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日后知道了,可不要后悔。 ”我道。

我顺着他的面颊吻下,轻tian那细致的肌肤。 以前无意中看过姜然换下上衣,他身体结实,背部轮廓分明,只是那身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它就如一条丑陋的蜈蚣,狰狞地趴在青年的背上,那道细长的刀疤虽说不深,却泛着妖冶的红色,触目惊心。 我当时不由的捂住嘴,差点没叫出声来。 姜然的过去一定比他告诉我的,还要复杂的多。

若是没有姜然一路陪伴,这条寂寞而孤独的旅程,我又能走过多远?所以我必须隐瞒文湘的死。

即便是对眼前的人……

然而郭嘉忽然抓住我的手腕,那指间握力同时将我的思绪斩断,“你……”我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淡然一笑,“你今天累了吧,不如早点睡吧。 ”他说着,眉间微微上蹙,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为什么?你怕自己后悔?还是说……你已经……”

“别胡思乱想了。 ”他竟然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接着那修长的指尖顺鼻梁滑下,蹭了一下鼻尖。

揉揉额头,他将我抱在怀里,隔了薄薄一层衣衫,我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他隐隐的心跳。 他的胸膛不似刚才那般灼热了,是一种温馨的,让人几欲昏昏欲睡的舒适感。

我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熄了床边火烛,我似乎能清楚看到那一缕余烟。

少了衣服的阻碍。 他地怀抱更多了一分真实感,我的听着那渐渐舒缓的心跳,感觉已经似在梦中,不由得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脖子。

他的眼睛在夜里幽幽发亮,好似月光照耀下微微波动的潺潺流水。

唇齿之间是一阵撩人体香,他说“你身上好香。 ”

我嗅了嗅自己的肩头。 没发现他所谓地香气。

目光闪亮,却看不清他的笑貌。 一声叹息之后,那语气添了几分落寞,“这香气在他身上高雅不俗,三日不散……而换做到了你身上,却变得这般诱人……你和文若之间……”

郭嘉欲言又止。

听到这话,我蓦地抬起头,见他清澈地眸子里闪耀着一丝惆怅。 我慌忙辩解道“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只是因我宿醉……不过没发生什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心中紧张,心知那只是言情小说常有情节,是一次再狗血不过的“酒后乱性”,但毕竟也只是乱还没有性呢!结果事实便是如此,我解释的含糊不清,反倒是越描越黑。

他将我的头轻轻压入自己胸膛。 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在我听来,便如同是由胸腔之中迸发而出,声声真切。

他说,他终于相信何为一物降一物。

他说,他还是无法从这束缚中解拖。

他说,不如我们都歇一歇吧。

“你这是何意……”我震惊于他的最后一句话。 睁大眼睛与他双目对视。 其实他说地没错,我也变了。 看着那清澈的双眸,我不会再去猜测那笑容之后的深意,不如索性彼此都坦诚一些。

“奉孝……若曹操不是你的主公,若我不是曹操的妹妹,你会怎样对我?你还会如现在一般么?还是……”

他吻了我的额头,“记得我们初见面之时么?在奔往邺城的白马之上,我便对你说过,我愿陪在你身边,三生三世。 ”

听了这样的回答。 我不禁苦笑。 “哪是你陪在我身边?分明是你将我留在你身边,同我与姜然之间。 又有什么区别?”

他哑然失笑。 但我并未如料想之中地那般心痛。

鬼使神差,我想到了文湘和曹操都说过的那句话。 那是我心中的死结,也是我到此为止都不敢问他的。 对于古代男子,他们的心中可以有很多女人,而这些女人却始终不及那江山的一隅,对于面前地他,也是这样的吧——

同这天下相比,我在你心中究竟是什么。

我感觉他的胸口猝然一紧。 五指轻轻按上他的他胸口,我说,我真的想知道答案。

他将我紧紧压在胸口,我只觉有些喘不过气来,但那清风一般略过耳际的话语,我却不曾听漏。

他说,你不该这么问。

泪水颓然滑落。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也许泪水已是多余,也许乱世之中,与收复天下的重任相比,这样的答案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妥协。

