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去过长城,看见过古代狼烟燃烧过留下的灰烬,那是记录冷兵器战争时代的古老文字。但当亲眼目睹狼烟升起来的时候,陈华想到了一句诗“大漠孤烟直”。

狼烟是黑色的,升起来就像变大的定海神针,长龙似地直冲云霄。每当狼烟升起的时候,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对那天空中好似黑色蛟龙的烟柱产生恐惧。

狼烟起,血染天,这是流传在西北一句很广的话。

李承乾亲自点燃了狼烟,做了一个简单的演讲,告诉将士们要开战了,为此李承乾还许下一个承诺,谁能砍十个羌人的脑袋,赏钱十贯,能砍一个羌人头领的脑袋官升一级,能活着到羌人的大头领,官升三级,请旨封爵,食邑百户。

就在李承乾下血本鼓舞士气的时候,一队斥候,以跑死马的速度冲到军营来。

“敌袭。”

斥候手中掌握着距离李承乾率领的这支军队方圆十里的侦查情况。快马来报,而且背上同样插着红色羽毛,就有鸿翎急使的特殊意义。

李承乾已经披上了帅衣,腰间挂上宝剑,就连一向不穿铠甲的长孙冲也捞了一件铠甲穿在身上,看样子他们都已经做好随时打仗的准备。

两人眉头同时一皱,这才升起狼烟,就有敌人来犯,不是好兆头啊。他们二人都将目光落在陈华身上。既然军师要求开打,他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现在所有的军事情报都是陈华负责处理,斥候来报,他第一个过问道道:“外面情况如何?尔等全部道来。”

“正西方和正北方,有两支羌人的队伍,约莫三千人,正往我军全速开来,来势凶猛,我们第一支阻击他们的斥候队伍已经全部葬身羌狗刀下,第二梯队也开始交战。”

“可恶!”李承乾拳头紧握,真想一拳打下去,狠狠出这口恶气。他想过点燃狼烟羌人会来袭,不过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快,而且看情形还是有备而来。

陈华顿了顿,望了望远方,很淡漠,道:“再探,遇见羌人,不必正面阻挡,可以和他们周旋,且占且退,将羌人阻挡在离营十里开外。”

斥候领命退下,李承乾迎上来,满脑子疑惑,道:“华哥儿,你这是不打算还击?羌狗都快冲到我们军营前来了?”

陈华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到?羌人就在我们大门口呢?”李承乾一直注意陈华在望着前方的库山,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陈华一直在等另一条黑龙冲天而起,可是迟迟不见踪影,心里隐隐担忧,道:“太子爷,我担心我们来迟了。”

李承乾没反应过来,什么来迟了,急行军三天半总算赶到库山,这不算迟啊。

李承乾就像被电打了一下,一个激灵浑身发抖,道:“华哥儿,你是说李道宗将军已经?已经?”李承乾不敢说下去,他怕言多必失,影响军心。

按理说,他们已经燃起了狼烟,李道宗若是在库山一带,应该立即燃起狼烟作为回应,可现在羌人都开始进攻他们了,仍不见黑色的烟雾升起,唯一的解释就是,李道宗很有可能战死了,或者不在库山了。

知道李道宗以后还会和李承乾参与谋反不可能死在库山,陈华盘恒着他们是不是被李道宗坑了,那家伙是否早就拍屁股跑马了,然后留下他们这一群新兵蛋子送死?

不可能,李承乾还在军中,这位孤要是挂了,整个青海道所有大小官员都跑不掉,虽然是这样认为,但陈华觉得自己以后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他们坑了。

挥手对着身后穿着一件厚重明光铠甲的尉迟宝林招了招手。尉迟宝林这个人不像程处默那么爱说话,整一个木头人物,据说挥动百来斤的兵器就跟玩儿似地。这样的壮劳力,不当冲锋陷阵的先锋,岂不是lang费了。

“宝林,我给你一千士兵,你能挡住家门口的羌人多久?”

