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笑进了屋,将手中的蜜饯递到了我手,我屏了气,将那碗汤药喝了下去又忙忙吃下手中的蜜饯,方才去了口内那另自己难以忍受的苦涩。

“你的伤还未好,还是躺下休息的好,”君笑接过了我手中的空碗,略带沙哑的声音,话语里是礼貌的关怀,让我也不由得心内跟着暖了起来,至少,我和他不曾认识,能待我如此,足以证明,他的心该是很善的,少顷,君笑又说,“哦,倒是我忘了,我还不晓得兄台的名讳呢,不知兄台可否告知?”

“我叫……”告诉他真名?只怕这难得的清静日子也定会被打扰的,不妥不妥……“君笑唤我子卿便好。”

“子卿,好名字,”顿了顿,那沙哑的声音又响起时带了点疑惑,“恕我冒昧,子卿这伤是怎生弄的?”

“成亲的途中遇了歹徒,抢钱不得便下了杀手,我该庆幸遇上了君笑,否则我得命丧荒野了,”说到这儿该换我疑惑了,方才我才想起,那处是荒野,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就知这不该是哪处荒野人家了,“君笑,你怎会在那儿?”

‘咯’的一声,碗底触了桌面,木质的床发出轻微的声响,该是君笑坐上了床畔。

“原来是这样啊,我是刚上了京城探亲,回家途中就碰巧遇上了你,看你还活着,就顺路将你带回了镇上,寻了大夫,看你还未醒又还须静养,我便擅自将你带回家了,还望子卿勿怪。”

“君笑说笑了,是君笑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罪?倒是君笑的大恩大德,我这瞎眼的人这辈子怕是难能报答了,只有下辈子结草衔环,为牛为马来报答这救命之恩了。”这话该是我说谎了,下辈子什么的,我还真不想有,为人太难了,集苦痛于一身更是难上加难,消身于世也好,灰飞湮灭也罢,于我而言,都比于世为人的好啊。

君笑笑出了声,“子卿这话倒是言重了,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用得着什么报答啊,就算养你这一辈子,也是无妨,若真要报答,你现下将伤养好了,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我牵了唇,笑着,君笑这人,当真心肠好,我该算是老天待我不薄了,遇上如此洒脱心善的人。

“那么一切,便烦劳君笑了。”

“好说好说。”那话语顿了顿,又说,“子卿家中无人么?”

思及母亲,我皱了皱眉:“自是有的,只是同家中的人生了过节,我这人啊,于家人而言,有和没有是一个理的,不过,君笑何出此言?”

“呃……只是都有好些日子了,也没见着有人来寻子卿下落,出于好奇我便问问,若有不妥之处,望子卿海涵。”话语里止不住的歉意。

“没事儿,不过我这儿倒是有一问。”我看着君笑,虽然看到的也只是一尘不变的黑暗罢了。

“哦?是什么?子卿说了便是。”君笑笑着,带了些好奇。

“君笑的家人呢?”问得有些唐突,不过未曾听到有其他人的说话声,当真不知君笑还有没有家人。

没了笑声,君笑叹了口气,有些许悲凉,随后释然,“我的家人早前便去世了,母亲在我儿时因为些事情不幸去了,父亲也在没几年后随了母亲脚步赴了黄泉。”

这……我竟戳了君笑痛处,实在不该。

“君笑,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知……”

君笑截了我的话,淡然一笑,“正所谓,不知者不怪,不是么?而且已经很早以前的事儿了,我早已看淡,现下说起也无甚大碍。”

我沉默了,他虽说是无碍,可也未必,那先前的悲凉,我听得分明。

“君笑……”听他嗯了声,我接着说,“方才忘了说,我的眼是不是不会好了?”

君笑没了声,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半晌,他道:“会好的,我会找到境国最好的大夫来为子卿医治的。”

“麻烦君笑了。”我强牵起了唇角笑着。

“不必客气,”顿了顿,“饿了吧?你已经几日没吃东西了,我这就去做饭。”君笑起了身,不急不缓几步后就听一声响,该是将那空碗拿在了手里正打算出去吧。

我牵起唇,一笑,一个好字出了口,君笑应了声,在听着那脚步声渐远后我靠上了床栏,心内很是彷徨,也有无措,当真不知这瞎了眼的日子我该怎生过得。

君笑做饭的速度挺快,我正游了片刻神就听见君笑进来的脚步声,伴着引人的饭菜香。

“子卿,饭好了,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听声音,君笑很是欢喜,扶了我走到桌前就着木凳坐下,他夹了菜喂在了我的口中,弄得我的老脸红了又红,好生别扭。

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让人喂食的,不想别扭也不行。

“怎样?合不合你胃口?”君笑的声音里满是期翼,不过这些菜食真的不错,我点点头,他便更欢喜了,一会儿夹着一样菜喂进我口里,又夹了些饭一同喂,弄得我都不知该怎样吞咽了。

总算是将一碗饭吃光了,君笑方才停下了手,我也终于能问出一直想说却能说出的话了,“君笑,你已经吃过了么?怎么一直没吃呢?”

“我早前就已经吃过了。”那话语里欢喜的余韵还在,接着是碗筷轻触在一起发出的声响,该是君笑在收拾碗筷了。

“君笑,你……未有娶妻么?”这些活在普通人家都该是妻子做的,男子通常都是外出做工,养家糊口,而听君笑的声音,估摸着也就双十年华,于普通人家而言,他该是已经有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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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子了的。

收拾碗筷的声音顿了顿,复又响起,还有君笑有些怅然的话语,“还没呢,早前中意的人他心内已经有了别人,这娶亲一说也就不曾想过了。”

“子卿呢?娶亲了没?”君笑说。

“我?”听着这话我笑了笑,“君笑,我先前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在成亲的途中被劫的,你说,我娶没娶妻?”

君笑恍然,低笑出声:“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这么重要的话,如此,子卿该是未曾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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