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衡显然被我这说法逗乐了,哧笑出声,面上也添了几许无奈,由着我唤杏仁三更半夜的跑去请太医了。

“来来来,我扶你上**歇着,都现下这个时辰了,就别想着看书了。”我道,小心翼翼的扶了清衡去**,活像清衡是个重患一样,弄得清衡啼笑皆非。

清衡躺在**,我坐在床边,心想着这杏仁怎的还没把太医叫来,为了打发这漫长等待的时光,我同清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清衡闭目听着,间或低低应一声,说上一句,而我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些寻常事,说到最后不知该说什么了,我又扯到了明日将要率兵前往边关支援的事儿,让清衡一人在府上要好生养着,我回来以后要看见个完好无碍的清衡,好生照顾自己什么的,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聒噪了,这话语也活像是生离死别,越说就越是不舍,说到最后那生死别离的意味更突出了。

阖上眉目的清衡勾起了淡粉的唇,睁开了那双桃花眼,清明如星辰的眸子带着笑意:“子卿,若是不舍,我便陪你一同前去,”我楞住了,他沉吟了片刻又道,“放心,我自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扰了你。”

我从楞神中回过魂儿,干咳了咳,颇为严肃的蹙起了眉头:“不妥不妥,你该在府上好生养着,若是随我去了,这旧疾怕是很不容易好转了。”

清衡笑了笑,启了启唇又阖上了目:“也好。”

等到了太医来时,桌上的那支白蜡已经烧掉了一半有余,而**躺着的清衡也已经睡熟,长长的眉毛下掩印着暗淡的光,心下突然生了错觉,清衡恐会就此一睡不醒,吓得自个儿连忙将一边颤颤巍巍拿着医用物什的白胡子老太医拉到了床前,怕吵着了清衡,我对着看太医和杵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杏仁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老太医,您给看看,清衡这旧疾用哪门子方法好得快些,若是不成,当心你的脑袋。”我柔说说着,话语里尽是威胁的意味。

想想方才清衡咳血的模样,那似乎严重到能撇下我同思然同一道路的感觉,心似被人用手一把揪住,摆脱不得的生疼,他要是把清衡治不好,我还真能让他给清衡陪葬,就算是搭上我的命,也无妨。

白胡子老太医摸了把胡子,颤颤巍巍的拉了凳子坐在床边,想这太医也识趣,知道本王的人只有本王能碰,外人是碰不得的,所以将随身带着的锦布搭在清衡白皙的手腕上,摸着胡子,闭眼诊起了脉。

那老太医半晌不吭声的模样,看得我有些紧张,我看了看杏仁,杏仁会意的为我倒了杯茶,我接过茶盏喝口,减轻了些许紧张,但在看见清衡的模样时,胡思乱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好半晌,太医方才收起了搭在清衡手腕上的那块锦布,起了身,在看见我询问的眼神下,那颤颤巍巍的身形更加颤巍了,又摸了把那花白的胡子,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拽着我心的那手又跟着揪紧了些:“老太医,清衡他……怎么样了?”

太医一叹,浑浊的眸子从我的脸上移开了:“回王爷,国师大人他不知受过什么,气血亏损过多,体内器脏也……唉,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一叹,跪下身去,“老臣无能为力,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惊讶的过头了,一股惧意袭来,手也不自觉的跟着一颤,握在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注意落了下去,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在耳畔,茶杯中的茶水也渐了满地:“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

无措过后就是一股怒气袭上心头,熏得眼眸也在不知不觉泛着红,我一把揪起那老太医的心裳领口,失了往常镇定:“一定还是其他办法,一定还有!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要不说我要了你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痴痴一笑,有些残忍,“杀了你还不够,这么不老实,让你的家人也跟着陪葬,如何?”

语落,被揪着衣领的老太医两腿一颤,险些跪了下去,嘴里直嘟囔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真是可笑的样子啊,饶命?饶命么……似乎,我也曾这般祈求过啊——‘父亲,皇上……您饶了他吧,思然他……思然他是被我逼的,并不是自愿的,要杀就杀我吧!’我记得我曾这般跪在地上苦苦祈求着,而旁人闻若未闻,视若无睹,一双双的眼里都带着厌恶嘲讽,又是谁,拔了护卫的配剑,那泛着凌凌寒光的剑身晃花了我的眼,那剑就那么被一人携在手上,直直略过了我,刺向了在我身后满身是血的思然……

太子又怎样?王爷又怎样?皇位又怎样?那在众人眼里值千金的皇家颜面又怎样?!他只是被我喜欢上了,他只是恰巧也喜欢上了我……这何错之有!他那到死也勾着的那抹笑,在我看来竟带着嘲讽,笑我的诺言是多么的可笑,明明……我答应过他,要保护他,同他生死与共的……

不服、不甘、愤怒、憎恨……通通归集心底,压抑着,躁动着,等待着一日,能够将这感情发泄,尽数归咎于那些人,那些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人,那些冷冷的鄙夷嘲讽和厌恶,我自该数倍奉还!

头突突的疼,我扶着额,毋自陷在往事里难以自拔,一旁的杏仁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妥之处,满含担忧的说着:“主子,主子你怎样了?主子你说话啊……”

我充耳未闻,面上带着些少有的狰狞:“饶命呵……那时怎么没有人饶他?饶了你么?不可能!”

突然的一松手,本就颤抖着双腿的老太医‘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楞了楞,猛的朝地面磕着头,我冷冷笑着,就那么淡然观着,一旁的杏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跪了下去,替那没用的老太医求着我的饶恕。

这般充斥双耳的磕头声和祈求声竟然未有吵醒清衡,我看着清衡那熟睡的脸似乎又看见那日躺在内院血泊里的思然,心是那么的痛,那么的无助……却不曾有人愿意帮我,好恨,好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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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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