尉迟宝林噌的一声,往陈华身边那么一站,很有力气道:“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退让半步。”

陈华摇了摇手,道:“不必硬拼,你只需拖住家门前的敌人,然后等待我们的讯号,讯号就是以狼烟为指示,当你再看见军营中再升起狼烟时,你立即带着你的人疯狂往后撤退,要多乱,有多乱,而且,要马不停蹄。”

“撤退?”尉迟宝林一脸不解:“军师,我们为什么要撤退?某正想找羌狗大战三百回合,手刃狗头呢。”

“军人,就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命令,不是儿戏。”陈华第一次变得很严肃认真。打仗不是儿戏,前方就有三千多匹野狼在等着啃他们的肉,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也许是陈华带着老上级威严的口讯让尉迟宝林心中热水沸腾,他立刻站正身子,握拳道:“军师放心,论起打仗,老尉家的儿郎都不是怂的。”

程处默去西海前向陈华保证过拼了老命都要取来水,现在尉迟宝林同样给陈华做出保证。

陈华把李承乾手下最能大仗的两员小将都派了出去,他希望他们二人都不要出半点差错,也许这场仗,是对他们二人一个难得的历练。

“下去领兵吧,记着,要活着回来。”陈华对每一个出征的将士,唯一的安慰就是让他们活着回来。

尉迟宝林带着陈华领兵一千阻扰敌人的命令出去了。他和程处默两人,就分别领去两千,军中还剩下最后一千战斗力可以说最薄弱的人,留这些人守营,不知道陈华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有疑问,就有询问,李承乾担忧羌人除了正面进攻之外,再来一个偷袭,那留下的一千老弱残兵怎么应付?

“华哥儿,你有何良策?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兄弟们,你瞧这焦急的时刻,谁不心慌啊?”

一向安静的长孙冲突然说话了,他不得不说话啊,李承乾是太子,贸然率兵前往库山救援尚书李道宗已经犯了军法,这要是全军夭折在此,太子被俘,这场仗不用打了,圣上直接拿钱赎人吧,再把凉州也划给吐谷浑。而且,恐怕朝政上,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也会受动摇,几位王子都长大,帝位之争越来越锋芒,太子不能有丝毫把柄落下。从私人角度讲,李承乾的生母是长孙皇后,毕竟是长孙冲的姑母,长孙冲不希望库山之战,是李承乾一辈子的失败之战。

陈华的下一条军令便是交给长孙冲完成,见他焦急问话,知道这位有长孙无忌几分沉稳的男人是在为李承乾担忧,世家子弟并不是每个都像杜荷那样十足纨绔,也要为家族的未来着想,不管长孙冲为公还是为私,陈华都认为长孙冲以后定当有辅佐李承乾的本事。

“长孙兄,接下来就要靠你安排了?”

“我安排?我还能安排什么?”长孙冲不明白陈华要做什么事,陈华的想象太天马行空了,他跟不上陈华的节奏。

“埋锅做饭。”陈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连日来都是吃的馍馍,肚子总爱不争气的闹起来。

长孙冲谦谦一笑:“这还不到点儿。”

李承乾熟悉陈华,知道他并不是简单的想埋锅做饭,打断长孙冲说话,道:“华哥儿,你快快说你的计谋,孤等的甚为焦急。”

看来不能装深沉啊,这群古人并不是都能跟上自己节奏的。

陈华成竹在胸“昨日我去军需处,看见还有好几十袋黄豆子摆在那里。原以为那是用来做饭的,哪知道看守的老兵告诉某,那是用来喂马的。马喜欢吃加了豆子的草,某突然在想,要是吐谷浑羌人的战马吃了我们撒在地上的豆子,会不会不听话了?”

“哎呀!”李承乾拍手交换,道:“吐谷浑的羌人将附近的草原全部烧光了,想必他们的马也是极饿的。那我们何不做一道炒豆子的菜,喂喂他们的马?”

李承乾忽然双眼放光,他知道陈华要做什么了。

看来李承乾真的不笨,一点就通,以后干脆叫他一点通得了。

陈华献计,道:“将豆子放入锅中炒过,在放入加了泻药的盐水中浸泡,完成后,由长孙兄领着几百士兵,撒在我们营地外。然后,我们就等着羌人的马,变成软脚马,到时候一举将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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