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慕容安一眼,花倾染是又好气又好笑。

慕容安一开口,总要让她无语。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慕容安确实是帮了她。

“慕容安,放我回东临,好吗?”她有些忧伤的开口,这一次,语气是请求,是哀伤。

她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一听这话,慕容安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上前一步,一把捞起她的腰,迫使她面对自己,怒气冲冲的开口道:“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在你心里,始终就只有那个人?”

这一回,慕容安并没有自称“爷”,而是说的“我”。

慕容安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扯在她肩上的伤口之上,顿时,她疼得冷汗直冒。

“慕容安,你够了!我本就不属于你,你何必要强人所难?我的心只有一颗,已经给了我爱的人,哪里还能收回来给你?”也不知道是伤口太疼,还是心太疼,她面对慕容安的无理取闹,声音也拔高了不少,这些话,也几乎是吼出来的。

明明受伤的是她,最后,受气的还是她。

她到底是欠了谁的,怎么倒霉的事都搁她这里了!

慕容安看着她,脸色一黑,随之而来的却是愤怒。

“萧相思,爷不管你心里装着什么人,总之,爷看上你了,你就是爷的人!一年你忘不了,那就三年,三年忘不掉,那便是十年,十年忘不了,那就一辈子!总之,这辈子,爷的身边,你呆定了!”慕容安说着,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看着她眼中的冰冷,慕容安便是觉得心中疼痛,他甚至不知道,到底该怎样才能唤起她的知觉。

在她心里,他于她而言,一直只是陌生人。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慕容安更是来了火气,对着她的唇便咬了下去。

花倾染别过脸,慕容安的唇只是落在她的唇角。

感觉到了花倾染的不配合,慕容安心中火气更旺。

他费尽心思跑来救她,可不是为了让她气他!

“慕容安,你别发疯了!”花倾染愤怒的喝了一声,尽全力推开他,而自己原本是扶着那护栏,移开手之后,整个人失去了支撑,便是顺着那护栏摔在了地上。

慕容安瞧见她摔了,又生气又心疼,却也只得收回愤怒,奔到她身边蹲下,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说着,便是伸手来扶她。

花倾染本来性子就倔,现在就慕容安来示好,但是,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不想做的事,不管是谁,都无法强迫她。

逆她的意,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她一只手撑在地面,另外一只手却是推开了慕容安伸过来的手,冷声道:“不用你假好心!慕容安,你真的是够了!”

“……”慕容安一阵无语,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失控。

想了想,也许是他太心急了。

可是,在她面前,他真的无法不失控,简直气死人了。

顾心恬与叶曲行已经到了这里,顾心恬见状,赶紧奔过去扶花倾染起来,焦急的道:“相思你没事吧!”

花倾染皱了皱眉,只是摇了摇头,任由顾心恬扶自己起来。

却不料,刚一起身,便是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便是失去了意识。

“相思!”

慕容安早就顾不得思考,忙将她抢了过来,抱起来便是快速的下了台阶,并对叶曲行说道:“阿行,这里的人交给你了!好好处理!”

“是!”叶曲行忙应声。

顾心恬看了叶曲行一眼,又看着慕容安的背影,几乎是奔跑着追了过去。

……

马车徐徐前进。

慕容安将花倾染抱在怀中,看着她毫无生机的小脸,眉头紧皱,心情也一度变得糟糕。

他是挺恨自己的,恨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她。

可是,他又很恼她,因为,自始至终,他在她心中,只是个过客。

他倒是想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真的就有那么好?

