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怎么了?别吓玉儿!”沈袭玉用力摇晃着沈自秋,发现她对着那堆太湖石发呆,整个人就像被定了身一样,与此同时,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落。

沈自秋被女儿摇晃着回了神,方才抽出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低首摇头,“娘没事,娘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正在沈袭玉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曲文的喊声,“小玉,小玉你在哪里?”

“娘,你先进空间,我是被人接进宫的,如果不光明正大的出宫,恐怕引起猜疑。”

“好,那你万事小心!”沈自秋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沈袭玉安置好娘亲,这才出了空间,假装正在赏太湖石,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响起,才回过头,朝着曲文盈盈一福,“民女见过郑王殿下。”

曲文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无需多礼。今天的事是我母妃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皇儿,她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玉儿?”一道颇为威严的中年男性声音传了过来。

曲文立即拉着沈袭玉,迎下石阶,跪下来给皇上请安。

“儿臣见过父皇!”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天启帝声音淡淡的,没有起伏,连看都没有看沈袭玉一眼,只是牵着曲文的手,走到亭子里,端坐了下来。

“谢皇上!”沈袭玉知道天子之威可不比一般,她不敢大意,起身后,仍小心谨慎,小脸低垂,并不敢擅自抬头打量传说中的天启帝长何模样,更不敢四处张望皇上的排场有多大。

天启帝淡淡的瞟了一眼站在石阶下方的女孩,身形瘦削,着衣清丽,只是他的目光突然紧缩,女孩那头张扬如火焰般的颜色让他的眸光一沉。

“抬起头来!”

沈袭玉这才慢慢的把头抬了起来,目光在光影轻掠间扫过天启帝的脸庞,然后快速落到他四分之三的位置 ,这样看人,既不会让人感觉直视逼人,又不会让人感觉对方不尊重他。

天启帝在来的时候,先被皇贵妃曲氏上了眼药,说那商女不知体统,仗着曾救过文儿,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而贪图荣华富贵,他在来青蔓苑的路上又遇到曲文,曲文则与皇贵妃曲氏态度截然相反。

他心里是存了一丝不喜的,到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惹得他的妻子和儿子都不睦了。

他原本带着挑剔和嘲讽的淡淡目光在接触到沈袭玉那张清丽到绝致风景的小脸时,猛然间就变了色,他突然站了起来,大踏步走到沈袭玉面前,沈袭玉条件反射的感觉到危机,朝后连退几步,但是他更快,咻然出手,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颌。

她的下颌被捏的很疼,但是她不能反抗,只能被迫与天启帝的深如墨星的眼眸对上了。

她这才真正看清楚这张脸,和曲文果然有几分相似,不过曲文是少年的俊郎,而他多了一份上人到中年的沉稳,还有皇者的气势。

“说,你和沈自秋是什么关系?”天启帝声音暗哑,低沉泛着磁性,眼中带着急言厉色。

沈袭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还有疑惑,这些都没能逃过天启帝的眼睛,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和不忍,仿佛想到什么,手松了下来,声音也低得更沉,带着一种盅惑,“告诉朕,你和沈自秋是什么关系?”

沈袭玉这才有空摸摸自己的下颌,真的好疼,奇怪 看着天启帝,“她是我娘亲,怎么了?皇上你认识我娘?”

天启帝转过身去,不再看沈袭玉,双手背负在后面,他的目光也落到那个太湖石的溪涧上面,半晌沉默才吐出两个字,“认识。”

沈袭玉的心情突然雀跃起来,“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时候认识我娘的?”

“正是年少芳华时。”

“那,那你一定也认识我爹吧。你能告诉我他的事吗?”沈袭玉急切起来,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怎么从未听说过娘和皇帝是认识的啊?突然沈袭玉的脑海里跳出狗血的一幕来,难道说娘亲少年时的相好是皇上?呃,这太荒谬了,绝对不可能。

她突然想到赵启浩的事,娘亲为什么不同意他们交往,赵启浩都说要净身出户了,娘也不同意,如果她真的是皇上和娘亲的女儿,那和赵启浩不就是堂兄妹吗?

