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全然不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回去手下的,什么停不停战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明白了,便是食了那朱果使然,惜然成了妖物,但也不至于强到能和凤吟打成平手的地步吧?而且他方才说,凤吟将我交由他妖界,他便回去让手下停了战前的准备……

如此想来,一介小妖的惜然哪能说停战便停战的,除非他是妖界的重臣,啧,这也说不通啊……

莫非……他是妖王?!

不不不……不可能的,什么妖王不妖王的,他只是清衡的转世,我心念的人罢了,只是误食了朱果成了妖罢了,哪会是什么妖王啊不是?妖王这一说法,一定是我多想了,肯定是!

惜然一双桃花眼看向我,还是往日一般温尔,静静的看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时,我能看出,里面的自己有些疑惑的看着,目光迷茫,辨不得方向:“孤鸾,你便同我一道去妖界吧,放心,我不会像前世那般负你真心,这一生,我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一星半点的伤害。”那双桃花眼忽而又看向蹙着双眉的凤吟,唇上止了笑意,带着少见的严肃,一双眼里也尽是凌厉,“即便是故友,即便是仙界之尊,胆敢伤你分毫我妖界之尊,自然不会放过!”

我听得更加晕乎了,惜然他说妖界之尊,果然我是未有猜错的,想不到他竟是妖王,咳咳……这般吓人,如何我都是不会去想的……

惜然也只看了我一眼,并未多做解释,一笑罢,又看着紧抿着唇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凤吟,又道:“玉帝,你想得如何了?是自愿让他归了我身边,还是要我妖界兴兵犯你仙界?”一叹,“只是那时不知是谁强谁弱了,不过免不得凡间得遭殃,小妖小仙的,也会是死伤无数。”

我听得瞪大了眼,实在难以置信,那般淡然模样的惜然,脱口而出的竟是这般无情的话,莫非……惜然他本身便就是冷血无情的?

我猜不着,也来不及猜测,心内一个劲儿琢磨着他方才那话,他说让我归了他身边去,我就不明白了,听他那话,我以前是他的人么?咳咳……怎么想怎么感觉怪怪的。

凤吟蹙着眉头,思索良久后,他方才开口:“妖王,他不是你要找的凤子卿,他是孤鸾星,借用的……是凤子卿的身体。”

凤吟的话刚一脱口,我便觉得是迷迷糊糊,昏天黑地下的晴天霹雳,我不知道凤吟他在说什么,什么我不是我的话,估摸着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不过我相信,凤吟他没必要骗我,所以……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惜然听罢,轻蔑一笑:“我晓得你是不愿叫他归还于我,才会这般言辞,只是玉帝啊玉帝,你觉得我堂堂妖王,会相信这般谎言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本就如此,”凤吟低声回着,微眯着一双丹凤眼看了看我,勾起了唇来,“他是孤鸾,不是凤子卿,生死薄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你若不信,大可去找阎王,看那生死薄上写的是何。”

惜然微楞,似乎有些当真了,却又不愿当真,只冷哼一声,掩去了自己的动摇:“玉帝,我看你是这老糊涂了吧?凡间的几遭就便得痴傻了不成?你真当我会信了你,去到地府看那生死薄不成?到时再设下陷阱,等我自投罗网?呵,可笑,即便不是如此,你堂堂玉帝,假造一生死薄又有何难?”

惜然所言甚是,只是凤吟的态度却很坚决,似乎我真的只是孤鸾,凤吟口中,夺去了凤子卿身子的孤鸾,啊……那我这几世活着,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明明是凤子卿,却被从不说谎的凤吟,一句我不是,便被否定了存在。

脑内,那一世的行径,那一世的经历,那一世的痴情,任然历历在目,思然的惨死,我痛不欲生,清衡的一剑,伤我至深,凤吟的温,孩子的模样,通通都在脑海里,真的,假不得,这怎能是做的假?这怎能是别人的人生?

不信了,凤吟他定是在说谎的,一定是如此……

那厢凤吟凉凉开口:“朕自知晓,妖尊对你手下凤子卿用情极深,就算是他那次人间轮回,你也不惜折损修为陪同,只是妖尊,你可知那次仙妖一战,凤子卿护你,倒被打得魂飞魄散,试问,魂飞魄散的妖物,又怎能复活,怎可轮回?”

