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

李枫丹略带挑衅的话,让原本准备去执行严冀命令的护院,都是浑身微颤。

这个少年,可是当时将孔老夫子救出来,然后在众人面前,生生击退轮回期末段的钱豹的狠角色!

倘若他发起飙来,他们几个不过轮回期中段、初段的渣渣,根本挡都挡不住!

“谁敢?”严冀霍地站起身,厉声道:“好你个李枫丹,如斯狂徒!竟敢在众人面前,忤逆师长?”

李枫丹生冷地瞥他一眼,道:“师长?尊重我的,与我为善的,那才是我的师长。不尊重我,想与我为敌的,那就是仇家!”

严冀面色一沉,心中却在不住大笑:啊哈哈,你这么一说,可真是坐实了“大逆不道”。我就算在用硬,赶你这个废物出门,怕是也没人敢说什么!

“你要赶我出去,就算是无理,那也无所谓。”李枫丹义话锋一转,又道:“但我有手有脚,谁敢趁我不在,就翻动我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无理?你触犯院规,还敢说我无理?”严冀说得义正言辞,居然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李枫丹反问道:“呵呵,我触犯了哪条院规?”

“光是残害同窗、无故旷课与破坏公物,已足以将你赶出书院!更何况你在书院期间,小毛病就不少!”

严冀严肃道:“你能在书院上学,本来就是书院看你可怜,额外开恩。甚至让你直接住在书院之中,也是一种义举。可现在你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顶撞尊长!这次,我就要彻底将你这个害群之马,彻底赶出学院!”

“无故旷课,这个确实,不过我那是因为形势所逼,不得不赚点钱养家。孔夫子也是知道的。至于残害同窗?我残害谁了?”李枫丹故意装傻道:“破坏公物?更是没谱!我这些天都不在学院,我能破坏什么公物?”

“你虽然没有残害同窗,破坏公物,但是你的家人却做了。”严冀顿了顿,问道:“在你屋子里住着的,是你的妻子吧?”

“没错。”

“她将我院学生白绢的房屋,泼洒了许多淤泥,散发恶臭,害得她夜不能寐,是不是残害同窗?让整个屋子都布满淤泥,要花大价钱清扫,是不是破坏公物?”

“扯淡!这是谁说我们做的?都有谁看见了?”李枫丹斥责道:“我们家的门口,前段时间也被人洒了淤泥,我们也是受害者!白绢也是见证者之一,怎么反过来,她还会说是我们洒的?真是笑话!”

“据白绢同学所言,正是因为此事,你们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导致她被你们认为是始作俑者,所以你们才如此报复的,是不是?”

“呵呵,误会?报复?”李枫丹冷笑道:“那我们也没做什么事,她现在也误会了我们泼洒淤泥,是不是也在报复我们呢?”

“你!”严冀万万没想到,李枫丹会如此伶牙俐齿,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他。

“而且,如果严院长觉得,是我们误会了白绢,白绢却没有误会我们,那还请拿出证据来!您有吗?”李枫丹继续追问道。

“这个……确实没有。”严冀的气势顿时又软三分。他原以为终于逮到机会,能将李枫丹这个废物送走,可偏偏就忘记问清楚白绢,有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淤泥是李枫丹和赤红霞所做。

“你没有吗?但是我有!”李枫丹将目光转向孔老夫子,道:“孔老夫子,我想知道,淌若我能拿出证据,证明淤泥并非我所倒,可否还一个公道?”

孔老夫子点头:“如果你拿出证

据,证明那淤泥并非你们倒的,白绢便犯了残害同窗之罪,会被赶出学院。”

李枫丹目光灼灼,问道:“那我应该尊重的严院长,又该如何处置?”

孔老夫子瞥了一眼心虚不已的严冀,道:“一般来说,院规对院长是没有要求的。不过一般犯了这种荒谬错误,院长都是要引咎辞职的。”

听到“引咎辞职”四字,严冀顿时冷汗如雨,湿了整个后背。

他之所以想要赶走李枫丹,其实没那么多复杂原因,正是因为李枫丹这几年的学费,缴纳得断断续续。要不是孔老夫子一直压着,自己早就将他赶走了。

没想到这次自己出外游历这一年多,这个废物不仅没有离开学院,反而还搬到学院里面的屋子里住了!

开什么玩笑?

学院的房屋,大多是给考取功名的学生住的,为的就是这些学生将来有了出息,不要忘记学院的这份恩情!

这说白了,就是一种投资。

可李枫丹算是怎么回事?不但白学,还要白住?

严冀决不允许这个让李家赶出来的废物,再过来祸害崇文书院!

所以当他从白绢那里,得知此事之后,大喜过望,立刻决定,一定要将这件事情无限放大,彻底将李枫丹这个毒瘤铲除!

如今,他骑虎难下的情形,也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严冀牙关紧咬,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而且,他还真就不信,李枫丹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不在场!