天哪,不要,不要,绝对不要!她猛然晃自己的脑袋,那样狗血的事才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呢。虽然她口头上答应了娘亲,和赵启浩断绝往来,那只是缓兵之计,她相信,只要她们用心,用真诚,一定能感动娘亲的。

“小玉,你在想什么啊,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我父皇问你话呢?”曲文看沈袭玉在发呆在走神,忙跑过来提醒。

沈袭玉这才慌了下,忙跪下请罪,天启帝却是快步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曲文忙替她回答道,“父皇,她叫沈袭玉。她们家的事,我知道一些,沈伯母好像昔年未婚先孕,生下了她,就一直没有再嫁。玉儿也曾和我说过,说要找到她的亲爹,不过沈伯母一直不肯透露当年的事,我们也无从下手。如果父皇认识她的亲爹,那就请父皇帮帮忙吧,也让苦了这么多年的沈伯母可以和丈夫团聚。”

天启帝眼露苦楚,脸上也满是关怀,“你母亲,这些年可还好?”

沈袭玉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敢乱说,曲文却是快人快语道,“好什么好,那沈家人简直欺人太甚――”说罢,他便吧啦吧啦把他知道的事都说了一遍。

天启帝越听越怒,最后竟然一下子将茶杯丢到地上,“放肆!放肆!他们居然敢如此仗势欺人,朕当年明明让他们好好照顾你母亲,为何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皇上当年是让谁去办这件事的,我和母亲被众人唾弃,拘禁在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上整整十年,别说有人帮忙,连吃顿正常的饭菜都难,经常都是以野果和树皮充饥的。”

天启帝想起昔年他交待的那个人,是现在皇贵妃曲氏的族中表兄,曾任临安县尹,只是那位福薄,在办完那件事后,回京述职途中,竟遇山贼,一命呜呼。第三年的时候,他终于坐稳皇位,便暗中派人想去将沈自秋接回京中,但是却收到沈家回复,说沈自秋死于难产。他还偷偷去沈自秋坟前祭奠了。

他万万没想到,其中竟还另有曲折。只是最初办差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听曲文刚才说沈家老夫人等一干知情人等也因为孙健谋逆案发配边疆了。

看来当年的事想查也不一定能查清楚了,陷害沈自秋的人都没得到好下场,而在这场阴谋里真正的主谋,他却不能妄动。

现在朝中势力又发生了偏斜,暗流汹涌,他还需要皇贵妃曲氏娘家人的协助。

看来唯今之计,只有好好补偿这对母女了。

考虑再三,天启帝决定了一件事,他的嘴角稍弯,勾出一抹淡笑,“听说玉儿很会用花卉来制作美食,不知道今天可否愿意为朕亲自下厨一回?”

咦,这皇帝老儿的心思真难猜,刚才还在说她娘亲的事,怎么一转眼又说到吃上了?

沈袭玉想要通过皇帝老儿这里打探她爹的消息,只能暂时搁置到一旁了,皇帝的命令谁不敢听啊。

“这青蔓院中皆是各色菊花,不知道玉儿,可以做出哪些美食来呢?”

“如果皇上不怕民女把你这园子里的菊花给摘光光的话,那民女就为皇上准备一桌菊花宴。”

“好好好,那朕就等着你的菊花宴了,文儿,你带她去御膳房。”

曲文领命而去。天启帝看着满园的菊意,不由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秋儿,你可怪朕来迟了?”

沈袭玉先将各色菊花都收集好,用灵泉水清洗过后,便开始分配烹煮了起来,她现在做这些已经是信手拈来,极其顺手。

最初在吉祥酒楼开始的招牌菜谱再次搬了出来,荷塘月色啦,五谷丰登啦,群英荟萃啦,等等,清蒸,红烧,凉拌,爆炒,煮汤,样样俱全,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就给天启帝摆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菊花宴。

正餐之前,先用菊花水果茶开开胃,当天启帝看见那朵漂亮的紫菊像刚从枝头摘下的一般,漂浮在琉璃杯盏中,就不由感觉眼前顿时一亮了,再凑近了闻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被嗅入鼻间,浑身舒畅之极。

旁边的试毒太监,正要上前先试,沈袭玉已经眼明手快的从琉璃盏中倒出一点来,亲自尝了给天启帝看。

天启帝满意的看着她,淡淡挥手让试毒太监退下,身边的总领太监李公公着急的说道,“皇上,这样不行啊,这些花卉向来只有观赏的,从未听说过可以食用,再说这位小厨娘也是新来的,皇上,你应以保重龙体为要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