为什么她就可以那么狠心,连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顾心恬坐在对面,表情复杂。

看着这两人,她的心情也很抑郁。

赶着马车的是不老山的马贼,慕容安等人上山的时候,将那些马贼全都制住,下山的时候,随手拽了一个便让人家来赶马车。

离开不老山,约莫几个时辰之后,便是到了一座小镇。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顾心恬打开马车门,先一步下了马车,随后,慕容安便是抱着花倾染,也跟了下来。

此时,过了一夜了,已是清晨了,他们赶马车行路,竟是赶了那么长的时间。

“爷,小人……小人……”那驾车的马贼小心翼翼的说道,却是被慕容安一记冰冷的眼神,吓得字不成句。

“去请个大夫来!”慕容安冷冷的吩咐。

“是……”那人继续小心的道,赶紧的转身去找大夫去了。

随后,他们便进了客栈,开了几间房,便是将花倾染抱进房中,放置在床榻之上,脱掉了她的鞋子,盖好被子。

顾心恬让小二送了些茶水来了,倒是替慕容安倒了杯茶,不过慕容安却是一点也不想喝。

不多一会,一名白胡子老大夫便是被领到了这里。

那老大夫上前便要来替花倾染把脉,慕容安却是冷哼一声:“等等!”

老大夫被吓得不轻,擦了擦汗,小心的问道:“这位爷,不是这位姑娘生病吗?”

慕容安不理,却是到了床边,将花倾染的手从被褥里拿了出来,随后,从床边拿起一块手帕,系在了花倾染的手腕上。

“就这样给她把脉,没问题吧?”慕容安眯了眯眼,对那老大夫说道。

老大夫更是无语至极,擦了把冷汗,连连摇头,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老大夫上前,恭恭敬敬的隔着几重绢布给花倾染诊脉,汗流浃背,可是,又发作不得。

“这姑娘伤得可不轻啊!”末了,老大夫收回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尽管开来!”慕容安摆了摆手,很是随意的道。

“那公子便随老夫去抓药吧!”老大夫说道,随后,转身翻了翻药箱,找出另外一瓶药,递给顾心恬,道,“这药倒入温水之中,用来给这位姑娘清洗伤口的,她的肩上有伤,若不及时清洗,伤口只怕会感染。”

“多谢大夫。”顾心恬小心的接了过来,感激道。

慕容安便随那大夫离开,不忘吩咐顾心恬道:“景甜,你慢点,好好照顾她。”

“好。”顾心恬应声,心中却是无语,这还需要他说吗?

待他们离开,顾心恬便将门关上,将那瓶药倒进先前端进来的热水,等到药粉全都融化之后,她才小心的将那盆水端到了床头柜上,然后,坐到床边,小心的掀开的被子,去解花倾染的衣服。

先前她倒是没注意,没想到花倾染的左肩竟然已经渗出血色了,看来,真的伤得蛮重的。

她拧起了毛巾,将花倾染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侧,小心的替花倾染清洗着伤口之处,触目惊心的伤口,就连她见了,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待清理完了之后,她又去包袱里拿了件干净的衣服,替花倾染换上,这才放心下来。

正准备去清理血水之时,她却听见了花倾染似乎轻哼了一声。

“相思,你怎么样?”顾心恬忙放下那盆血水,有些着急的走回到床边,焦急的问道。

不过,花倾染并没有醒,此时的花倾染似乎是梦见了什么,表情很是不安。

“相思,我在这里,你哪里痛?”顾心恬手忙脚乱的伸手抓住花倾染的手,着急的问道。

“萧墨离……”萧墨离的名字不自然的自她口中呢喃而出,随之落下的还有她的眼泪,顺着眼角,一直流下,落在枕上。

“萧墨离?”顾心恬顿时如遭雷击,手一松,放开了花倾染的手。

关于萧墨离的事,她又怎会不知?

萧墨离为了一个女人拒绝娶安康公主,萧墨离的女人在东临皇帝寿辰之上大显华彩,萧墨离的女人是个似乎是个大夫……

这一切,不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所拥有的吗?

所以,她才能将慕容安这样优秀的男人拒之门外,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萧墨离。

她想离开南安,离开慕容安,统统都是为了萧墨离。

顾心恬惊愕的很久,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那么,她是倾舞郡主,是花倾染?

顾心恬想着,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昏迷中的花倾染。

“景甜,好了么?”门被敲响,慕容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顾心恬顿时敛起神色,忙应声道:“哦,好了,就来!”