崇文书院的院规森严,一入夜就不给随意走动。

当天晚上,李枫丹和赤红霞,应该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面,没有露面。

难道他们要彼此作证,没有离开屋子?

那和没有人证明,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点,严冀终于有了一些自信,抬头道:“好,只要你拿出证据,我可以向你道歉!”

“这样就成!”李枫丹却是含笑点了点头,道:“那还请几位夫子,做个见证。”

几名夫子闻言,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相继点头答应袭来。

“那好。请严院长带路,带我们去白绢的屋子好吧?”

严冀领着众人,向着白绢的房屋走去。

李枫丹一路上都是面含微笑,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样子,似乎胜券在握!

奇怪,他来到白绢的屋子做什么?严冀心中偷乐:难不成,他的不在场证据,还留在了现场不成?

不久,一行人就来到白绢的屋子前面。只见满屋前后上下,都是淤泥堆积,远远就闻到一股恶臭。

虽说,现场已经有不少人清洁的工人,在那里清扫。可是淤泥实在太多,至今也只是清扫了一点道路上的淤泥。

有位稍有洁癖的夫子,终于受不了那股臭味,停住脚步,问道:“这里就好了,我们不用进去吧?”

李枫丹点头道:“嗯,不用再进去了。”

“李枫丹,你说的证据放在哪里?赶紧拿给我们看啊!”严冀有点幸灾乐祸地道。

李枫丹神秘一笑,答道:“我的证据,就在诸位夫子的眼前。怎么,没人能够看出来吗?”

众人一脸茫然,全都摇了摇头。

李枫丹见状,也不急回答,只是招手,唤来一名负责清理的工人,指着那间房屋问道:“这位师傅,这些都是我们学院的领导。想问一下,这个房屋,大概能多久能清扫干净?”

“清扫干净吗?没有一个月,根本不可能啊!”工人如实答道。

“这

么久吗?”李枫丹故作夸大的表情,道:“那么,我还想问,您觉得能把房屋弄成这样,需要多长时间?”

众人终于明白李枫丹的意思,这些淤泥,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一晚上全部做完!

原来他的证据,根本就不是不在场证据,而是一个常识的推论!

严冀这时有点慌神了。

“多长时间?”那名工人虽然有点奇怪李枫丹的问题,还是盘算了一下,回答道:“破坏总比清扫简单得多,应该两、三天左右足矣……”

“啊,原来只要两三天的时间啊!那你们有两个人,如果一晚上赶赶时间,还是能够做到的!”严冀舒了口气,打断道:“李枫丹同学,这应该不算证据吧?”

李枫丹颇为无语,还没等他解释,那名工人就翻了个白眼,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严冀,道:“这位老板,您没事儿吧?我说两三天,是交给二、三十个人做好吗?”

“二、三十个人?”以严冀的定力,也几乎叫出声来。

“当然。”那名工人道:“怎么,你们认为很容易?这么多的淤泥,起码也有个两三万斤的重量,我算你一趟运送两千斤,就要足足十趟。离这最近的淤泥产地,是在两里之外。运送一趟,起码也要两三个时辰,这就是足足一天了。”

“另外,我们总不能不吃不喝不休息吧?把淤泥送来,倒在这些个地方,也是需要时间的吧?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又得耽搁时间吧?这样算下来,我说一共要两三天时间,已经是最快、最好的情况了!”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看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光凭李枫丹和赤红霞两人,根本就不可能将这些淤泥运送过来,然后倒在白绢的房屋之上!

严冀显然还不想放弃,挣扎道:“不……不可能?不是你做的,还有谁会做?白绢平时也没得罪别的人啊!”

“院长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还要对我有偏见吗?唉!”李枫丹苦笑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严冀还想说什么,孔夫子已然发话:“好了,严冀。现在李枫丹同学,已经证明了白绢同学所言,皆是诋毁!你若是还想将错就错下去,那也不配为我书院中人了。”

其余夫子,也是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严冀。

严冀明白事态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再坚持下去,别说是院长之位,恐怕连崇文书院也呆不下去了,只能垂头丧气地道:“是,我是意气用事了。明日我就起草文书,引咎辞职!”

李枫丹去道:“等等!”

“你还想怎么样?”

“道歉!”李枫丹道:“你得向我道歉。”

严冀抿着嘴唇,朝李枫丹深鞠一躬,道:“对不起,李枫丹同学,是我监察不周,处事不明,险些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说完,已经颜面尽失的他,转身想走。

“院长请留步!”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严冀简直要疯了,早知道自己就不摊这事儿了,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您在辞职之前,起码还是书院的院长。我有件事,需要你批准。”

“说吧。你要什么?”严冀已经做好准备,让李枫丹狮子大张口了。

谁让他抓住自己把柄了呢?

无论他是要助学资金,还是要换大点的房屋,甚至是游学的名额,自己也只能许了!

“我想退学。”李枫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递给严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书函,然后朗声道。

“这个鸟地方,老子不稀罕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