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方才收了声,只说话时还是有些抽泣:“小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月老他如何都不愿为小仙牵线搭桥,小仙……小仙若是嫁不出去可怎好啊,求陛下为小仙做主啊!”语落,便又是一阵抽噎,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杏仁大的双眼里如断了线一般,相继滚落。

噗……原来如此,呃……咳咳,等等,不是俗话说的好么?仙家皆是摈弃七情六欲的么,那这牵线搭桥和出嫁什么的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这个这个……我实在弄不清楚状况……

于是我睁着双眼,端看凤吟那烦躁模样就晓得了,他是无论如何也懒得理会我的,再看花神,喝酒喝得面颊绯红,此刻正和几位仙家说着笑,完全没有理会这处发生了何事,如此这般,我又看向了被迫立在一旁挑着双眉的月华。

四目相对下,他揉揉额头,有些无奈:“这位仙子并非修道而来的仙家,她是凰族的人,向来凰族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皆会上我这儿来,让我给她们牵上红线,她们不是和天庭的仙家成亲,就是自觅良人,自行成亲,只是今年情况特殊……”

咳咳……原来是这样,我受教了,若是有心仪女子,也当会抛却仙家身份,同那女子双宿双栖了。想来这话,又瞧瞧立我身旁的那人,不由得一笑。

只是方才那话,却是我说笑的了,此身,我休想再有什么能够双宿双栖的人了。

凤吟一挑眉梢,明显不耐:“月老,这是怎么回事?”

月华也十分气愤,只是职责在此,埋怨不得什么,于是跪下身去:“臣无能为力……仙子长得甚好,无人能配得上。”

噗……这说法,也太明显了些啊月华。

果然——那跪着的女子听出了那么一点弦外之音,立刻瞪圆了双杏仁眼,手指着月华,气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你……你胡说!”最后实在无法,泪水便又至那双眼里流出来,“陛下,月老他这般欺辱于我,您要为小仙做主啊……”

凤吟挑挑眉梢,抬手揉着额头,只是我微一瞥,眼尖的瞧见广袖下被遮住的唇角不可抑制的往上扬了又扬,少顷,他放下手去,方才止了唇角那笑:“月老,既然事出于你,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月华一低头,沉吟片刻,方才闷声而言:“陛下,臣……也无能为力。”

那女子锲而不舍,抹了把眼泪,抽抽噎噎:“陛下……您要为小仙做主啊!”瞧,还把这话当成了宝了。

凤吟挑挑眉梢,想是来了玩味的兴致:“月老,不如这般,你失职一罪,朕念你多年来有功无过,便从轻处置,”月华微一抬头,我也睁着双眼看着带了些许笑意的凤吟,只见他微微一顿,而后又道,“朕将你许配与这凰族仙女,可好?”

月华微楞,显然被凤吟这说话吓得不清,直接呆在了那处,而那女子闻言,挑着一双杏仁大的眼盯着月华,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好好打量了一番,最后可从那双眼里看出,这女子瞧着月华模样人品,似乎还算满意。

少顷,月华回神,立刻大声言:“陛下!臣无福消受啊陛下!您还是挑重的罚吧!臣受得住!”

这话语里意味分明,那失职一罪,重的就是五雷轰顶,所以他的是铁了心的,死活也不愿意嫁给这女子了,实在……有志气!

凤吟挑挑眉梢,却无半分恼意,不过若依方才那笑容来看,估摸着这凤吟当下不晓得在心内笑成了哪样了。

“唉,既然月老执意如此,那朕便罚你待在府上一月不得出府好了,你且回去,好生反省。”

月华闻言,如身受大赦,立马磕头谢恩,从地上站起,头也不回的回府上去面壁思过了。

而跪在地上的仙女瞧着月华远去的身形,又是一阵抽啧:“陛下……他走了,那小仙的亲事可怎么办?陛下,您可要为小仙做主啊……”

凤吟看着身前跪着哭泣的女子,那双丹凤眼微挑,眼内流露而出的,满满的是为难:“这……唉,这可为难了朕,你且容朕想想,朕自会想出些什么来,嗯……你先莫哭了,太吵。”

那女子闻言,果然收了声,沉默下,睁着一双杏仁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凤吟。

片刻后,凤吟一叹,扬声道:“各位仙家,且先停下当下所做之事,听朕一言。”