随后,她俯身,抬起袖子,轻轻将花倾染的眼泪拭去,并将花倾染的手放回到被子里去,她也知道,花倾染的身份不能让慕容安知道。

处理完一切,顾心恬走过去开了门,慕容安拎着一手的药包进了屋,搁置在桌上。

“她有醒吗?”慕容安问道。

顾心恬敛起脸上所有的慌张表情,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花倾染一眼,对着慕容安,道:“她一直熟睡着,就给她清洗伤口的时候看见她皱了皱眉,估计是有点疼吧!”

慕容安若有所思,拿起一包药,道:“景甜,麻烦你将这个药煎了。”

“好,我这就去!”顾心恬接过那包药,顺带端走那盆血水,出了屋子。

到了门口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的花倾染一眼,但愿花倾染别乱喊了,被慕容安听见可就不妙了。

慕容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睡颜,眼神不由得温柔了一些。

想不到,他也有为女人犯愁的时候!想来,都是命数!

慕容安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的执念。

可是,他若得不到她,那她心里那个人,也休想得到。

太想要控制,因而,他却不知道,正因为如此,他离她,才会越来越远。

……

远在天澜的萧墨离,却是很早便醒了。

或者说,他这一夜都没有睡着。

许是与花倾染有太多的心灵感应,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安,心跟着隐隐作疼,继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是不是……倾儿真的出了什么事?

不行,他等不了了,再不在找倾儿,他真的会疯掉!

正想着,外面却是一阵响动,跟沐家交好的那护卫赶紧奔过来,说是有人来看他来着,但他倒是纳闷了,这大清早的谁会来呢?

正意外着,那些人都赶了过来了。

“姐夫,我们来看你来了!”有些意外,到天牢里探望萧墨离的,竟然是白羽兮。

不过同行的,还有神音婆婆、魔音老怪以及五毒老头三人。

白羽兮来了这天牢,立马就有护卫将萧墨离的牢门打开,让他们几人进了萧墨离的牢房之中。

不知不觉,在这里也呆了四天了,这四天以来,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因为有白羽兮的搅局,萧麒等人都没心情来看他了。

“墨离见过几位前辈!”萧墨离瞧见神音婆婆等三人,自然是恭敬的行礼。

神音婆婆微微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墨王爷,咱们就不用来那一套什么礼节了!我们来这里,原因很简单!”

“婆婆请说!”萧墨离看着神音婆婆,温和的说道。

神音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收到消息,子苒丫头让天女传信,让我们保护你,我们来此知会你一声。若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尽管吩咐!我们人虽然不多,但是,多少也能帮到你一些。”

倾儿让天女传信?

“她可有说什么?她在哪里?”萧墨离忙追问道。

神音婆婆却是摇了摇头,一脸的深思道:“天女本是埋伏在半路阻杀你,却不想,她的执信鸟忽然寻来,告之子苒丫头的指示。天女的居处在镜湖之畔,南安境内,想必,子苒丫头现在应该就是在南安境内吧!”

“南安?”萧墨离皱了皱眉,说起来,若是到了南安,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忙转向白羽兮道:“羽兮,等会去找下暗影,让他派人给梦绕送信,让梦绕派人去南安境内打探。”

“好!”白羽兮忙点头,继而转向神音婆婆,问道,“对了,婆婆,那碧螺天女怎么就肯定一定是我姐姐传的消息呢?”

神音婆婆想都没想,就回道:“除了你姐姐跟碧螺天女,哪里还有人能搞得定那只鸟?你姐姐的原话是这样的:告诉你家主人,那个人欠了本小姐的情,本小姐没出手之前,他得活着。告诉那个人,让他等着本小姐!然后说完之后,还有一句,花什么火,什么相思,为我保重,勿念之类的话来着……”神音婆婆想着,却是努力的回想着,发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叹道,“这平常不读书,真的记不太清楚这些拗口的诗啊词啊什么的……”

“花海萤火,入骨相思。”萧墨离却是瞬间读了出来。

花萤谷,花海,花田村,萤火之夜,他们的所有回忆。

“对对对,就是这两句。”神音婆婆立马肯定的道。

果然是倾儿!萧墨离想起来,心中稍微好受了那么一些,至少,证明倾儿还好好的,不是吗?