文湘那清瘦的面孔浮现眼前,若是郭嘉给过她这样地答复,她此生已是无憾?面对这样地命运,她也总是温柔的笑着。 即使毒发身亡地那一刻,她依然笑着望向那个有他归来的门口,十年如一日……

逐渐下沉,我闭上眼睛,那一支盈满的眼眶的泪便自然滑落。

恍惚中,他轻轻吻去那泪。

没有冲动与激情,他只是拥着我沉沉睡去。 贴着温暖的怀抱,那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于感动,记忆的残光片影一点点由内心抽离,逐渐被面前的容颜束缚。

郭嘉的容颜逐渐模糊……

………………………………

隐姓埋名二十七年之久,不正是为了一朝出仕,立平定天下之功?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为儿女私情所累?这即是你毕生夙愿,也是我今生所求。

人生有情若得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知晓文湘之事后,郭嘉只是问了她的墓地,再逢阴时,必定前去祭拜。

收拾起满地悲伤,我一个人再次上路。

此后不久,刘协酝酿中的计划随着刘备的奔逃,人心的涣散而流产。 曹操谨慎的把握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东窗事发。

即使心中并不情愿,我也无处可逃。 与暗处参与了这场较量,我领教到了曹操的野心与魄力。

表面上的伪装已然被他撕个粉碎。

于是是夜,曹操首先派人查抄了车骑将军董承的府邸。 此事自然不能归于献帝头上,于是董承、工部侍郎王子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昭信将军吴子兰变成了谋反的主谋。 再加上他们的家小,许都城下所掉头颅不下百许。 不过至此,这一场腥风血雨仍未终结。 因为早已安cha眼线,董承怀孕五个月的女儿董贵妃也难以幸免。 我当时并没与在场,不过据苏浣亲眼所见,曹操当时手持宝剑,率领百余精悍侍卫入宫:

念在贵妃怀有身孕,曹操你就不能放过她吗!献帝龙晶欲燃。

身边留此jian佞小人之后,只怕日后对陛下不利。 曹操“诚恳”一拜,“毕恭毕敬”。

既然如此,你何不连朕一并杀了!留朕在此,日后不是更加不便?见几番苦苦哀劝曹操仍不为所动,献帝索性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曹操面前笑,笑得恣意,笑得猖狂,笑得连御座之下一杆走狗都为止一惧。

而只有提剑着履,戾气满面的曹操敢将真龙的愤怒置若罔闻。

他说:陛下,您该休息了。 待臣治完一干jian佞……

于是他一声令下,数十侍卫同时围上,苏浣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死如灯灭,竟是如此的无声无息。 香魂已逝,御卫散去之后,人们便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尸体……

献帝颓然坐在地上,手中是董贵妃那折断的朱钗……

陛下流血了!

太监们如临大难,一个个扯着小嗓门尖声惊呼,七手八脚开始为他包扎。

事后我见了董昭,他竟也参与了衣带诏的变革。 对于古之臣子,“逆君之罪”谁人敢负?但董昭便是一个,白子由指缝之间轻巧滑落,所占之处正是绝了我唯一一口活路,他扇了扇手中鹤扇,笑道:其实主公之志又何止于成霸王之业?

我道:先生这话可是大逆不道啊。

他丝毫不乱,笑道:难道这不也是月莲所思所想?

我点头道:现今铲除了内患,也该轮到外忧了。

于是与曹操商议之后,派人暗通贾诩,劝张绣改投曹操,解除许都南面的威胁。 封张绣为扬武将军,表贾诩为执舍吾、封都亭侯。

于是飞雪散尽,人们又开始于平淡之中的躬身忙碌,毕竟一年之际在于春……

曹府院中桃花盛开,清风徐来,便有一片粉红化作漫天花雨飘落。

“如此一来,哥一统北方便指日可待。 ”我举樽相敬。

曹操点了下头,凝眉不语。

一抹嫣红悠然入樽,连同那瓣桃花,曹操将清冽酒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