仙家闻言,自停了手上动作,皆抬头睁着一双双眼看着凤吟。

“若是哪位仙家未有成亲,看上了这位凰族仙女的,便上前一步,朕自当成人之美,做主允了这亲事。”凤吟眼罢,微眯了一双丹凤眼,颇有兴致的四下瞧瞧。

只是凤吟这话一出口,那些个原本满脸欢喜之色的人止了喜色,个个面露惧意,不进反退,且一个退得比一个快,不多时那酒桌旁一人不剩,哦不……还剩了一人。

花神面颊红透,一双桃花眼微醺,手握着酒壶酒盏,喝酒倒喝得挺欢,估摸着是喝醉了的缘故,所以凤吟方才的所言,他压根儿就没听,也所以……他手执着酒壶,满斟了一盏,醉眼微醺的四下看看,不无所以下摇头笑笑,似乎瞧见了我,于是满眼欢喜,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行了又行,张口还道——“孤鸾,这酒挺不错的,虽然比不得你的百花酿,可是……嗝……还是好酒啊~”

瞧他那满脸欢喜的模样,我有想扔了他酒壶再给他一杯冷水的冲动,只是当下人多,头不能如此无礼。

花神迈步间又喝了一杯酒,没见着眼下不晓得是谁走得太过匆急了,未有扶正的凳子,所以这脚一抬,身一弯,眼见着就要摔下去了,而我同花神是朋友啊,自然朋友有难我就该为

朋友解难啊不是?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迈开步子,将花神那快要触上地面的身给拉了回来。

只是后来我才记起,这当下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的。

我拽着酒意正起的花神,瞧瞧众仙家膛目结舌的模样,瞧瞧凤吟那微楞再到微恼的神情,再瞧瞧跪着的那女子那双杏仁大眼,滴溜转着,将我同花神二人至上而下,从左往右的打量了一番,那眼里带了些许满意神色,似乎还有斟酌,思忖着该选哪个才好……

我我我……我做了什么?

其实那个……那个吧……我可不可以拽着花神退回去,而你们只当什么都未有看见?

只是,这才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就在这皆是楞神的空档,我瞧着酒意正酣的花神,有伸手将他拍醒的冲动之时,那女子开口了:“陛下,小仙觉得……这两位仙家还算马虎,小仙想,若这两位仙家皆是一人,不妨随我去凰族。”

她语落,我睁大了眼盯着她,张张口,只是可悲的是,我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你你……你想得美!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去什么凰族。

我虽是打小就倒霉,可倒霉也得有个限度啊,真真是气煞人也!只是我话说不出口,只得不甘低了头去,成了现下这般委屈模样,还真是应了那话句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当下埋怨,埋怨这凤吟成天闲得没事干,给我吃的什么丹药,害我到现在都未有说出半个字来。

凤吟看着我,也不允了那女子的话,沉默着半晌无话,只单单从那双有如死水般满含雾霭的眼里看出来,他此刻是有多么的恼怒了。

这时,不晓得去了何处的百草仙君,手执着杯盏,铁青着面色走了过来,我当他是想着将花神从我手里拽下去呢,谁知道他抬起手来,一扬手中酒杯,将杯中凉水尽数泼在花神醉意迷蒙的脸上,只可怜了我,被殃及的湿了身,也跟着倒了霉。

花神被这一杯清水给泼醒了,醒来便是满含怒意,睁着双桃花眼,抹了一把脸上滴滴答答往下滑落的水滴,怒吼出声:“死木头,你到底抽了哪门子的疯,居然往我脸上泼水!?”

百草咬了咬,似乎想发怒,却又竭力制止了,只低低一叹:“你也该酒醒了吧,好好看看现下状况。”

花神疑惑,睁着双眼不明状况:“状况怎么了?不就跪了一人么?”站直了身,“诶?木头,孤鸾,方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干嘛好端端的泼我一脸水啊?”

这花神……果然方才是醉得厉害了,当下酒醒了,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神眨巴眨巴一双疑惑的眼看着我,只是我不能说话,他等了半晌也没等出结果来,所以一叹,又看向了百草,继续眨巴眨巴一双桃花眼:“木头,别生气了,你也晓得我方才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说说呗?”

百草一叹,还未开口言语,就听有人言:“花神,那女子乃凰族仙女,今日来仙界是为娶亲,陛下方才说,若谁走上前一步便将那人许给凰族仙女,而花神你方才走出的不止一步,如此,你可明白?”那声音温,却异常熟悉,没办法,自家的声音谁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