白羽兮打量了这牢房,面上犯了点愁色,道:“姐夫啊,你还得在这里呆多久啊?真是的,到现在也没个准信,那郭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墨离只是淡淡的笑着,轻声说道:“放心,很快了。”

“可是这样熬着,真的让人挺着急的。”白羽兮郁闷的说着,然后,她转向魔音老怪与五毒老头,不由得皱眉。

怎么感觉只要神音婆婆出现,这俩人就跟那闷嘴葫芦似的,一句话都没有啊!平常不是看他们逗得挺开心的嘛!

“老顽固,五毒老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啊!”白羽兮笑容满面的问道。

“我们很好!”

“我们没事!”

这两人却是异口同声的回道。

白羽兮不由得喷笑,看着两人一副好媳妇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笑。

“笑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没事!”五毒老头皱眉,回了一句。

“就是啊,我们俩现在不是挺好的嘛!”魔音老怪也应声了。

果然,在神音婆婆面前,他们俩是特别“和气”的。

神音婆婆冷眼一扫,这两人立刻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白羽兮却是笑不动了。

这两人也太“惧内”了吧?再说,五毒老头是神音婆婆的师兄,也这般怕着神音婆婆,莫不是“惧妹”了?

神音婆婆见这两人安静了,满意的看向萧墨离,道:“墨王爷,我们就先离开了,最近,我们会将子苒丫头的事传达至各位盟友,以免他们被萧麒与沐子蓉所骗。你若是有什么需要,让羽兮丫头联系我们便是!”

“多谢婆婆!”萧墨离应声,感激的回道。

随后,白羽兮等人便是一同离开了。

在白羽兮临走前,萧墨离却又说了一句:“羽兮,告诉暗影,时机已到!”

白羽兮慎重的点了点头,出了天牢便去找暗影。

既然知道了她的下落,他便是一刻都不想闲下来,早些将身边的事情处理完,早些去找她,这才是重点。

三个时辰之后。

天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件事之上。

青天白日的,皇宫居然闹起了刺客。

御林军四处搜索,却是从惠妃宫里搜出来一名假太监,而又有人作证,这名假太监便是中秋时引墨王爷去御花园之人。

玄帝大怒,将惠妃打入冷宫,而惠妃自觉秽乱后宫,与人私通,罪不可赦,便是自缢身亡。

而刚回朝便入了天牢的墨王爷,却是完好无损的被放了出来。

与此同时,郭侍郎请求玄帝彻查此事,还自家女儿一个清白,却不料,那假太监说了一句受皇后指使杀死郭小姐之后自杀身亡。

假太监死了之后,死无对证,这案子也成了悬案,但,很显然,百姓都将怀疑的对象指向了皇后。

皇后虽然口中喊着无辜,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最终,玄帝安抚郭侍郎,就让那假太监顶了这罪责。

惠妃原本就是皇后的人,此次,虽是甘愿为皇后而死,但是,惠妃背后的势力却觉得是皇后牺牲了惠妃,也因此,对皇后心生不满。

总之,皇后与萧麒害萧墨离这一次,真的是得不偿失。

……

太子府。

凉亭里,一丝风都没有,萧麒就那般倚着栏杆,斜靠在一旁,一壶接着一壶的喝着酒,心情低落。

紫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小心的劝道:“殿下,夜凉了,你别再喝酒了!”

“滚!”萧麒一把挥去紫鸢伸过来的手,将手中酒壶砸在她的脚下,起身,一把拧起她的手臂,道,“本宫让你变成沐子苒,不是让你变成花瓶!你瞧瞧,你能做出什么事?啊?萧墨离都入了狱了,居然还能让他跑掉?不仅跑掉,还给我们找了这么多的麻烦!”

紫鸢皱眉,心中委屈不已,萧墨离跑了关她关沐子苒什么事啊?

