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蜂从窗口飞了进来,“什么这么好笑?”

“没什么,现在状况如何了?”沈袭玉赶紧掀开纱帐问道。

白玉蜂落沈袭玉的头顶上,“折腾这一夜,天也亮了,那边的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呢,你也快收拾收拾吧。”

好!沈袭玉原来也没睡,衣服头发都是完好的,而且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之前的衣服和钱早就放进空间里去了。

“快走,快走,想磨蹭什么?”外面响来一阵阵的催喝之声,沈袭玉走出门外,只见王长青脸上肿的跟猪头似的,全身都是伤,衣服也破了,还被上了锁链,两个官差正在后面推搡着他。

府中的仆妇们急乱奔走,乱纷纷的,罗姨娘和王玉红两个人早就被送去红尘坊了。

王氏和儿女姨娘们拿着包裹,眼泪汪汪看着眼前这一切,王玉英似乎劝了几句什么,她这才点点头,抹了抹泪,登船离开了。

白玉蜂停在一株花瓣上面,轻声道,“那个王氏倒看起来还不像个坏人,被这个老东西连累,也挺可怜的。”

沈袭玉冷哼一声,“可怜吗?我不觉得,你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她最后那句话,罗姨娘和她女儿会进红尘坊吗?所以,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长青为害百姓这几年,就算她劝不了,但是也至少可以做点善事补救下,但是她有吗?她一直都在明哲保身,现在树倒胡狲散了,就扮柔弱小白花了?同情,我可不是圣母小白花,如果我没有你们的协助,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小厨娘,我现在会怎么样,我可能会受到比他们更多的伤害,那谁来同情我,谁会在意我的感受,谁会来帮我?”

求人不如求已!

她不会主动去攻击谁,但是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

“你说的不无道理!”突然一个清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沈袭玉心中一惊,但是脸上仍强自镇定,迅速思量如何应对的话,要如何解释她刚才的自言自语。

白玉蜂悄然换了一片荷叶栖息,大红蚂蚁迅速钻进沈袭玉的裙角,倒挂在上面,大气也不敢出。

小金情急之下,左右看看无路可蹿,只得一头扎进了水里。

“见过世子爷!”沈袭玉慢慢转身行礼。

“不必多礼!”赵启浩脸上并无疑惑的神色,手虚抬了下,然看向眼前的纷乱,和沈袭玉并排而立,似是感叹的说道,“王氏的那点心思我岂能看不出来,不过她也是为了活下去,虽然无功,但也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罢。”

沈袭玉自然是要拍他的马屁的,昨晚上要不是赵世子鼎力配合,她哪里能这么轻松就惩治了那些对她不轨的人。

“世子爷当真是宅心仁厚,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咝 ,世子爷,你这是干什么?”沈袭玉的下巴突然被一只手大力的捏住,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与他的目光对视,赵启浩的眼底闪过一抹玩味。

“说吧,昨晚都干了什么坏事?”

沈袭玉心里一突,但仍然脸色平静的看着他,“小女子不懂世子爷在说什么?”

“哼!为什么会在亥时来郑王殿下的房间?为什么要给郑王殿下讲那些有趣而又精彩的故事,为什么逗留到子时都不离开?难道不是想让我们给你做你不在场的证据吗?”

这个赵启浩,果然是聪明!

不过就算他再聪明,也料想不到沈袭玉的真实情况,是以她更加笃定的与他对视,目光清澈无比,“我去殿下的房间不过是因为睡不着,想聊聊天罢了,至于为什么逗留 到子时都不走,那能怪我吗,是殿下不让我走的,他听故事听入了迷,要不是发生那些事情,恐怕我都要讲到天亮呢?什么不在场的证据,世子爷,你都把小女子都说糊涂了。”

看着沈袭玉清澈的目光,真诚的语气,不似作伪,赵启浩原本坚定的想法也有点动摇起来,想起昨晚她的反常,心里又疑惑了几分,但是现在没有证据,他也拿她没办法,只得松了手。

沈袭玉摸着下巴,那里都红了,不满的咕哝着,“太过份了,动不动就掐人家,很疼的好不好?”

陆开从那头走过来,向着赵启浩抱拳,说明了下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然后他看向那有几百亩的荷塘,眉头稍皱道,“世子爷,这些塘你打算如何处置,还有王印和王长青都进了大牢,王家村的诸多杂事以后由谁来接手?”

