这一个缺点,现在既然召自己回成都,那就很有可能将会委以自己辅佐刘璋的重任。

只是有时候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高,他来到成都后,除了刚开始时刘焉还在病榻上,和刘璋一起热情的接待了自己一次,随后就一直没召见自己。对于这样的结果,刘备感到的是失望和无法理解。

但是他在成都并没有什么势力,那些所谓的朋友,此时也根本使不上力。其余的那些豪门士子,不尽量的拦着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给自己传递消息。

这一天,就在刘备坐在成都的府中一个人郁闷时,门房突然来报,中郎将吴懿来访。

刘备虽然不受刘焉重视,但毕竟在名义上还是刘焉的侄子,一座府邸刘焉还是不会客气的,只是由于刘备常年不回,府邸早已经破落了,虽然已经请了几个下人来打扫一番了,但还是显得有点寒碜。

吴懿刚一进刘府的大门,就是眉头一皱。

刚刚打扫过的泥土气息让他有点受不了,但是看到已经走出大厅前来相迎的刘备,吴懿马上摆出一副笑容。

“啊呀!子远兄上门,刘备有失远迎了!”刘备笑着作揖赔礼。

“玄德兄客气了,劳烦玄德兄降阶相迎,就已经是吴懿的荣幸了!”吴懿也是笑着对刘备作揖。

两人同是随刘焉一起入川的,关系还不错。就算刘备被遣到了剑阁,两人也常有往来。

“子远兄此来,可有什么事情指教刘备!”

刘备就是刘备,两人在官阶上还是刘备高一点,但是说出来的话就是亲热。让吴懿觉得自己和他是差不多的,人际关系搞的就是没话说。

“呵呵!玄德兄不要客气!我的确是有事而来!”吴懿笑道。

刚好下人已经提了一壶茶出来,吴懿顿时住口不说。

刘备会意,马上上前接过下人手中的茶壶,让下人下去,自己亲自上前给吴懿满上一杯茶,笑道:

“这茶就属我们益州出的才是上品!北人好茶,现在过剑阁输送到汉中的货物中,茶叶可是占了三成以上呀!”

“唉!玄德兄,益州的茶虽然好喝,但府上的茶可是不那么的如人意呢!”吴懿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他听出刘备的意思,对自己并不是那么的信任,所以干脆拿茶叶来做比方,对刘备进行提醒。

“这!”刘备自从被王奇耍了之后,对于一般的朋友都抱有一定的戒心,所以刚才才会顾左右而他言,现在听了吴懿的话,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如果吴懿是真心帮助自己的话,那自己就可以轻易的从一直是刘焉亲信的吴懿那儿得到最新的消息;但如果吴懿是刘焉派来试探自己的话,那贸然说出口,就会引起刘焉的猜忌了。

“呵呵,子远兄可有好茶送给刘备!”

既然不能直接问,那就委婉的问吧,如果对方是真的想帮助自己,那应该会有所表态。

果然,听了刘备的这句话,吴懿脸上一笑,道:

“玄德兄,我府上的茶还不如你的呢!本来主公是准备给玄德兄好茶的,只是现在,最好的茶有可能被京师派来的使臣给取走了呀!”

“哦!京师又有人来吗?”刘备正色问道。

“人还没到,但是已经收到消息,说王奇派了使臣前来探望主公的病情,并且准备正式策封公子的官职!”吴懿笑道。

吴懿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有点不满意的,本来如果刘璋没得到朝廷策封的话,想继续统治益州就不得不求靠他这样的亲信老臣,但如果有了朝廷的名义,即使没有自己的支持,那刘璋也能得到益州上下的效忠。

吴懿是一个权力**挺重的人,但是对于无能的刘璋又极为看不起。偏偏这个刘璋还不知好歹的对自己的小妹有意思,有意思就有意思吧,如果能因此而换来这个未来主公的重视,那也未尝不可。只是刘璋已经取了正室,只准备让自己的小妹做妾。吴家虽然依附刘家,但两家向来是通家之好,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小妹去做小呢,这样对自己的将来地位并没有什么帮助,所以吴懿很干脆的拒绝了刘璋的要求。

当初刘璋并不被刘焉看好,对颇受刘焉重视的吴懿也没办法。就算将来刘璋即位了,吴懿也不怕这个暗弱的主公,到时他只会上门求靠自己。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刘璋能顺利接掌刘焉的位置,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逼得吴懿不得不有所行动,而他的目标,正是在益州颇有人望的刘备。

“啊!”刘备低呼一声。

原来还真是有意外发生呀,如果刘璋得到了朝廷的策封,本来就向着刘焉家的益州官吏绝对会坚决拥护刘璋,自己极有可能因此插不上手。

“子远兄可有什么对策?”刘备也忘了问吴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竟然直接就向吴懿问策。

“呵呵!玄德兄,现在益州总共就这么几支兵马,除了镇守永安的严颜一部,镇守江州的黄权一部,还有镇守葭萌关的张任一部,镇守白水关的李严一部,就只剩下玄德兄驻守的剑阁军,和由小弟及孟达,李恢共同率领的成都本军。只要能够收伏孟达和李恢二人,以玄德兄的名望,想要安抚住成都,应该不在话下!”吴懿断然道。

“只怕益州士子不服呀!”刘备一句话脱口而出。

说出口后才暗暗后悔,自己怎么不谦让一下就这样说了,这下不是让吴懿以为自己一直就想着得到益州牧这个职位吗。

“呵呵!”吴懿一阵轻笑,“玄德公!如果想直接做州牧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反对,但是如果只是拥立公子的话,那就没这个问题了!”

“哈哈!还是子远兄考虑周到!”刘备赞道。

吴懿看到刘备这样表态,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道;

“玄德公,听闻公尚未娶妻,小弟家中有一妹,刚好可以配玄德公,不知吴某能否有幸和玄德公结亲呀!”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刘备笑道。

早就听说吴懿的妹子是蜀中第一美人,但是年龄尚小,不过有这样的美事,怎么可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