虽然心中有些不平,表面上她还是很显弱势的开口道:“殿下,你别生气!属下做得不好,属下知道,可是,属下会改的!对不起,属下一定会做得更好的!”

萧麒不耐烦的一甩手,整个人有些歪歪倒,紫鸢好心的过来扶他,却又被她挥到了一边。

“本宫不想杀她的,本宫真的不想!可是,谁让她心里没有本宫!本宫才是他的夫君,可是,她心里却只有那个男人!”萧麒身形不稳,有些醉意的怒喝道,然后,他却又是忽然将紫鸢搂进怀中,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子苒……你告诉本宫,本宫哪里不如他了?啊?呵呵,都不要紧,都不要紧!本宫既然得不到你,那他也就别想得到!”

紫鸢整个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颤声问道:“这才是你要杀她的原因?因为爱她,所以容不得背叛?”

“不然呢!”萧麒却又像发疯似的推开紫鸢,指着她怒喝道,“沐子苒,本宫告诉你,本宫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紫鸢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跟在沐子苒身边那么久,她怎么不知道沐子苒喜欢别人?萧麒口中的他,究竟是谁?

“殿下,你喝醉了!”最终,紫鸢叹了口气,上前扶起萧麒,叹了一声,道。

“本宫没醉!没醉!”萧麒胡乱的喊着,整个人却是倦意十足,靠着紫鸢的肩,竟是熟睡了。

紫鸢低头看了萧麒一眼,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到一旁坐下,轻轻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气。

有误会为什么不早说出来?现在,一切都迟了。

远处,沐子蓉提着一盏灯走了过来。

随意的将那盏灯放在桌上,倒是向着紫鸢,低低的笑着:“紫鸢,沐子苒不好做吧?”

紫鸢皱了皱眉,只道:“你明知殿下喜欢小姐,却还要从中挑拨,为什么?明明,你也不喜欢殿下,那小姐嫁给殿下,你可以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你们可以各取所好,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沐子苒死了,萧麒伤了,可是,这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事,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沐子蓉却是仰天长笑,笑过之后,她却是看着紫鸢,脸上浮过几丝讥诮,道:“我与她从小便跟着太子,可是,她是正妃,我却是侧妃!我与她从小跟着阁主,可是阁主也事事都向着她!就连沐家的人,也个个都夸她好,凭什么呢?既然我得不到,她也休想得到!”

紫鸢低低的笑着,嫉妒真的好可怕!

“你笑什么!”沐子蓉怒喝道。

紫鸢摇了摇头,道:“可是最终,她得不到的,你终究也得不到!”

“可是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这样,便够了!”沐子蓉说着,便是提起那盏灯,准备离开,随后又补上一句,“紫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像她了,你可不要太像!若是太像,你会死得——比她惨!”

紫鸢目送着沐子蓉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样的折磨,到底是何苦呢?

……

花倾染醒来,已是过了三天。

第一眼瞧见的人,又是慕容安。

对花倾染而言,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

倒是不想看见他,可如今,落在他手里,逃不了那就只能先顺着他,然后,想办法离开。

慕容安见她醒来,先前对她的一切气愤,顿时烟消云散。

如今,只要她好好的,怎样都好了。

别的什么的,慢慢来吧!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慕容安见她醒来,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花倾染支撑着坐起身,看了慕容安一眼,表情淡淡的,只是说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他救了她,谢谢他替她杀了黑虎,谢谢他……很多。

可是,对他除了谢,她再也无法生出别的想法了。

慕容安愣了愣,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温和,愣了片刻之后,木讷的回了一句:“不用谢。”

但他想要的,是她的心,而不是,一句“谢谢”。

顾心恬这时候推门进来,瞧见她醒来,顿时笑开了眼走过来,高兴的道:“相思啊,你终于醒过来了,这些日子,安世子可急坏了!”