赵启浩沉思了一会便道,“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亦要为百姓村民着想,是以我想得找一个可靠忠实,年纪不是太大,但是又能为大家着想的人,至于里正嘛,平时要帮助村长处理一些文书上的杂事,最好找一个识字识大体,年纪又稍大些的人担当。”

他说到这里时,沈袭玉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两个人影,一个是王叔公,一个是王庆成。

“小女子虽然是一介村姑什么都不懂,但是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沈袭玉目光晶晶亮的看向陆开和赵启浩。

陆开早就对这个聪明又机灵的小姑娘心存钦佩了,“席姑娘但讲无妨。”

“村长和里正必是对一村之人之事都很了解的,如果盲目的从别的地方调人过来,一是不熟悉情况,容易误事,二是村里的人不习惯,可能也不太服气。不若就直接从村中人里挑选,可以派人乔装打扮,暗自打探,哪些人平日里积善行德,愿意帮助人的,哪些人是德高重又识大体的,这样从他们本村里挑出来的,既是大家熟悉的,又是大家心服口服的,岂不事半功倍?”

沈袭玉之所以故意这样讲,就是为了引起陆开的思绪,陆开就是这里的人,也经常跑王家村,自然对王家村的人熟悉,王庆成善名在外,想必一定能入他的眼,到时候混个里正当当也不错呀。

赵启浩并未看轻这些小事,不积硅步无以行千里,大到国家朝政,小到一个百姓,一亩田地,代表的也是民生问题,如果处理不好,最后也会引起滔天民怨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沈袭玉的话也正是他所想,当下便多看了她几眼。

陆开也佩服的点头,“是这个理,若是说这样的人,我倒是认识两个,一个是王家村村尾住的王叔公,今年已经六十有五,行事得体,算得上德高望重,还有一个叫王庆成,一向乐于助人,乡下邻里也都对他十分佩服,而且王庆成的儿子王立也正在攻考乡试,听说成绩不错,最近更是因为一首绝妙诗句获得私塾老先生的赞赏,还给他写了封推荐信,要推荐他去长寿县拜周大家为师呢。”

赵启浩若有所思的沉吟道,“长寿县拜周大家为师?莫非是曾经教授过当今圣上学问的民间学者周先生?”

陆开连忙点头,“世子爷好记性,正是他!当年圣上要为他封官拜爵,硬是被他推辞了,这些事情一直流传到现在,是为清喻流学者的表率呢。”

“那好,你多派些人手,再详细打听下这两个人的出身来历,观察下他们的日常行为,若是干净又确如你所说,那便是他们罢。王庆成的儿子既然快要拜周先生为师了,那如果考核合格的话,就让他当王家村的村长吧,至那个王叔公,做个里正也差不多了。”

“是,我立即去办!”陆开正要离开,沈袭玉连忙拦住了他,朝着赵启浩盈盈一福,“小女子想求世子爷一个人情。”

“你且说来听听?”

“昨晚王府管事将那王长青的罪刑一一说来,他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小女子不才,想请世子爷将这几百亩水塘划分成几片,赏给她们或者她们的家人,以示抚慰。”

“好,本世子准了,陆开,这些事情交给你来做,先去一一查访那些曾被祸害的村民,将名单呈上来,然后再根据其家境状况,做出适当的补偿,若是愿意要荷塘的便给塘,若是不愿要塘的也可以补偿适当的银子。”赵启浩脑子转得真快,立即结合了沈袭玉的想法,并将其更加完善了。

“小女子替那些受冤的村民感谢世子爷的大恩大德!”沈袭玉很恭敬的给赵启浩行了个大礼。

陆开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席姑娘,你宅心仁厚,将来上天必有福报。”

沈袭玉连道不敢,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暗自琢磨着,这下荷花一家可就有救了,如果能多得些荷塘,想必明年的生活也会好过一点罢。

看着沈袭玉低眉垂眼,竟是难得的温顺,赵启浩突然哧笑一声,“你倒是好心,肯为别人求人情,怎么不为自己求求呢?”

沈袭玉的抬起头来,双眼明亮,满是疑惑,“我要为自己求什么人情?”

“那王家的人陷害于你,你怎么着也是受害者呀,难道就不想得到什么补偿吗?”赵启浩就不信那么爱财的小妮子会突然变得这么清高,视金钱如粪土,她现在这样只能说明她图谋更多更大一笔钱。

沈袭玉撅起小嘴想了想道,“世子爷提醒的对,小女子的确受了心灵上的伤害,那么世子爷是真的想要补偿小女子吗?”

果然吧,就知道一提钱,她就原形毕露,赵启浩原本沉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当然,本世子说话一言九鼎,你就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