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4章冤家路窄

甘家丽与马骏扯了一会家常，焦双清才回，甘家丽指着茶几上的一套雅诗兰黛美容套装盒，对焦双清说，马部长非要送给我，我怎么敢收啊，焦双清说，你别客气，你是他嫂子，收一套化妆品有什么不妥的？马骏呵呵地笑着，说，嫂子，收下吧，不要见外嘛。

从焦双清手里接过烟，马骏正色道，嫂子，这几天出了很多事，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明说吧，我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们市局栾局长的一些情况。甘家丽说，虽然我们是一个系统的，但是了解并不多，人家毕竟是市局的领导，你想知道的，我未必就清楚。

焦双清说，你不要这样说嘛，怎么说，你也比马骏更了解他，是不是？甘家丽白了焦双清一眼，回头对马骏说，马部长，你问吧，我知无不言。马骏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甘家丽沉吟了一下，抬头说，栾银军这个领导，就我看来，是个很不错的人。

马骏点了点头，示意甘家丽继续说下去。甘家丽说，98年抗洪时，他一个多月未下火线，当时他的老母亲想见他最后一面，都因为抗洪形势严峻，他来不及给老人家送终。九月份，省里召开表彰大会，当时听说市里申报了两个一等功人选，一个是栾银军，另一个是团市委的林秋亭，时任市委书记的罗新友最后定了林秋亭。论功绩，别人都说应推荐栾银军，有人暗地里说，栾银军在抗洪时同罗新友顶了牛，罗新友当然不会把这个荣誉给他。

焦双清倒了两杯茶，又切了西瓜，递给马骏一块。马骏顾不上吃，说，你重点说说这个。甘家丽说，我说的都是道听途说的，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马骏说，不碍事，尽管说。甘家丽说，听说，栾银军曾经为这事找过罗新友。马骏说，栾银军找罗新友争功？甘家丽说，是啊，栾银军当场跟罗新友拍了桌子呢。马骏皱着眉头说，我还从来没听说为一个一等功跟上司拍桌子的。

甘家丽说，这事传得很广，市文化局的干部都知道，不会是假的，听他们说，栾银军并不是为了什么一等功，而是为了奖金，一等功的奖金有一万块钱呢。马骏不解地问，他一个一把手局长，还在乎这个？甘家丽吃惊地问，马部长，你还不知道啊？栾银军是家贫如洗啊！每年，我都要给他拜个年，当然他是不收什么红包的，高档的礼品也不要，我每年去的时候，就送几包秀水产的藕粉，别的，他不收。到他的家，时间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除了一台十七英寸电视机，没有一件像样的摆设。

马骏感叹道，今天要不是你说，我真是想不到啊！甘家丽说，所以，别人说栾银军为了一万块钱，跟罗新友拍桌子，我信。马骏想了想，说，照你这么说，罗新友跟他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可是依罗新友的作派，他为什么不对栾银军下手呢？

甘家丽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知道，栾银军为官十分清廉，得罪了不少人，宋红军任书记时，市文化局盖办公大楼，当时宋红军介绍一个朋友，想把工程揽下来，被栾银军顶了回去，宋红军示意上任纪委书记余家良查他的帐，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后来宋红军的老婆出了事，宋红军没有工夫跟他算帐，等他老婆关进去后，他在常委会上提出将广电、文化局合并，想借此挤掉这个铜碗豆，常委会已经明确了由广电局的常局长任文广局局长，栾银军任副局长。可是，谁也没想到，罗新友高调地回了楚湖一趟，第二天，宋红军又主持召开常委会，将刚刚形成的决议给废了，广电局和文化局没有合并，栾银军还是当他的局长。

这就越来越让人费解了，按理说，罗新友巴不得把栾银军赶下台去呢，他为什么要出手干预？马骏愣了一愣，问。焦双清插话说，依我看，罗新友肯定有什么把柄被栾银军捏着。马骏说，有道理。焦双清又说，马骏，你想一想，那个叫万子山的记者，会不会是罗新友派来的？马骏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罗新友如果真有把柄被栾银军捏着，他敢轻举妄动？

焦双清说，罗秀清没有死之前，万子山就来到了绿坝，这就可以说明，万子山来绿坝的目的，就是想把栾银军与王素梅之间的事昭告天下，让路人皆知，他提过条件，要把市局的那位干部免职。其它的赔偿都是不了掩饰这个主要目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一个定论，不如把栾银军找来，我当面问他。马骏最后说。焦双清点了点头，说，是啊，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意图，为了避免被动，找栾银军问明原因才是上策。

栾银军来到君悦后，马骏关好门，向他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当栾银军听说王素梅没有杀害罗秀清后，松了一口气，他说，只要她平安无事，我就可以放心了。马骏说，我看未必啊，她是没事了，可是你有事啊！栾银军说，马部长不要吓我啊！马骏板着脸，问，你看我是在开玩笑吗？

马骏说，我的本意，是为了保护你，保护王素梅，可是没想到，东方周未的一位记者，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他来到了绿坝，据我们了解，他已经知道了你和王素梅的事，他的态度很不好，当众揪我的衣领，泽西警方对他采取了措施，如果他出来，你的事一定会被他捅出来，而且，我这个工作组组长也脱不了干系。

怎么会这样？栾银军一下子傻了眼，他问，这个记者又是怎么冒出来的？马骏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步，问，你知道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罗新友的老家是哪里吗？栾银军说，好像是泽西吧。马骏说，是啊，他是泽西县绿坝镇罗门村人，罗秀清是他的内侄。

栾银军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真是冤家路窄，难道他想下我的毒手？马骏说，银军同志，现在形势很紧急，那个记者我们马上要放出来，他出来后，你我都会面临巨大的压力，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栾银军咬了咬牙，说，姓罗的，你不仁，莫怪我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