花倾染勉强的对顾心恬露出一个笑容,却是没有回话。

如果可以,她宁愿慕容安对她差一些,这样,她心里还好受些。

因为知道与慕容安绝无可能,所以,她是绝对不可能给慕容安任何机会的。

有句话便是说,不曾拥有比拥有过再失去要痛得多。

她已经有萧墨离了,那么别的人、别的爱,对她而言都是多余的,因此,她无法陷入,自然也不能让旁人越陷越深。

可是,她不知道,她该怎么才能让慕容安放弃心中的执念。

或者,慕容安对她,也并非是他所认为的爱,不过是执念。

那种,得不到的想要控制的执念。

顾心恬看花倾染的脸色好了很多,便是松了一口气,道:“如今看上去,才有些生气,这下我们才放心了!你昏迷了三天,肯定很饿吧,我去找掌柜的弄些吃的来,你等着啊相思!”

顾心恬说着,便是急切的转身,出了房间去找掌柜的去了。

花倾染看着顾心恬的背影,脸上不由得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景甜对你可真好,这几天她一直担心得睡不着觉,总是来照顾你,倒也不枉你救她一命!”慕容安看着顾心恬离开,转向花倾染,说了这样一句。

“好自然是相互的。”花倾染淡淡的应声。

“那爷对你好,你怎么就不能对爷好?”慕容安醋意横生,盯着花倾染说道,“女人,爷对你这么好,你对稍微对爷好那么一点,会死吗?”

花倾染转向慕容安,接触到他的目光,却是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只是微微笑着:“慕容安,我不想骗你,我不能给你机会。”

“为什么?就因为你心里有人?”慕容安脸色暗了下来,追问道。

花倾染淡漠的笑着,道:“你会痛,很痛。”

“爷不怕!”慕容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着急的说了一句。

花倾染低头看着被他抓住的手臂,皱了皱眉,抬起另外一只手,将他的手移开,微微笑着,道:“可是我怕!我不想欠你的!我知道你想要南安的江山,我可以帮你。但是,就算你将我困在你身边一辈子,我的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磨灭他在我心里的印记。”

再说,她真的无法相信,相信慕容安真的对她有多少喜欢。

有种执念,是求而不得。

因为得不到,所以成执念。

但这往往并不是真的感情。

“爷可以让你忘了他,就算用毒药,爷也在所不惜!”慕容安却像是下定决心般,道。

花倾染却是摇了摇头,坚信的道:“我会记住他,这辈子,不管旁人用怎样的办法让我忘了他,我都一定能记起他!”

三世的记忆都忘不了,更何况,他比三世还要深刻,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

一旦入了灵魂,又怎么可能会忘掉?

也许,忘掉,便是等于死亡。

可她想,即便是死亡,她也无法忘了他,萧墨离。

“萧墨离”这个名字,也会成为她这一生最大的温柔,最唯一的记号。

等到顾心恬给花倾染送来吃的之后,叶曲行也回来了,奉了慕容安之命,叶曲行已经搞定了那群马贼。

叶曲行只杀了几个比较作恶多端的,其他的人,便是放了,南安的不老山也因此不存在了。

此时,还未到午时,于是,一行人便又是朝着南安王城的方向而去。

他们现在所在的小镇,名叫“不老镇”,据说,不老山的马贼都刻意留着这个小镇,马贼们也常常来小镇吃喝玩乐,也没有大肆在小镇烧杀掳虐,在不老山附近的小镇,只怕也就只有这个小镇还保存得比较完全了。

刚出门不久,便是撞见了一支送葬队伍。

“啊?真晦气啊!一出门就遇见了死人!”顾心恬皱着眉,嘟囔了一声。

花倾染倒没觉得什么,死人,反正她见多了,可是,她目光落在那棺材之上,却是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慕容安看出来花倾染似乎有想法,便是好奇的问道。

花倾染没理慕容安,却是上前拦住那送葬队伍。

“停下!”花倾染冷然出声。

“哪里来的姑娘?赶紧让开!我家嫂子要去送葬了,你可别挡路,误了时辰!”送葬队伍停下,走在最前方的一个披麻戴孝的少年不悦的冲花倾染道。

花倾染皱了皱眉,冷声道:“把棺材放下!”