似乎凤吟的话当真戳中了惜然痛处,我只见得惜然紧咬着唇,咬得唇破了皮,滴出猩红的鲜血来,细微汗水贴在脸上,眼神有着空洞,懊悔和不可置信,看上去,竟是狼狈的可怜。

少顷,惜然回了神,方才急急辩驳:“不可能!我用聚魂丹将他魂魄凝聚,又耗费了千年修为,使他能重入人间,我放心不下,便一直守着跟着,看着他长大,他怎可能不是子卿!”

这些话入了我的耳,我算是明白了,且松了口气,不管如何,好在那几世的我都是自己,不是别人,或许我当真取代了别人的身子,但是至少,我还是我不变。

似乎是终于觉得站累了,凤吟靠坐在一旁房门上,又添上了几分随性的慵懒:“四散开来的魂,岂是一人就能集齐得了的?早在你未有集齐之时,魂魄便已经归于虚无。”

凤吟接着轻笑一声,有几分嘚瑟:“说来,朕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为那没了魂魄的人弄了副好躯壳,朕又怎能将被你所伤的孤鸾原神放于那壳子里呢?”言未罢,那双丹凤的眼直接略过了处在过往自责中的惜然看像了我,又轻轻扬起了唇角,“孤鸾,妖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同朕回仙界去吧,朕……什么都明白,朕离不开你,朕也诀不会像以前那般痴傻,将你的情置之不顾了,相信朕……好么?”

相信朕……好么?

我脑袋有些犯晕,但还是张口就答:“不好!”

bsp;我这回答,惊得两人皆齐齐看向了我,一个心内欢喜,面带期翼,一个心内忧愁,面带温怒。

我左右看看,最后抬起手来,扒拉扒拉两把方才失了发冠的头发,干笑两声:“其实吧,那个什么……我要是说了,陛下您也别气,”抬起眼去,看着那张极美的脸,但见凤吟点头,我方才大着胆子接着说,“其实吧……陛下您中意的是紫薇帝君,不是小臣,那个……咳咳,那日是臣同月老喝醉了酒,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月老因为小臣的缘故,便将陛下同小臣的红线绑在了一块儿,所以陛下您才会冷落了紫薇帝君,从而随着我的,陛下,这些喜欢都是那根红线的缘故,还有陛下,是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会威胁着月老将您的红线与臣的红线绑在了一处的,你要罚,就罚小臣吧,怎么罚都行。”

月华兄啊,不是我不讲义气将你供了出来,实在是情势使然,我才会出此下册的,不过我将罪揽在了自己身上,应该不会牵连了月华的……吧?

不晓得会不会被牵连,不过没办法了,俗话说,这说出去的话,好比泼出去的水,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不过我却未有料到,将自己将得这般不知廉耻,凤吟竟然还喜上了眉梢,那张淡粉的唇又往上扬了扬:“孤鸾,朕……朕不曾想到,你竟中意朕到如此,朕……当真很欣慰!”

呃,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欣慰,陛下啊,您能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么?其实原本的事实不是那样的!

但瞧着身旁惜然那幅难看到极点的模样,我当真想蹦床下去,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也总好过呆坐在这儿被这两人不同的眼神看着的好啊。

随后,是凤吟先开的口:“孤鸾,如此,你便同朕回去吧?”

我干笑两声,不情不愿的回着:“其实陛下,小臣……小臣当真不想回去,那红线之罪,小臣吃罪不起啊……”晓不晓得哪来的胆子,我竟将这话说了出来,估摸着是逼急了的缘故。

凤吟轻笑一声,此刻体贴到了极致:“孤鸾,朕不怨你,你将朕看得如此之重,朕当真欢喜的紧。”

合着……我还是不说话的好吧,越说越糟糕啊。

那厢一直沉默着的清衡突然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子卿,你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待我的么?现今让我神伤,算是好好对待了么?子卿……不要走,你是子卿也好,不是也罢,你皆是我的人,生生是!世世是!我们约定过了的……不是么?”

我听得楞神,也在这楞神片刻,脑内似乎有谁曾在我耳畔喃喃低语——“子卿,凤子卿,你是本王的人,生生是!世世是!我们预定好了哟,你可不许反悔了。”欢喜的声音,带着点点孩子气。

我似乎一笑,手抚了抚那人面颊,回到:“约好了呢,不反悔……”

我抽抽嘴角,甚是无言,现今脑子太乱,我好后悔,后悔那时怎的没和思然一起喝了那碗孟婆汤再入轮回,这神仙当的,比凡人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