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焚空,天幕也变作妖娆的血红色。

连营皆燃,空气中是飞逝的黑灰余烬。

染血的刀刃、遍地的尸首,谁骑快马驰向远方……

那身影如流星般划过焦黑旷野,融入那远方的虚空黑暗中……

又是谁,磷磷烈火焚空中凛然地持剑独立——蓝色是他的战袍,白色是他的鳞甲,他是这战火纷飞中最后的一尊雕像。

挥剑时血花纷飞不过一瞬,血染红了他白色的甲,染透了他蓝色的袍,他坚毅的轮廓在火光中闪耀,冰冷的双眸中充盈这焚焚烈火。

血流如柱,他却手捂胸口刀伤艰难迈步向前,一路连连将敌人力斩剑下……终于,他倒抽一口凉气跪在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我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拉他,却无论如何也触不到那无比熟识的温度——他却像没看到我一般,终于在血路的尽头也如一尊雕像般轰然倒塌。

那一刻,他是笑着的,笑得从未如此般邪魅。

眼泪模糊了双眼……托着他渐渐冰冷的尸体,我仿佛瞬间坠入了万丈深渊……

曹昂……我大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曹昂……

“曹昂……”

冰凉而苦涩的泪。

我摸摸眼角,泪水恣意流下。

梦醒十分本应格外清醒,却为此般何泣不成声?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个梦而已啊……

郭嘉似乎被我的抽泣惊醒。 用手抚了抚我地面颊。

“你不要管我,我只是做了个梦。 ”我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到他手臂之上,郭嘉微微蹙眉,星眸在月光笼罩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澈。 身体被他强行抱在怀中,我将头转向另外一侧,至少让我在心中为曹昂保留一隅角落……

曹昂……

曹昂公元197年死于宛城之战。

而现在曹操正要趁元月之时攻打张绣……郭嘉说的没错,这场仗势在必得。 然而人算又终究怎能算过天意安排?如果宛城一战能劝曹操放弃国色天香的邹氏,是不是曹昂的死便可以避过了?就这样……明日我就去告诉哥要他千万不要铸成大错。 想到这里感觉胸口似乎不再紧得难以喘息。 但隐隐的心痛还是会阵阵传来,只要一闭上眼睛便是他蓝色地袍、白色的甲……一切不曾改变,宛若那日在迷离灯海中相拥地一刻。 郭嘉的怀抱温暖而舒服,我只觉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慢慢地陷入了另一场迷离梦境,而这梦境之中则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郭大人,你也会从征宛城么?”一觉醒来发现郭嘉并没有出门。 只是悠闲地摊一帘书卷细细品读,这不禁使我有些好奇。 不过既便如此,我的语气也很是冷淡——我依然无法原谅眼前的男子。

“那是自然,你也会同去吧?主公似乎很是得意你这表妹,即使出征也带于身旁。 ”郭嘉听我发问才从书卷中挪开视线,抬了头对我微笑道。 与我的一昧抗拒不同,郭嘉虽说会对我微笑,但我知道那只是他礼节性的习惯。 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与眼前的这个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甚至同床共枕,但我维持我们只见关系地就只有恨意与占有。 看着剑托上竹中老者赠与我的双剑,我忽然感到莫大的悲伤,到底是何时变成这样的呢?依稀记得那把玄色的利刃曾割破了郭嘉的手掌。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朝中上下都忙成一团,自从曹操病有所好转你就整天在家悠哉游哉。

“为何要紧张?主公病已无碍。 杂事又有文若处理,待时机一到我便与主公同征张绣。 ”郭嘉这才放下书简,看着清晨院外的一缕温暖阳光。

纷纷扰扰一年过,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我穿戴整齐走到院中,但闻一缕若有若无的馨香袅袅飘来,只见院中一抹淡雅桃红映入眼帘,早已谢了绿装地遒枝之上竟开了几颗粉色花苞。 我见过的最美的桃花开放在曹府的后院,还在陈留时,我便时常呆呆地在院中欣赏这飘零的美感,那时曹昂喜欢舞剑。 而我则偶尔练习张攸所受之古曲。 日子也算半在悠哉中度过,以致到了许昌后。 曹昂特地命人将自己的院落布置地与陈留的一模一样,每每步入园中,都可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回忆的香味。

曹昂……

白的鳞甲、蓝的战袍,他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还有那冷酷的面容,略带邪魅的笑……

不行,我必须即刻启程去见曹昂。 似乎稍晚一秒曹昂的生病都会受到威胁,我无视郭嘉地注视,急忙喊来在屋后练剑地姜然,请他帮忙驾车赶往曹府。

………………

曹昂的作息习惯与往日相同,今早依旧是在院中挥毫。 曹昂喜欢练字,他所写字体并不是东汉时期盛行地隶书,而是楷书的变体。 同大儒张攸交流得知,现今楷书已经渐渐成型,很多书法名家已经改用楷书赋歌,而曹昂则是这些名家中的一人。

似乎不敢相信来者真的是我,他一时间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待反应过来时,立即扔下毛笔,向我快步走来。 毛笔黑色的墨汁在雪白的绢布上染下一个大大的黑点,写到一半的佳作彻底泡汤。 然而曹昂不理会这些,他只是一把将我牢牢抱住。 久违的温暖环绕周身,那分温暖无疑触及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在曹昂将嘴唇凑到我耳边时,我将他轻轻推开,只要一瞬间便够了,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时间一长就忍不住流下泪来。 见我此番举动,曹昂有些不太理解,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我。

然而这次来我却有更重要之事要通知他。

看着他欣喜的面容渐渐冷去,我淡淡问道:“子修,这次表哥出征宛城,你会随军么?”时间宝贵经不起一点拖延,我开门见山问道。 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便说这中煞风景的话,确实不是我的风格,就连曹昂都困惑地一愣。 然而当他见我表情严肃,确实似有急事时相商时,也很快进入了状态。

“当然,这你还不清楚么?”他微笑道,捋了捋我的发梢。

真是奇怪,当初明明是阴冷而别扭的微笑,现在为何却觉得格外温馨?我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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