“你……你到底要干嘛?”那少年高声喊了一句,马上回转身,去后面找走在抬着棺材以及走在棺材边上的那几人。

花倾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随着那少年朝着那棺材旁边而去。

“姑娘,你到底要干什么?”一个双眼通红的男人站出来,看着花倾染道。

“人还没死,为什么要送葬?”花倾染只是皱眉,盯着那男人道。

“没死?”那男人怔了片刻,喃喃的道,“没死?真的没死吗?姑娘,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家娘子难产,大夫都说已经断气了啊!”

“快把棺材放下,打开!”花倾染冷冷的吩咐。

那男人被花倾染的语气唬得一阵,但是,却立马反应了过来,马上对身后抬着棺材的人高喊道:“放下,放下,快放下!”

棺材落了地,花倾染走过去,便是推开了那棺材。

然后,便是瞧见一名孕妇满头大汗,气若游丝,虚弱的吐着气,棺材盖一打开,这女人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娘子……娘子……”那男人激动的喊起来,忙要去棺材里扶自家娘子。

“别动她!”花倾染忙喊,然后吩咐道,“让大家都背对这里,将棺材围起来,你带几个人去打些热水,准备毛巾,剪刀,衣服,然后熬些参汤,马上送来!”

“好,我马上就去!”那男人说着,立马吩咐几个人围住棺材,又带着几个人分别的准备花倾染所说的东西。

花倾染扶着那棺材的边缘,瞧见棺材边上还有些空间,她便是越进了棺材之中。

远处,慕容安等人也看到了这边的境况,便也过来了,帮忙守在那棺材旁边,而顾心恬更是直接被花倾染喊道了最前方。

花倾染见那女人气息不足,当下对她下了几针,帮她顺了顺气。

“夫人,你别怕,你会没事的。”花倾染低声说着,给那女人些信心。

“孩……孩子……”那女人开口,却是担忧的道。

“孩子没事,你放心!不过,你要辛苦一点哦!”花倾染柔声说着,轻轻的将手放在那女人的腹部,轻轻揉着,将胎位扶正。

不一会儿,那男人等人便是回来了。

“来,喝点参汤。”花倾染接过那男人递过来的参汤,喂那女人喝下。

等那女人喝了参汤,也开始有了些力气。

花倾染将控碗扔到了外面,继而对那女人道:“现在有力气了对不对?来,加油,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

女人一阵阵的惨烈的声音传来,听得外面的人均是一阵焦急,一阵心乱。

“再加把劲,就要出来了!”花倾染则是一边给那女人打气,一边下针帮助她。

关于接生,不管是沐子苒还是花倾染,其实都没有经验。

但是,既然遇上了,总得努力吧!

方才瞧见那棺材之上,羊水自缝隙渗透出来,然后,她的耳力不错,听见了棺材里虚弱的呻吟声,所以,她毫不犹豫去拦下了他们。

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虽然,管闲事不好,但是,救该救的人,从来就不会错的。

不多一会儿,几声婴儿的啼哭声传来——

“生了,生了!”顾心恬兴奋的喊道。

四周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都高喝起来。

就连慕容安,都觉得意外。

这女人,当真是同情心泛滥!

可是,不得不说,这女人还真是厉害!

很快,婴儿被抱了出来,就连那女人,也被扶了起来,离开了那棺材。

“谢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那男人瞧见,当下感动的朝着花倾染跪了下来。

而那女人,也跪了下来。

“快快请起!”花倾染忙道,顺手将那女人扶了起来。

她救人,可不是为了让人感激,她也自认为受不起这般大礼。

慕容安走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相思,看不出来,你的医术这么高明啊!看来,爷下次遇见什么豺狼虎豹,都不用怕了!”

花倾染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豺狼虎豹?看见慕容安都该让路吧!

倒是那一家三口,连同送葬队伍的一群人,都高呼着,感激花倾染的救命之恩。

“相思,你真的好厉害!”顾心恬无限崇拜的道。

花倾染温柔的笑,淡淡的转身,道:“我们走吧!”

“嗯嗯,来了!”顾心恬说着,忙追了上来。

这一段,算是一段插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